王锡爵拿着郭淡给予得规划书,是美滋滋地回城去了,他这么开心更多是因为这份规划书,确实是能够帮助到百姓,解决很大的一个问题,如果不利于百姓,那他是绝不会采纳的,他的心中抱负还是家国百姓。
这是改革的中心。
但是郭淡并未急于回城,而是顺道去了杨飞絮那里,可不巧的是,杨飞絮刚刚出门。
不过也没有关系,郭淡此行主要也是看小月儿。
小月儿比以前的寇承香、郭承嗣都要惹人疼爱,见到郭淡,就张手要抱,可不像寇承香,那小子小时候就是奔着奶去,有奶就是娘,真是六亲不认。
正好小月儿如今正在学走路,郭淡双手托着她的小身子,在院中走来走去,父女两玩得也是不亦说乎啊!
过得好半晌,杨飞絮才从外面回来,她见到郭淡,稍稍一愣,旋即道:“你来的正好,我有重要的事要找你谈。”
说着,她又瞧了眼麻婆和一旁的奶妈,道:“你们先退下吧。”
麻婆向奶妈使了个眼色,奶妈立刻上前,准备将小月儿抱走。
“不用了!”
郭淡轻轻挥手,又将小月儿抱起,他难得来一回,只盼着能够多抱一会儿。
待麻婆和奶妈退下之后,杨飞絮便道:“根据锦衣卫刚刚传来的消息,江西地区如今的动乱可不是那么简单,是有人在背后操纵。”
“白莲教?”
“是的。”
杨飞絮点点头,道:“但比之当初,这性质可能发生了变化。”
郭淡哦了一声:“什么变化?”
杨飞絮道:“之前白莲教只不过是利用你与官府和当地地主的冲突,增强与当地权贵的关系,以此来壮大自己的势力,而自从官府将南京一案归咎于白莲教头上,白莲教便在江西多地建立起自己的武装势力,并且还将不少官员、权贵与自己绑定在一起,其中可能还涉及到荆王府。”
顿了下,她又道:“另外,我们还得到一些情报,当初南京发生的谋杀案就是白莲教所为,他们其中的一个头目跟南京一些官员交情匪浅,其中就包括魏国公。”
郭淡冷笑一声:“这是好事,到时可将他们一网打尽。”
杨飞絮道:“你总是将敌人想得这么蠢么?这都能够成功,可真是怪哉。”
真不愧是吐槽达人!郭淡尴尬地瞧了眼杨飞絮,问道:“你什么意思?”
杨飞絮道:“他们在失去南直隶之后,也知道光凭这江西一地,是难以掀起是什么风浪的,目前江西已经变成一个幌子,他们只是要借江西之乱在招兵买马,而他们真正的目的却并非是江西,而是福广二州。”
“福广?”
郭淡面色一惊,后背已是冷汗涔涔。
小月似乎被他吓得一跳,侧过小脸来,瞅着郭淡。
不过郭淡并没有注意到,可见这事的严重性。
杨飞絮点点头,道:“这一次情报正是从福州传来的,白莲教的势力正在渗透福广二州,他们应该是想要夺取港口,再度引海上得倭寇进来,扰乱沿海地区,让朝廷无暇对付他们,上回他们就是凭借倭寇之乱,壮大了不少势力。”
郭淡听得眉头紧锁,“他们死定了。”
若只是在江西闹一闹,那他还可以忍一忍,但是要动福广的话,那他就决不能忍下去,因为只要福州出乱子,南海地区必然失控,风驰集团也将会变得孤悬海外。
整个海外计划都有可能崩盘。
这就是为什么白莲教刚进入福州,就立刻被锦衣卫给察觉到了,因为之前万历就安排不少锦衣卫驻扎福州。
但也由此可见,对方也不傻,之前就在拼命地争夺南直隶,在失去南直隶后,基本上他们就已经是大势已去,故此郭淡才跟他们慢慢玩,如果继续在江西闹下去,那他们就是瓮中之鳖。
不可能翻盘得。
他们若要想翻盘,唯有去福广二州,因为在那边,可以联系到海外势力,同时也能够重创郭淡。
要真让他们得逞,郭淡真头大了。
郭淡赶紧行动起来,立刻密信万历,讲明其中得利害关系,必须要速战速决,决不能让白莲教的阴谋得逞。
然而,他的信才刚刚送出去,万历的密信已经抵达南京。
信上就只有寥寥数语,就是让郭淡辅助王锡爵,迅速解决江西之乱,因为日本极有可能要入侵朝鲜,万历可不想让自己陷入三线作战。
“这王锡爵还会打仗么?”
郭淡不禁向徐姑姑问道。
他没有想到万历会让王锡爵来解决这事。
“这我也不知道。”徐姑姑摇摇头,又道:“但是陛下显然是希望将这份功劳,算在内阁头上。”
“这我倒是不介意。”
郭淡叹了口气,道:“如果只是在江西的话,爱谁谁,不来打扰我最好,但现在对方的目标是福广,这我决不能坐视不理,我就是怕王锡爵他不懂打仗,越搞越乱,这福州若是乱了,我可就损失巨大,至少也得让方逢时来啊!”
徐姑姑道:“但方逢时并非是内阁大学士,他来的话,虽然令人放心,但意义不大,内阁自改制以来,尚未立威,若是能够平息江西之乱,对于内阁而言,将会有莫大的帮助。”
“这倒也是。”
郭淡点点头,他也能理解万历要从政治角度去考虑,但脸上难免还是充满着担忧。
徐姑姑道:“你也无须太过担心,毕竟这不是一场战争,而是一场官场斗争,那么由王锡爵来处理,要更为合适。”
“但愿吧!”
郭淡叹了口气,显然还是有些不信任。
正当这时,李虎突然走了进来,道:“郭顾问,方才有人送了密信。”
说着,他便将一封信函递过去。
郭淡接过密信来,打开看了眼,然后向李虎道:“你先出去吧。”
“是。”
待李虎出去之后,郭淡才向徐姑姑道:“真是说曹操曹操到啊!”
徐姑姑问道:“王锡爵送来的?”
郭淡点点头,又将信函递给徐姑姑。
徐姑姑接过一看,信中让郭淡千万不要轻举妄动,专心处理好南直隶的事。显然万历也密信通知了王锡爵,徐姑姑道:“看来他已经想到解决之法。”
郭淡道:“但是我等不了太久,如果白莲教的势力逼近海岸线,他要再不动手,我就要动手了。”
他可不允许自己犯玩火自焚的错误。
然而,王锡爵似乎没有将这事放在心上,而是将重心放在南直隶的改革上面。
随着一诺币的出现,官员们真是士气低落,他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无所适从,他们找不到切入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他们都盼着王锡爵带领他们能够给予回击。
王锡爵也没有令他们失望,他在研究透郭淡的规划书后,便拿到会议上来,提出以官府规划权力,来限制商人。
“大人此计甚妙啊!”
万鉴听罢,顿时激动不已,道:“那么多佃农来到城里务工,可都是那些奸商所造成的,我们必须得向他们多征税,他们想要建作坊,咱们也得卡住他们,尤其是那些与郭淡来往密切的商人。”
王锡爵瞟了眼万鉴,道:“万侍郎,若我们真的这么做,那只会将所有的商人和地主都逼到跟郭淡站在一块,万一他们都走了,不给那些来城里务工的佃农提供生计,你可知道后果又是什么吗?”
万鉴被训得是一脸尴尬。
王锡爵沉眉道:“我再次重申一遍,不要去计较与郭淡的个人恩怨,那只会让我们变得跟市井无赖一样,胡搅蛮缠,试问谁又会愿意听从一个无赖得话。
之前你们就是这般做的,可结果又如何?
反观郭淡为何能够得人心,就是因为他能够为百姓带来生计,带来财富,而不是天天寻思着与我们作对,我们若是做不到的话,那我们永远不可能赢得了郭淡,这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啊!”
虞琪点点头道:“大人言之有理啊!”
其余官员也是纷纷点头。
这真是一针见血啊!
他们老是想着去找郭淡麻烦,成天就在想什么阴谋诡计,而郭淡对他们只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真正重心一直都是放在经济上面,斗了半天,结果这人心都偏向郭淡。
官府现在在南直隶的存在感是极低。
大家都盯着一诺牙行。
王锡爵道:“与百姓站在一起,那些佃农来到城里,是人生地不熟,上无片瓦遮身,下无立锥之地,我们身为官员,应该想办法,为他们寻找住所和生计,唯有如此,我们才能够得到百姓的尊重。”
王一鹗问道:“这谈何容易啊!当初太祖亲自下令,官府倾尽全力,也不过是提供两百余间房屋,且都是改造而成的,而如今来南京城务工的百姓,多不胜数,官府根本无力为他们提供住所。”
因为朱元璋是穷人出身,非常关心那些穷苦百姓,故此明朝也是历史上唯一一个朝代为百姓修建房屋的朝代,当然,这个好习惯并未有维持下去,太祖之后,就基本没有怎么管了。
王锡爵旋即亮出郭淡的整个计划。
一众官员听罢,无不点头称赞。
这个计划可真是太妙了!
名声、民心皆是我们的,可钱却由商人出。
关键官府还能有所得。
这可真是绝了!
可是他们哪里想得到,整个计划都是出自郭淡之手,哪有自己想办法对付自己的道理,且王锡爵是只字未改,就是原封不动的拿出来。
因为整个计划是一环扣一环,他也不敢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