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曹阿瞒

作者:路人家

这突然的变故完全杀了所有白莲教伏兵一个措手不及。

明明自己才是占据绝对主动的一方,对方完全就是砧板上的鱼肉,不归顺,就是个死,又怎可能起什么变数,反杀自己呢?

郦家在诸暨县固然势力不小,但更多靠的也只是多年的财富积累,土地兼并和一些官场人脉而已……真要论什么武力,也就那样了,完全不够白莲教看的。

可这一下,却彻底出乎了王野他们的意料,他们想过许多种可能,唯独没想到人家会抢先出手攻击,而且还是如此凶猛的攻击。

几辆马车里,居然每辆都藏了七八个弓手。

此时突然现身放箭,那箭矢密集如雨,一下就把四周包围的白莲教徒射得人仰马翻,惨叫不迭。

而更叫人感到恐慌的,是那一道从彻底闪出的身影。

那人比箭矢更快也更加的突兀,只一闪间,已到了王野跟前,刀旋即劈落。

王野虽然在最后关头急忙退避闪躲,但还是没能躲过这致命的一刀。

刀在他的脖颈到小腹间急速斩下,几乎把他整个人斜劈作两段,人更是惨叫着,仰面而倒。

作为浙江境内的舵主,王野在白莲教徒中的影响自然是巨大的。他这一突然遇袭重伤倒下,瞬间就击溃了这些教众的军心士气。

虽然他们人多势众,虽然他们手里也都拿着武器,但在看到舵主一倒后,便各自一声呐喊,扭头便四散奔逃。

可这时他们想走,又哪能这么轻易?

在连续放了数轮箭矢后,车中那好几十人已破壁而出,高声呐喊着,就追杀过去。

这还不算,后方黑暗中,也有阵阵鼓噪之声响起,正是有大量官兵差役迅速赶来,追击这些早没了斗志的白莲教众。

白莲教确实是朝廷的心腹大患,对官府来说,更是叫人头疼的存在。

但是,换个角度,他们也是许多底层官差们最喜欢的人,因为只要抓到这等反贼,就是大功一件。

而现在,四散逃命,再无半点反抗之力的教众就是最好的立功目标。

于是,在这个黑夜里,到处是追击逆贼的县衙官差和巡检官兵。

对付这些叛贼,也没什么好说的,都是赶上之后,就是一刀砍下,将人砍个半死后,再把他拖回去交差。至于他最后死不死,就只看他命大不大了。

这混乱的场面,把郦家剩下众人都给看得目瞪口呆。

我是谁,我在哪儿,这又是怎么一回事?

所有人都是茫然的,满心的疑惑又不知该问谁才好。

直到那本该坐了自家老爷的车辆中走下一人,他们才有些明白过来,只是神色却愈发的惊讶:“你……你……郦明冬……”

不错,这个下车之人居然成了郦明冬,而郦常言父子几个,却是压根就不在各自车中。

在一阵惊叫后,终于有人想到了之前的一点异常,是在出城门时有所耽搁!

他们想到的正是答案所在,人就是在那时掉的包。

当车队进入城门洞,前后略有脱节时,车辆里的郦家父子几个,就被早埋伏在城门洞里的官差给拿下了。

之后的对话,不过是郦文德在被挟持之下,不得不按官差的意思说话而已。

而这么做除了瞒过众人外,也是为了方便官府把人换上车。

至于郦常言父子几个,却在城门开启的同时,被送到了城外。

当时天黑,大家又都忙着赶路,自然不可能留意到不远处的阴影角落里,还蹲着几个绝望的身影。

可他们为何要这么做?

有人又冒出这么个疑问,旋即便明白了过来。

显然,官府已经知道了白莲教会在半道截杀自家,所以便以自家为饵,布下陷阱,把这些反贼也给一网打尽!

而现在,疑问就只剩下了两个,白莲教是怎么知道自家行踪,以及官府又是怎么判断出他们有此布置的呢?

当然,这些东西郦家人也就那么一想,真相是什么,对此时的他们来说已不重要。反正接下来,他们将成阶下囚!

如果说之前他们还有意做最后的反抗,逃离县城去做最后一搏,那在经历了刚才的变故后,这点心气和勇气已彻底消散。

相比于成为反贼,最终落个悲惨下场,现在落到官府手里倒还更有利些呢。因为自家只是听命行事,罪过其实并没那么重……

……

同一片夜空下,当城外突然爆发这么一场乱子的同时,城内却依然是平静的。

尤其是县衙,更是格外幽静,几乎都看不到什么人。

县衙嘛,白天倒是差吏众多,可一到夜晚散衙,除了后衙县令处,就再没什么人了。

二堂这边也是如此,空空荡荡,无有人影……

不,此时,在黑暗的掩护下,一人小心翼翼进入其中。

他对这儿的一切都极其熟悉,而且目标明确,虽然尽量做到了小心,连脚步都听不到,但行动却快,径直朝着一个目标而去——户房。

作为与朝廷六部相对应的县衙机构,户房内存放的,自然就是本县的诸多钱粮与户籍田契之类的重要物件。

此人也确实早有准备,虽然房门有大锁锁着,他居然就能取出一把钥匙,将锁轻易打开,然后闪身入内,又轻轻把门虚掩上。

再之后,他就晃亮火折子,点起一根蜡烛,照亮一小片区域,就在户房那一排排书架间,仔仔细细地搜寻开来。

这一点烛光被他控制得恰到好处,除了前方的书架外,就照不到他处。别说外间,就连他的脸,也依然隐藏在黑暗中。

可是这熟练的动作却并不能帮助他找到自己想找的东西。

在一番细心搜查后,他的动作突然就是一顿,口中轻咦:“明明都在这儿的,怎么就不见了……”

就在这时,笃笃的敲门声自门口响起,旋即门开,一人笑吟吟立在那儿,冲他问道:“你找什么,需要我帮忙么?”

他下意识想要回一句不必,但旋即,整张脸就变了,变得惊慌失措,变得惨白扭曲:“你……”

呼——

突然间,外头亮起了一排火把,将户房内外照得如白昼般,也将他和门外之人的容貌彻底展现在了各自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