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中烛火摇曳,那一根根巨柱沐浴在火光中,那龙形浮雕就好像活过来了一般张牙舞爪。
匍匐在地的道徒俯着身子缓缓抬起头来,静静地注视着一动不动端坐着的镇元子。
许久,他轻声问道:“师傅,接下来怎么办?那妖猴恐怕要发难了。我们是不是应该……应该向三清求助?”
闻言,镇元子缓缓摇了摇头,捋着长须道:“向三清求助有何用处?刚一见面,为师便已经探查了那猴子的实力。虽说天道修为已失,但比之当年与为师在地府一战之时,恐怕实力有增无减。即便是三清来了,怕也只能束手无策罢了。再说,若他们真要出手,早已出手,何必等我五庄观求助?”
“那我们接下应该怎么办?”
“召集众门徒吧。”撑着膝盖,镇元子迎着殿外透入的风缓缓地站了起来,面色淡然。
……
房间,“咣”的一声巨响,两片门板直接就被踹飞了出去,重重撞在对面的墙壁上。一时间将屋内的家具摆设都撞坏了许多。
猴子带着天蓬还有小白龙迅速冲入玄奘房中。
此时,玄奘正端坐在卧榻上手握经文借着烛光细细研读。那另一只手上,还握着没有吃完的半个人参果。
眼看众人一下鱼贯而入,他不由得微微一惊。
还未等他开口,猴子已经一个箭步将玄奘手中的人参果拍落在地,一把握住了他左手的脉门,紧闭双目细细探查。与此同时。天蓬也是一个箭步来到玄奘身旁。握住了他右手的脉门。
两人就这么一左一右地将玄奘死死拽住。
这一下。玄奘彻底呆住了。
“发生……什么事情了?”
“把人参果吐出来。”
“啊?”
“把人参果都吐出来!”
猴子一声暴喝,伸手便揪起了玄奘的衣领。
一旁天蓬连忙制住他,道:“吐出来也没用。人参果入口即化,那灵气早已入体,还是想想其他解决办法吧。”
“其他解决办法……”转过头,猴子望向了身后的小白龙,厉声问道:“你是怎么知道吃人参果要运动灵力的?光凭吃完的感受?”
小白龙吓得连忙摇头,道:“这个是。这个是我问三姐的。”
“三姐?”猴子双目缓缓眯成了一条缝:“西海敖寸心?”
小白龙惊慌地点了点头,道:“以前姐夫曾经从镇元子手上要到过一个人参果给杨婵姐,也就把吃法一并要了过去。三姐曾听杨婵姐讲起……我也是刚刚吃了有些不舒服,才想起用玉简询问一下三姐。”
猴子眼角猛地抽了一抽,咬牙唾道:“妈的,果然是镇元子故意而为!给杨戬就告诉他吃法,给我们,就他妈地装傻!”
说着,他一掌重重砸在一旁的圆桌上。
顿时,一声巨响。实木制成的圆桌化作漫天木屑充斥了整个房间,吓得小白龙连连后退。就连闻讯赶来的黑熊精也都错愕当场。
小白龙强撑起笑容,有些忐忑地劝慰道:“大圣爷,您也不用那么生气吧……又没什么大碍,只要稍稍动作就能化解的。这又不是真得下了毒。”
可说完,他才发现猴子与天蓬的神情依旧凝重万分。
至于玄奘,则依旧不明所以。
瞪大了双目,猴子怒道:“这比下毒更加严重!”
……
此时,五庄观上下六七十名道徒均已聚集到了大殿中。
两位道徒正合力抬着一个竹筐穿行其间,将竹筐中装着的一个个蓝色的小包裹分发给一众道徒。
那些个拿到包裹的道徒无不一脸的茫然。
站在主位上的镇元子捋着长须,淡淡叹了口气道:“这包裹中的丹药法器,还有人参果,便当是为师赠与你们的出师礼物了。往后,须得刻苦修行,莫辜负了为师的一番期望。”
“发生什么事了?”
“不知道啊,师兄刚把我叫过来。”
“师傅这是要逐我们下山吗?”
道徒们一个个面面相觑,不明所以。
深深吸了口气,镇元子接着说道:“那妖猴,很快就会来找老夫了。为免殃及池鱼,为师命你们即刻下山,无论道观发生什么事,都不准回来。”
此话一出,即便是再不知情的道徒,也都已经意识到了已经发生重大变故。
整个大殿中顿时如同死寂一般。
许久,人群之中一个如同蚊子般细小的声音问道:“师傅让我们走,那……接下来五庄观会怎么样?”
没有回答。
整个大殿中沉寂得只剩下透窗而过的呼呼风声。
那提着竹筐的两位道徒从筐中取出包裹朝着两边的人递过去,却发现再没有人伸手去接了。
所有的道徒,都呆呆地注视着那站在主位上的镇元子,一脸的错愕。
许久,有弟子低声说道:“这怎么可能,师傅是地仙之祖,即便是三清也要给师傅几分薄面,怎么可能……谁能将师傅逼到如此田地?”
“是今天那只妖猴。”
“他究竟是什么人?”
“万妖之王孙悟空……”
一股极为悲观的气氛迅速蔓延了开来。
在场的,或许他们并不是每一个人都见识过六百多年前那一场惊天动地的大战,但或多或少都听过。更重要的是,他们不会认为向来严肃的镇元子会跟他们开这种奇怪的玩笑。
渐渐地,道徒们开始窃窃私语了起来。
“我们都走了,那道观会怎么样?”
“也许,会被烧了吧。连同人参果树一起。”
“这怎么可能……人参果树可是天赐的宝物。那妖猴……”
“他就是这样的脾性。当年。天庭的月树,还有那万千宫殿,不都是他烧的吗?连金乌都被他杀了一次,他还有什么做不出来?”
一阵喧哗之中,其中一位道徒忽然“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叩首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弟子愿与道观共存亡!恳请师傅让弟子留下!”
话音未落,那四周的道徒也一个个丢下包裹。跪倒在地,高声呼喊道:“弟子愿与道观共存亡!”
只一会,满殿的道徒都跪成了一片,一个个哭着喊着求镇元子让他们留下。
“静一静——!”
一声叱喝,顿时,整个大殿都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怔怔地望着镇元子。
只见他抿着唇,扯着嗓子厉声道:“那妖猴,不是你们对付得了的,即便留下来。也只是徒增伤亡罢了。”
指着那大门的方向,镇元子嘶吼道:“拿好包裹。为师命你们即刻下山!离开这里!这是师命,不可违!修道之人,若连这般简单的道理都想不清楚,为师这些年,就都白教了!往后,也莫跟人提起是我五庄观的弟子!”
说罢,镇元子一拂袖,转身便走。
那大殿中的一众道徒皆怔住了。
……
“大圣爷,真没多大的事儿。”阁楼中,小白龙小心翼翼地说道:“也就经脉紊乱罢了,我刚刚也就一炷香不到的时间,就给调了过来。”
闻言,猴子冷哼一声道:“你用内息调,他用什么调?”
这一问,顿时把小白龙给问懵了。
一旁的天蓬脸色越发难看了。
玄奘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胸膛,轻声道:“贫僧感觉并无不妥啊。”
“那是还没发作罢了,刚吃下去,没那么快。”拄着金箍棒,猴子瞪圆了双眼缓缓地笑了出来,悠悠叹道:“这镇元子根本就是故意下套。你既未成佛,也未修习道家功法,哪里来的内息?这是想逼你要么放下执念,立地成佛。要么……弃佛从道。”
默默地自我感知了一番,玄奘有些疑惑地问道:“经脉紊乱,如若不治,会如何?”
一旁的天蓬轻声道:“先是四肢冰冷,说话结巴,进而浑身乏力,最后全身瘫痪,口不能言,目不可视,耳不能听。就好像个死人一样。”
这一顿严重的后果说出来,玄奘却仅仅是蹙着眉,许久,轻声问道:“那,贫僧还有多久时间?”
“多则一年,少则三个月。若修道,也还来得及。要调息,并不需要多么高深的修为。只是,这西行,就没法继续了。”
“我看他是活腻了!”说着,猴子扭头就走。
“你去哪里?”天蓬连忙问道。
在那门口停下了脚步,猴子回头道:“还能去哪里?去把始作俑者揪过来,他肯定有办法可以解决。”
“可是,他愿意解决吗?”注视着猴子,天蓬缓缓道:“镇元子也是道家大能,做事不可能没分寸。既然他刚冒着激怒你的风险下此手段,要么是有后着。要么,就是早已经抱定了玉石俱焚的决心。”
猴子冷哼一声,大步跨过了门槛,化作一道金光直冲天际,转眼之间,又落到了五庄观中的另一处。
……
微风中,放射着如同萤火虫般点点微光的擎天巨木缓缓摇曳着枝桠,绿叶之间,一个个人参果依稀可见。
树下,镇元子静静地站着。
许久,他微微低下头,笑叹道:“来啦?”
那身后,猴子用金箍棒直指他的后脑,厉声道:“给你两个选择,要么交出解救办法,要么,把你的命交出来,挑一个吧!”
缓缓地转过身来,镇元子捋着长须仰起头道:“贫道也给玄奘法师两个选择,要么立地成佛,要么弃佛从道。”(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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