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魏宫廷

作者:贱宗首席弟子

随后,事实证明赵弘润的“最坏估算”或许没有必要,因为,诸部落族长们在西边山坡的一端,发现了他们苦苦寻觅的“羷”部落与“炎角”旗帜。

与羯角的大军隔着非常远的一端距离,并且战旗附近的部落战士也不是很多,约数百人而已。

仿佛他们只是一个看客,并不打算介入魏军与羯角的战争。

这让赵弘润暗自松了口气之余,亦隐隐对这两拨“看客”的意图有所猜测。

很显然,作为乌须王庭护卫军的“炎角”,以及羯族三大、不,四大部落之一“羷”部落,他们多半是听说了这场战争,因此派出了人手,打算观望这场战争的胜负。

“检验我大魏军队的实力?”

赵弘润注视着远处那两拨看客,在心中冷哼一声。

羯族人对待魏国的风评,让赵弘润对“羷”部落亦印象颇差,不过对于乌须王庭,赵弘润却不希望彼此成为敌人,因为一旦与乌须王庭成为敌人的话,后果不堪设想,搞不好连他鼓捣出来的“雒水之盟”,都有可能出现阵前倒戈的部落。

而此时,羯角的军队已经在雒城西边布下了军队,不难猜测,这是羯角军队企图进攻雒城的预兆,这不,雒城内早已吹响了警号,大批的商水军步上城墙,增防城墙的防备。

“羯角的军队,似乎打算攻城了……容本王再询问一声,诸位族长的心意,应该没有因为城外那两位不期而至的‘尊客’而改变吧?”

赵弘润没有回头,语气平静地询问道。

诸族长们彼此对视了一眼,他们当然听得懂赵弘润口中的“尊客”,指的便是羯族“羷”部落与羱族王庭护卫军“炎角”的战士。

“肃王放心。”白羊部落的族长哈勒戈赫此时站出来说道:“对天起誓、歃血为盟,是我羱、羯、羝三族最神圣的盟约,既然我等已与魏国在天神的见证下结盟,便不会背叛……我们,会与肃王一起战斗!与羯角的军队!”

“歃血为盟……三川部落原来是这般重视么?”

赵弘润颇感意外,在沉思了片刻后,试探道:“若是‘羷’部落协助羯角部落呢?”

“我们仍然会支持肃王!”哈勒戈赫沉声说道。

听闻此言,赵弘润在停顿一下后,语气沉重地问道:“倘若炎角也协助羯角部落呢?”

“这个……”哈勒戈赫犹豫了一下,旋即苦笑道:“不敢欺瞒肃王,若是那样,我们会很为难。”

“不过,无论如何,我们不会背叛肃王便是。”灰羊部落的族长齐穆轲在旁保证道。

而纶氏部落与孟氏部落的族长,禄巴隆与孟良,却沉声说道:“羝族人,会追随肃王。”

听闻此言,其余几位羝族部落的族长们愣了愣,亦纷纷开口证明忠诚。

这一幕,让羱族的诸部落族长们,面色微微有些变色。

而对此,赵弘润亦有些意外与吃惊,他本想验证一下诸族长们的决心,却意外地捕捉到了一个讯息:乌须王庭,在羝族人中的威望,相对羱族部落,要小得多。

“对了,羝族人数百年前是羱族人与羯族人的奴隶……因此他们对羱族的王庭,始终是心存芥蒂的。”

“很好。”赵弘润点了点头。

听闻此言,白羊部落的族长哈勒戈赫微吐一口气,望了一眼那几位羝族部落族长。

他意识到,在眼前这位肃王殿下心中,他们这些族长的地位高低,恐怕是要发生变化了。

因为羯角的大军仍在部署着攻城的事项,因此,赵弘润与诸族长们回到了那顶充当帅帐的毡帐,针对城外羯族人的部署情况,对雒城的驻防做一些修改。

首先,因为羯角的军队似乎打算主攻西城墙的关系,赵弘润在原先“西城墙安置四千商水军”的基础上,再次增加了四千人,作为预备军,随时准备与城墙上的士卒轮换。

而西城墙作为主战场,当仁不让由商水军的大将伍忌来指挥。

其次,就是北城墙与南城墙。

此时在雒城的北郊与南郊,皆有一支羯族人的小股兵力驻扎在外,并且,南侧的羯族人小股兵力可能还暂时打赢了成皋军,赵弘润估计那兵力数量绝对不会少。

因此,哪怕羯角军队并未有对北城墙与南城墙发动攻势的迹象,赵弘润仍然在这两面城墙,部署了两千人与三千人的商水军。

其中,南城墙由商水军的副将翟璜担任守将,而北城墙,由商水军一位叫做“吕湛”的三千人将担任守将。

最后是东城墙,由于城外东郊并无羯角军队出没的迹象,因此,赵弘润只派了一位叫做“陈庶”的两千人将担任守将。

而除此以外,赵弘润将绝大多数商水军中的将领们,皆部署在西城墙上,由伍忌率领,毕竟西城墙这边才是主战场。

但是这样的部署,使得其他三面城墙的指挥力大大减弱,因此,赵弘润在权衡了许久后,打算让这些族长们去弥足。

“孟良族长、禄巴隆族长,本王希望两位族长能带一部分战士,协助南城墙与北城墙的商水军兵将,不知两位族长意下如何?”

“南、北城墙?羯角的军队不是攻西城墙么?”

孟良与禄巴隆对视一眼,没敢忤逆眼前这位肃王,行礼说道:“愿为肃王而战!”

而在此之后,赵弘润又将几个羝族部落部署在东城墙,而将绝大多数的羱族部落,部署在西城墙。

“肃王殿下,这是在有意地削弱羱族的部落,保留那些羝族的部落?”

从旁,担任监军的御史补官邱毓隐隐从赵弘润的战力部署中瞧出了些端倪。

其实事实上,白羊部落的族长哈勒戈赫亦有所察觉,但是很清楚前因后果的他,没敢说破此事,而是故作爽快地带头应了下来,希望能够以此化解眼前这位肃王心中的芥蒂。

而在做出这样的部署后,其实赵弘润还保留着整整五千的商水军。

这五千兵力,赵弘润暂时并不打算动用,因为他此刻仍然不是全部相信这些与他魏国结盟的部落,虽说歃血为盟是三川之民历来遵守的传统,但毕竟事有万一,万一这其中果真有哪个部落背叛呢?

因此,赵弘润要预留五千兵,等着对付背叛者。

哪怕事后证明他这是杞人忧天,预留五千体力充足的商水军士卒应付突发情况,也不会是什么坏事。

就在赵弘润针对前几日的部署做出临战前的最后调整时,有一名商水军士卒急匆匆地来到了毡帐,叩地抱拳禀告道:“启禀肃王,奉伍忌将军之令来请示肃王……方才,城外羯角大军的率领者,羯角部落的族长在城下喊话,说是要与我军地位最高的统帅说话……”

“比塔图?”

“比塔图已经到了么?”

诸部落族长们不由得窃窃私语起来。

而此时,被打断了兵力部署的赵弘润,则无语地望了一眼那名前来传讯的商水军士卒。

“伍忌,他也太老实了吧?羯角人说要跟本王说话,他居然还真派人来请示啊?拜托,那是敌人诶!再说了,按照比塔图那狂妄的秉性,此番兵临城下,必然是为耀武扬威而来,本王去见他,这不是自寻没趣么?”

赵弘润心中一阵无语。

偏偏前来传讯的商水军士卒也是个奇葩,居然还问道:“肃王殿下,你去见那个羯角的首领么?”

赵弘润倍感无语地盯着这名传令兵半晌,旋即没好气地说道:“叫他去死!”

那名传令兵挠挠头,回到伍忌身边,将赵弘润的原话重复给了后者。

茫然地眨着眼睛,伍忌思忖了半晌,这才反应过来那位肃王殿下口中的“他”,指的是在城外喊话的比塔图,而不是他伍忌。

而此时在雒城城外的西郊,正如赵弘润所猜想的那样,羯角部落的族长比塔图正一脸得意地驾马伫立于大军的前方,等着与雒城的“魏人最高统帅”见面。

毕竟此刻他已经得知,此番进军三川的魏军的“最高统帅”,恰恰正是当初在合狩时,曾“大言不惭”要率军踏平他羯角部落的魏国肃王,姬润。

正因为如此,比塔图才有意要与赵弘润在打仗前聊几句,灭一灭这个“狂妄的小子”的威风。

可是等了好一阵,也不见赵弘润登上城楼与他相见,他未免有些烦躁,遂再次喊话道:“城上的魏将,为何还不见你军主帅?……那个自号肃王的小子呢?不敢来见本族长么?”

伍忌在城墙上听得清楚,闻言环抱着胳膊,淡淡回道:“去死!这是我军肃王殿下的原话……肃王,不屑见你!”

“……”本企图挫一挫赵弘润锐气的比塔图闻言气地面色铁青,重哼一声后拨马回到了本阵,随即抬手指向远方的雒城,似咆哮般吼道:“给我攻城!”

“呜呜——呜呜——呜呜——”

羯角这边,响起三声低沉的角笛,随即,漫山遍野的奴隶军,在羯角督军的威胁下,提着劣质的武器,朝着雒城涌去。

那密集的人头,仿佛就像是黑色的潮水般,怒涛汹涌地朝着雒城而去。

那些奴隶们并没有注意到,雒城城外西郊,遍布水洼,里面充斥着一种黑色的粘稠的液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