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秋大领主

作者:荣誉与忠诚

毫不夸张地来说,当一个奸臣比当一名忠臣要难太多了。

分层次来讲,忠于国家和民族叫烈士和英雄,不要拿忠臣这个称呼来定义。

忠于君王的忠臣,不管君王想要搞什么,无条件的点头、跑腿、干活,偶尔还能挣扎一下给自己加点戏份,然后呢?小心点不要玩成佞臣也就罢了。

要当一个奸臣不但要会搞事,还需要有一颗聪明的脑袋来给自己牟利,懂得审时度势不要招惹不该招惹的大佬,另外就是将君王给舔舒服了。轮到要干大事更有讲究,干好了就更进一步取得枭雄的成就。

吕武其实很想当烈士和英雄,只是觉得自己不够那个资格。他看的史书之中,是个忠臣就难以有好下场,也就从来没想过当忠臣。

智慧生物都是利己的。有所区别的是在利己的过程中,能不能给更多的人带去好处。

吕武觉得自己能给很多人带去好处,并且已经在做了。

至于给一些群体带去心酸、泪水和血腥、死亡?在这个“吾”和“彼”的世界里历来就是充满了竞争,怪就怪他们跟吕武不是一伙的。

“法典已成,可颁布于秦试探列国反应。”吕武前方的案几上摆着一本厚厚的书。

这本书集合了阴氏一众家臣的智慧结晶,费了不知道多少脑细胞,于吕武构思的框架中进行完善和一再修改,成为第一版本的阴氏法典。

要是从吕武开始在做算起,全书历时八年七个月之久,一共有七大章、二十四条例、三百八十五小节。

“列国反应?”宋彬有些不理解。

当然要看看天下诸侯的反应,极可能还会带动一些有进取心的诸侯进行效仿。

毕竟,法典是法典没错,含括各类的刑法。

而刑法的起源跟军事有关,运用得当可以用来强军。

事实上“法”本来就是强国利器,要不然怎么会牵扯到那么多方方面面。

儒家学说是教修身养性,讲究的是教做人,作为一种学说很不错,拿来治国又搞排他性就有点那什么了。

“阴氏可改革,举动不宜激烈。”吕武太清楚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自家了。

一些东西搞出来,没有经过试验谁也无法保证一定正确。

很庆幸阴氏有一个控制的傀儡国,先在傀儡国身上试验一番,更能试一试诸侯的反应,为什么要自己去当那个试验品,又招惹来非议?

宋彬沉默了一小会,小心翼翼地说道:“秦国上下已在我掌握,何时入主?”

现在阴氏差的就是干掉扶持起来的那个秦君,其它的方方面面已经办妥。

鉴于现在是公元前560年,干掉一国之君再取而代之是最差劲的做法,搞禅让才是具有可操作的选项。

宋彬是吕武的绝对心腹,一些该知道的事情不能全瞒着。

比如说吕武需要有个人盯着吕阳,好在吕阳干了傻事之前能即时制止,或吕阳干了傻事能进行补救,身为晋国元戎的吕武不可能亲自去盯着,秦国的很多事务也需要有人就地处理,拉上一些人干大事也就成了理所当然。

“待楚何时屈服。”吕武将这件事情看得无比透彻。

宋彬只是再次确认一下,没催促的意思。

在阴氏没崛起之前投奔到吕武麾下的那些人,有能力的人基本得到重用,等待吕武稍微坦露阴氏的大业,反对和不支持的那些得了个尘归尘土归土的下场,愿意一块干则是期待能够共富贵。

需要给人当家臣,代表他们所在的家族早就落魄。祖先是怎么起家,一样是给某个谁当马仔,不然贵族身份又是怎么来的。

觉得自己能力不差的人,能够参与开创一国基业对他们有着非一般的诱惑,每时每刻都是在逼自己挖掘潜力,浑身是劲地干活是常规操作。

不要觉得在开玩笑。任何一个人先不管能力怎么样,得知自己是在干一件大事,必定会泛起一种与有荣焉的心态,怎么都会变得更有干劲,为之抛头颅洒热血亦是在所不惜。

近期吕武将国家的一些大事交给了士匄以及其余“卿”去处理,自己则是扑在阴氏和秦国的各种梳理上面。

吕武这么做的原因有点复杂,首先是让士匄尝到更多的甜头,助长士匄有更多的野心;再来就是齐国、鲁国和卫国,还要在加上一个曹国,他们狗屁倒炉的事情太多太恶心,使得吕武懒得去费心费力,他也就让荀氏中行氏、魏氏和赵氏入场了。

最为重要的一点,吕武觉得跟楚国的争霸极可能在十年内会分出胜负,不管是晋国获胜,还是楚国获胜,阴氏在“化家为国”的操作上都需要加快进程了。

以楚国近期的表现来看,再结合郑国侍奉晋国的心意很诚恳,宋国要奋发图强,等等诸多的因素,晋国在这一场争霸的赢面更大。

吕武需要加快“化家为国”的进程,意味着需要留出更多的精力用来布局,导致明明只有三十六岁就已经有白发了!

“你亲往雍常驻,可任雍城令与司马一职。告知梁兴归国。”吕武说着眉头已经皱了起来。

梁兴是吕武留在秦国当“傅”的家臣,可能是长时间跟秦君相处久了,给特么产生了感情,近期做的一些事情开始不符合阴氏的利益。

那个“雍城令”可以视为禁军统领。

秦国的“司马”比“庶长”低一级,军事权力方面却是比“庶长”更多。

另外,秦国可以有很多人同时担任“庶长”,“司马”却是只有一个。

理解官职方面的职权,能够知道吕武要宋彬去秦国干什么了吧?要的是绝绝对对地控制住军事权力,防止一出事就是搅动全国的乱战。

为什么不让吕阳在秦国担任要职?

听说过“沙丘之变赵武灵王”和“神龙政变武则天”吗?都特么是一帮被宠坏的熊孩子,没有那个能力偏偏要瞎搞,把自己的老子和老祖母干翻,上台之后相同迎来一蹶不振,把一个处在上升趋势的国家玩到支离破碎。

吕武搞不懂吕阳的杀心重是遗传的谁,尽管看不到有不尊重老子的迹象,心里或多或少还是有些担忧和顾虑。

奋斗了大半辈子,晚年被儿子各种操弄,想一想都会透心凉,先防一手总归是没错的吧?

不过话又说回来,当老子当成这样,其实还挺悲哀的。

吕武偶尔想起,认定封建皇朝的“定律”先出现在自己身上,心态老复杂了。

什么“定律”?不就是皇帝谁都防,是个真正意义上的孤家寡人嘛!

“欲戴王冠,必承其重?我特么忍了!”吕武只能这么酸爽的安慰自己。

必须了解的是,春秋时期有兄弟相残,子弑父夺其位则看不见;到战国阶段,敢囚禁自家老子的赵何赵惠王大部分也是被逼的;李二则是给往后的皇室兄弟开了个好头,教他们但凡有能力就该那样干。

为什么说赵惠王是被逼的?他跟自己的两兄弟被赵武灵王各种折腾,谁有一段“养蛊”的经历都会心理变得不健康。

李二到底是被逼,还是本来就有野心?看看他老子给了多少殊荣呀。总归也是他老子玩脱了。

吕武本以为自己有机会离开“新田”一段时间,事实证明他有点想多了。

临到冬季,第三次“芜湖之战”的结果从南方传过来。

“吴大败,诸樊死于乱军,另有两名吴国公子被俘。”士匄对吕武的佩服简直有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

是的,楚国和吴国的战争结果又被吕武猜中了,并且刚刚戴上王冠的诸樊还死了!

楚国对诸樊的死法没有给个解释,楚君熊招一度还想将诸樊的天灵盖制作成酒器,遭到楚国一众大臣的反对。

随同诸樊一块去地下的还有超过两万的吴军士兵,战死的吴国贵族超过百人,被俘会成为奴隶的吴人数量约在三万。

“幸赖元戎止步于蔡,若是”中行吴做了个心有余悸的表情。

上一次二十五国联军要是趁楚国跟吴国大战进行入侵,占便宜是绝对能占到不少,然后就要迎接获得“芜湖”大胜的楚军怒火。

南下的联军是个什么成份?阴氏和范氏各自出动了一个“师”的规模,晋军剩下的都是赵氏和公族的部队,一帮小弟凑起来约三万多军队,之前有多爽,后面就会有多惨。

吕武说道:“我恐失顿、沈、蔡。”

楚国获得的是大胜,给予觉得楚国要不行了的列国当头一棒。

顿国、沈国和蔡国本来就被楚国渗透得差不多,他们之所以跑到晋国阵营这一边完全就是被逼的。

楚国要是真的不行,他们倒是能顺势清除本国的楚人势力,然而楚国不但还行,并且用在吴国身上获得战绩来表示自己很行!

士匄有些不理解地说道:“我闻元戎派遣葛存南下顿国?”

是呢。

吕武早料到楚国能打赢吴国,选择让赵武主持料理顿国内部的楚人,一下子让顿国把楚国得罪惨了,不能不管不顾的呀。

所以,葛存是去劝顿国集体搬家,地点都给顿国选好了,就在阴氏“霍”地以北。

举国搬家这种事情在春秋很常见,许国就不止一次干过这事。

楚国肯定不会原谅顿国,顿国搬到北边跟阴氏当邻居是最优选择,哪天成了阴氏的一部分也一定是他们自愿滴!

吕武没接士匄的茬,说道:“何人往郢一遭?”

不是去道贺。

两大霸主之间打归打,交流还是不能断的。

一众人听吕武一问,来了个面面相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