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贴士:凌操,字坤桃,东汉末年将领,吴郡余杭人,早年跟随孙氏父子,凌统之父,随孙策转战江东,水军不可多得的将领。孙权统军后,凌操随其征伐黄祖,被甘宁射杀。《吴书》载:甘宁以善射,将兵在后,射杀校尉凌操。(有个比老子更牛的儿子凌统)。】
【小贴士:董袭,字元代,会稽馀姚人。东汉末年江东孙氏部将。跟随孙策讨伐山阴宿贼黄龙罗、周勃等,策自出讨,袭身斩罗、勃首,迁扬武都尉。从策攻皖,讨刘勋,伐黄祖。主策薨,袭讨鄱阳贼彭虎等众数万人,旬日尽平,拜威越校尉,迁偏将军。建安十三年,袭随权讨黄祖。袭身以刀断两绁,使祖蒙冲横流,大兵遂进。斩祖。濡须战,袭督五楼船住濡须口。夜卒暴风船覆,袭死。(斩了黄祖的虎将,功勋赫赫,可结果却死在暴风雨中。凌统的好基友,悲剧男。)
※※※
整顿后的三日内,已沦为后勤军一般地位的广陵军陆续开拔离开朱家镇,返回广陵江都。先前谣传说要有三成的士卒留下来,替丹阳兵处理一些战斗边缘的琐事,但实际上,留下的人数却要远远多于三成,几乎达到五成。
那两成是伤兵。
与叛军长达近二十日的交锋,使得广陵军中出现了许许多多的伤残士卒,伤势不重的简单用绷带包扎一番倒也能赶路,但是那些伤势重的,尤其是一些几近挣扎在生与死边缘的士卒们,他们已经不能再承受赶路的辛苦,因此,广陵军大将杨琦将其安置在朱家镇的几所大宅子中,专门派了些士卒照看,准备待其伤势稍微好转一些后,在逐步地转移。然而在没有麻醉、没有高超外科技术的当下,大量的重伤士卒在无尽的痛苦中死去,几乎每一个晚上,屯扎在朱家镇的士卒们都是听到那惨绝人寰的惨叫。
终于,张煌忍不住来到了伤兵们养伤的大宅子。
“伯长大人!”
虽然惊讶于张煌的年纪,可瞧着张煌身上那明晃晃的伯长制式甲胄,那座大宅子里的照看士卒们皆面带惊讶行礼示意。他们在心中暗暗猜测,这位年轻有为的年少伯长大人,怎么会有闲心来伤兵营溜达。
“情况如何?”张煌询问主事的士卒道。期间他瞥了一眼屋内,但是那过于惨淡的景象,让他不由得移开了视线。
“情况不乐观。”被叫来的主事士卒其实也是一位伯长,不过张煌仅观察了此人一眼,就知道此人并没有参与过什么惨烈的厮杀。在参加过几回大战之后,张煌无师自通地逐渐学会了如何凭气去观察一个人,而面前那位叫做周助的伯长,身上丝毫戾气也无,眼神也不似一些老兵们那样凶神恶煞,一看就知道是甚少参与战斗的后勤负责人员。
望了一眼屋内,周助压低声音说道,“前一段军中还有伤药,情况倒是还好,可最近伤药用尽,陆续有弟兄不敌疼痛折磨而死,对此,我等也是无能为力……”
“伤药?”张煌疑惑地望了一眼周助,问道,“不能派弟兄们上山去药材么?”
周助愣了愣,表情古怪地瞧着张煌,半响后才像是突然醒悟了什么似的,好奇问道,“伯长大人似乎不知我军中伤药的来历?”
“来历?”
“啊,军中所用伤药,其实并非我广陵郡所制,而是直接从雒阳输运……”说着,周助从怀中摸出一张包伤药的牛皮厚纸,递给张煌。
张煌接过那厚牛皮纸翻看了一下,这才注意到纸张的背后用小篆写着一行小字。
【雒阳儒家学院,道儒,药鼎馆监制】
瞧着这行小字,张煌愣了一下,他忽然想起,记得在广陵时,他们已过逝的伯长吕闵曾经拿出一个仿佛怪异小皮盾的‘仪器’来测试他们的力量,而当时那个‘仪器’的背后,亦写着一行小字:洛阳儒家学院,墨儒。
[道儒……墨儒……]
张煌伸手挠了挠脑门,儒家他倒是知道,可是什么道儒、墨儒,他还真是没听说过。
“所有的伤药都是源自雒阳么?”张煌问道。
“那倒不是,我广陵郡本地亦有研制伤药,无论是外敷还是内服的,只不过,药效远不及从雒阳运来的……”说着,周助瞧了一眼依旧有阵阵哀嚎声传来的屋子,叹息道,“听说将军已吩咐人往江都去取了,却不知是否赶得及……”
“……”张煌闻言沉默了半响,忽然,他抬头望了一眼院子内的巨大水池,问道,“伤兵所饮用的水,是源于这个池子么?”
“对。”周助不疑有他,点头说道。
只见张煌盯着那池子猛瞧了片刻,忽然展露笑颜说道,“有劳周伯长了,望担待。”
“哪里的话。”周助本来就对张煌特意过来探望伤兵们的伤势而心存好感,闻言笑着与张煌抱拳告辞,到屋内继续忙碌去了,只剩下张煌一人独自站在水池旁。
这一站,便是整整半刻辰。也不知张煌想到了什么,但见他双眉一皱,忽而咬了咬牙从怀中摸出一叠黄色的符纸来,见四下无人,一扬手将其掷于水池当中。很不可思议的是,那一叠符纸在散开后,竟熊地一声烧成了灰烬,化作灰灰撒入水池当中。
在此之后,张煌便转身离开了,而在他离开后不久,那伯长周助便领着一帮照看伤员的士卒,拎着水桶来池中提水。
“可能义父只是杞人忧天而已……”
边走,张煌的嘴里边嘀咕着,仿佛是安慰着自己,但不知为何,他隐约感觉到仿佛有双眼睛正盯着他的一举一动,然而他四下观望,却又不见四周有任何人存在。
不安,那从潜意识里不断传来的预警讯息,不住地提醒着张煌,仿佛张煌那一番举动是极其愚蠢的事。
“唔?”忽然,张煌愣了愣,因为他瞧见道路对过,竟有几位大人物正朝着他走来。
[‘他们’竟会来伤兵营?]
不得不说张煌有些惊讶,因为这几位他这些日子可没少瞧见。
尤其是领头的那位,富春县丞,‘富春之虎’孙坚,一位让年轻的黑羽鸦们领略到真正强者实力的豪杰!
而在孙坚身旁,那是一位身披甲胄、且论甲胄精致程度还要在孙坚之上的年轻将领,年纪看似在二十岁上下。此人便是丹阳太守徐夤的侄孙,与孙坚一样出身吴郡富春的徐家大少,徐琨,丹阳军中掌千人的裨将。张煌曾在以往几仗中关注过这位,在他看来,这徐琨的实力,绝不在元邯之下。
【小贴士:徐琨,吴郡富春县人,孙坚外甥。少仕州郡,随孙坚征伐有功,拜偏将军。坚殁,随孙策战伐,功冠诸将,领丹阳太守,从督军中郎将破庐江,封广德侯,迁平虏将军。破张英、笮融、刘繇,占领丹阳郡,后讨黄祖,中箭身亡。(孙策当时有程普、黄盖等老将相助就不提了,破刘繇的时候竟然还能做到“功冠诸将”,这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绝对的虎将!提示,破刘繇的中期太史慈已加入孙策军中。最后讨黄祖被箭射死,又是一个悲剧男。)】
而另外一位张煌更是熟悉,赤帻军的伯长,公仇称。
【小贴士:公仇称,复姓公仇,名称,孙坚部下,长史,总督军粮事宜。(孙坚讨董时派去向袁术讨粮的,便是此人。)】
怀着心中的惊诧,张煌经过时向孙坚等人行了一礼,换来公仇称的善意微笑以及孙坚那随意的点头回应。
孙坚本没有在意,见有人向自己行礼,下意识地点头作为回应,口中继续与外甥徐琨说着事:“……就像我之前说的,约束一下手底下的人,这几日的事我亦看不下去。别以为你丹阳兵大破了叛军便可以目空一切,别忘了,是广陵军替你等拖垮了叛军的锐气,你等能破叛军,半数以上功劳在广陵军!若是再教我瞧见丹阳兵欺凌广陵军士卒,我拿你是问!”
徐琨唯唯诺诺地点头,口中苦笑说道,“舅,这事怪我么?丹阳兵什么德行您又不是不晓得,那帮骄横的家伙,也就是对您服服帖帖罢了。”
“这我不管,反正你是裨将,好歹给我管好手底下的……”说到这里,孙坚忽然愣住了,停下脚步回头瞧了一眼,疑惑问道,“适才走过的,怎么瞧着有些面熟?”
[当然面熟……您忘了您还抢过他们的功绩?]
公仇称心中好笑,却不敢直言。身为赤帻军一员的他,自然也清楚孙坚与张煌等人的误会,咳嗽一声后,提醒道,“主公,那人便是程副将所提过的二十六兵帐伯长,张煌。”
“是他?”孙坚的表情变得有些古怪起来,因为与他无话不谈的程普早已将那件事原原本本地告诉了孙坚,使得孙坚意识到自己做了一件有些‘不厚道’的事。或许张煌并不清楚,程普之所以有意要向孙坚推荐他张煌,亦或者请孙坚教授张煌等人武艺,那都是经过孙坚默许的,只不过因为李通的关系,黑羽鸦们放弃了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听程叔说,舅舅您很不厚道地抢了人家的‘猎物’?”徐琨作为孙坚最亲密的一圈子的人,看样子也晓得这件事,闻言笑着揶揄道。
“臭小子!”孙坚没好气地给了外甥一个‘手栗’,随即目不转睛地瞧着张煌已走远的背影,良久哂笑着摇了摇头。
走入伤兵养伤的屋子,孙坚等人诧异地发现,原本仿佛‘哀鸿遍野’惨剧般的屋子里,竟然没有像前几日那样传来惨嚎声,在屋内养伤的伤兵们在照看士卒的照顾下正在用饭,气色一个个看起来十分不错。
[奇了……]
孙坚心底嘀咕一声,站在屋门喊道,“管事的是哪位?”
此时伯长周助正环抱着双臂坐在屋内一根凳子瞧着那些气色骤然变得大好的伤兵发呆,似乎也在纳闷这些之前还因为伤势疼痛而惨叫不断的伤兵怎么突然间就不喊痛了呢?直到听到孙坚喊话,他这才回神。
“在在在……您……伯长周助见过孙将军!”一回神瞧见孙坚,惊喜交加的周助连忙施一大礼,毕竟这几日孙坚的名气实在太大了,以至于尽管他依然还是县丞的官职,却有许多人尊称他为将军,哪怕是杨琦、卫芳等广陵军大将。
微笑着示意周助不必拘束,孙坚招招手将他叫到一旁,指着那些气色大好的伤兵们低声问道,“周伯长,这怎么回事?”
“下职也不知呀……”周助倒是想在孙坚这等大人物面前表现一下,可惜他真不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苦笑着说道,“早上这些人还惨叫不断呢,别说饭了,连水都喝不下,下职只好叫人喂他们喝水……说来也奇了,喝了水,他们精神就好了……我觉得可能是干渴的关系。”
[……]
孙坚有些无言地望了眼周助,在思忖了一下后,问道,“什么水?”
周助闻言指了指墙边的木桶。
见此,孙坚走过去用碗从木桶里舀了一勺水,在嗅了嗅之后,轻抿了一口。骤然间,他双眉猛地一凝,一脸震惊地望着碗中的清水。
“怎么了,舅?”徐琨不解地问道。
[这碗水……好强的‘生’气!]
孙坚没有答话,只是凝神瞧着手中那碗水。忽然用左手摸出短剑来,在徐琨愕然的眼神注视下,在自己的右侧手腕上轻轻划了一道口子。继而他一口饮尽了碗中的清水。顿时,孙坚便感觉有一股让他感觉无比舒服的‘生’气从口中淌入腹中,并且,右手手腕处那道小口子,隐约传来一阵轻微的瘙痒。那代表着伤口正在缓慢愈合。
[莫非是太平道那据说能活死人、肉白骨的‘活符’之术?可太平道的人大多在中原一带啊,怎么会来广陵?]
孙坚皱了皱眉,回顾周助问道,“周伯长,这些水,从何处得来?”
周助一直看着孙坚的举动,弄不清楚这位绝世猛将究竟在做些什么,闻言如实回答道,“便是从院中水池得来。”
“水池?”
孙坚立即来到院中水池边,再次舀水尝试了一番,果然感觉上这池子里的水富含着令人诧异的浓郁‘生’气。
“你等几时开始饮用这池子里的水?”孙坚问满脸疑惑的周助道。
“一直都在饮用啊……”
[一直都在饮用,可却是这会儿才起效果?不对!]
孙坚皱眉思忖了一下,忽然问道,“今日,有谁来过这里?”
“这个池子边?”周助摇了摇头,疑惑地说道,“也没有人来过这里啊,哦,对了,在孙将军之前,我广陵军陈杞裨将的麾下,二十六兵帐的张煌伯长来探望过伤员,他曾问过我们的饮水汲取于何处。……怎么了,孙将军?”
[张煌?]
孙坚脑海中浮现出方才与他对面走过的年轻伯长面容,眼眸中泛起一阵难以置信,待沉思了一番后,他暗示周助道,“多……多叫伤员们饮用此水,唔,此水大好……”
[此水大好?]
周助心中纳闷,正要发问,却见孙坚已转身离开。
“怎么了,舅?”徐琨察觉到了舅舅孙坚的异样,忍不住小声问道。
只见孙坚边走边沉思着,忽然转头对徐琨说道,“你……你去把那张煌叫来我帐内,我有话要问他!……唔,好言相请!”
“……是,舅舅!”
徐琨抱拳领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