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武将齐国折腾到那么惨,不是齐国自己再继续作死的话,真心不好意思再逮着欺负齐国了。
事实上是齐国真的太惨了,晋国要是逮住齐国继续折腾,列国就该远离晋国。
毕竟,目前还是非常讲情面的时代,凡事不能干得过犹不及。
考虑到齐君吕光跟他爹齐灵公一个德行,甚至有点更能折腾的样子,一定会接着搞事的。
“卫衎和叔孙宣伯跑去齐国是件好事啊。”吕武心想。
如果不出现意外的话,齐君吕光哪怕是为了给卫国和鲁国难堪都会收留卫衎和叔孙宣伯,尤其是齐国很不乐意卫国加入到薅鲁国羊毛的队列。
在以前,哪怕是晋国一再挺鲁国,鲁国也是齐国的固定收入来援。
什么个情况?就是鲁国着实太过于“口硬体软”了,齐国肯定要三天两头欺负一顿再拿点好处,有那么点长期“火包友”的意思。
现在对齐国来讲,内部没有稳定下来之前没有能力对外搞东搞西,收留卫衎能等着寻找时机介入卫国内部事务,收留叔孙宣伯则是纯粹意义上的恶心鲁国了。
以晏弱的政治智慧,没道理不能看出收留卫衎和叔孙宣伯的好处,即便齐国长久时间里难以操作一些什么,总归是能够得到一个好名声的。
近些年来鲁国为什么嘴炮没用了?除了晋国当家作主的人换成吕武之外,不就是鲁国惦记着鄅国,却是在鄅国出事后拒绝庇护鄅君,搞得“人设”给崩塌了嘛!
平时各种伟、光、正,临到碰上事了各种灵活身位地闪避,基本的维持操守都办不到,讲尼玛什么大道理啊!
所以了,国家形象受损之后,越来越多的列国已经不再吃鲁国的那一套,甚至因为鲁国之前讲了太多的大道理,整得列国现在一听到鲁人再次叽叽歪歪就会下意识产生反感。
以晋国为首的联军行军到“新郑”郊外二十里,他们得到了郑国子驷为首一帮大臣的出城迎接。
为什么郑君姬恽没出场?子驷给的理由是病了。
实际上是晋君姬彪没来,来的列国国君“段位”太低,本着“君不迎臣”的礼仪制度,哪怕郑国想讨好来的一众晋国“卿”也不能做得太露骨。
子驷看上去的状态非常不好,给人一种强撑着,只差咽下最后一口气的既视感。
吕武很费劲的听着被人扶住的子驷断断续续强调郑国追随晋国的决心,明白子驷就像是一根即将燃烧殆尽的蜡烛一般,有强烈的执着与牵挂才不肯死去。
“此乃穆公之孙、公子发之子公孙侨。”子驷强制让自己站得更稳一下,为吕武和士匄引荐子产。
吕武扫了一眼旁边的可抬式卧榻,再看向行木将朽的子驷,目光停留在子产身上。
一国执政带着卧榻出城迎客?能够充分说明郑国对晋国的恭敬,甚至是恭敬过头了。
没办法的事情呀!
郑国已经彻底得罪了南方霸主楚国,只能尽力侍奉中原霸主晋国,免得遭到两大霸主来个南北夹击。
吕武其实见过子产几次,第一次见面时的子产还是个孩子,几年过去已经长成一个青年啦。
如果没有错误的话,子产今年应该是二十四岁?
以二十四岁的年龄成为一国的“卿”并不算什么,好些列国公族的孩子刚出生都能名列卿位。
当然,其余列国的“卿”跟晋国“卿”根本不是一回事,区别在各方各面。
晋国的“卿”什么权力都有,自家还能拉出数量足够的军队,并不是列国的“卿”所能比拟的。
吕武问道:“执政一去,郑便由子产治国?”
这个问题要看什么人问,要是郑国内部的人去问,信不信子驷死前拉他们一块到地下?
由晋国的元戎发问,意义上就完全不一样,关乎到接下来晋国与郑国应该怎么交往。
子驷并不忌讳,说道:“老朽老矣,恐难食今岁新麦。此后还请阴子吝惜于郑。”
哦?吃不上今年的麦子,不掉进厕所吃到撑死就好。(晋景公感觉受到冒犯)
吕武只是笑了笑,哪可能做出什么承诺。
在这种场合一旦做出承诺就是事关晋国外交政策的政治承诺,要说话算数的!
一再作剧烈喘息状的子驷已经去卧榻躺着了。
郑国出面跟列国社交的头牌换成了子产,另有公子羽、公子然、公子志等一帮郑国的公族成员。
按照郑国这一帮公子、公孙的盛情,他们是非常希望晋国的几位“卿”以及来自列国的君臣进入“新郑”接受款待的。
吕武以身份不对等进行了婉拒。
倒是士匄拉上赵武,跟一众列国之君一块进入“新郑”了。
“阴子可是埋怨君上未曾出迎?”公子羽问子产。
“想来不是。”子产搞不懂吕武为什么不进城,能看出不是因为迎接规格的原因。
其实也没有太复杂的因素,纯粹就是吕武手头的事情太多,没闲工夫去游逛一个名为“都城”实则是一座“要塞”的城池。
如果硬要有个排名,在“东方世界”这边绝对当属“新郑”城防力度第一。
郑国将“新郑”的最外围城墙加高到了十三米,里面还有规格不一的八道城墙,国君居住的地方干脆加高到了海拔高度的一百三十米,“章台”的坡度很陡峭,只是留下一条宽约二十米的台阶。
看看,十三米高度的外围城墙,加上内部的八道城墙,还弄了最后用来死守的“天守阁”,根本就是往死里在堆防御,谁来攻打这么一座城池都会发怵。
吕武对郑国的兴趣仅在于怎么在于楚国的对抗中进行利用,其余并没有什么想法。
对郑国很有想法的士匄入城接受款待后出来,一路上精神恍恍惚惚,碰上了吕武用一副沮丧不已的表情说道:“‘新郑’必长安。”
玛德!
郑人将“新郑”修得比乌龟壳还乌龟壳,让有想法的人怎么活啊?
吕武看到士匄成那副模样,知道士匄受到的打击有点大,心里莞尔,开口说道:“城得安不在墙之高、厚,城池安否唯在于人。”
什么物质啊,什么人心啊,能不能得到爱戴,一大堆什么玩意。
一套“人心墙不墙”的理论给安排上。
讲的话听着好像很有道理,然而就是一系列的废话。用现代网络术语来说就是毒鸡汤。
士匄听得有些迷,听完来个总结,问道:“如卫衎一般?”
不能讲那个被国人驱逐的周天子,拿卫衎来当反面教材挺好的。
卫国对鲁国的战争打得有声有色,眼见着马上就能获得收益,国君却是被赶跑啦。
这难道不适合用来解释解释什么叫人心吗?
吕武听着士匄讲一大串“听后感”,纳闷的发现士匄竟然还能举一反三,再总结出一套听着很有道理的话。
不愧是晋国第二……,不对,智朔和魏相已经先后离世,士匄是当之无愧的晋国第一才子了。
只是吧,以士匄目前的身份地位,再给安排一个“才子”的名头,压根就是一种掉咖位。
当天夜里,子驷与世长辞。
那个消息是郑国那边连夜派人出城进行知会。
早不死晚不死,等来了南下的晋国一众“卿”和列国君臣到了才死,子驷的死“脚本”的色彩太明显啦!
咋地?等着一大批大人物抵达,给自己葬礼的排场搞起来吗?
别说,吕武等人来都来了,一国之君不会去悼念,随行的列国群臣怎么都要去灵堂走一趟,再对郑国表达一下关怀,子驷身后事的规格立刻就变得高大上了。
包括子驷在内的所有人都不知道一件事情。按照原有历史轨迹,子驷应该在公元前563年死在一帮亲族的仇杀之中,并没得到一个好死法,死后也没举办葬礼就草草埋了。这是吕武带来的改变之一。
郑国的执政死了,他们有了推掉晋国邀请前往“商丘”会盟的理由。
然而,子产表示郑国一定会参加会盟,并且郑君姬恽会去。
子驷的葬礼怎么办?由留在国内的郑国公族和子驷的一大群儿子去操办呗。
郑国的新任执政就是子产,连带郑君姬恽,该有的“配套”在子驷故去的第三天就跟晋国几位“卿”和列国君臣一块南下,是不是表现出了浓厚的诚意?
就问吧!晋国是不是应该对郑国好一点?好意思再继续逮着郑国算计嘛!?
另外,去到“商丘”之后,俺们正处在伤心阶段,宋国君臣但凡要点脸,别提两国在城邑上的“主权”纠纷啊。
所以,子驷的死让郑国失去了一名有污点的执政,换来的会是郑国获得一段时间的外部平静。
子驷有什么污点?他干了弑君的事呗。
多国的联合队伍到了“滑①”,跟早在等待的齐国、鲁国、莒国、莱国、鄅国、邾国、薛国、滕国、介国、杞国、茅国、邳国、徐国、钟离国、陈国会合。
好家伙,真的是好家伙!
再算上卫国、曹国、谭国、纪国和东道主宋国,吕武一搞活动,拉上了二十一个国家啊?
这还是秦国没上场,要不就是二十二个!
“陈国为何北上会盟?”吕武没邀请陈国的。
华元早在边界等着,听到问话陪着笑,说道:“暴楚无道,列国苦之久已!”
吕武以及一众晋人:蛤!?
春秋大领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