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玠将军,我乃北二军副将庞焕,接下来,请配合我北二军协同作战。”
“呃……好、好的。”
看看面前的北二军副将庞焕,再看看不远处正协助他浚水军攻击阳武军与南燕军的北二军士卒,曹玠忽然感觉自己看不懂了。
驻军六营之一的南燕军参与了叛乱,而向来被他们驻军六营警惕着的北二军,却摇身一变成为了平定叛乱的生力军,这种强烈的反差,让曹玠实在有些难以接受——在他的观念中,应该是北二军参与叛乱而南燕军参与平乱,这样才对啊。
不过话虽如此,不可否认北二军的确是参与了平乱,这一点无可厚非。
“庞副将,叛将艾诃目前正在进攻中宫,请速速前往支援。”在深深看了一眼庞焕后,曹玠正色说道。
“唔,了解。”庞焕点了点头,当即吩咐左右护卫传令随行军队即刻支援中宫。
而待吩咐完毕之后,他抬起头,却见曹玠仍用古怪的眼神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于是他困惑地问道:“怎么了,曹玠将军?”
“……”
曹玠注视着庞焕,默然不语。
半晌后,他表情古怪地说道:“真没想到,曹某与庞焕将军也有并肩作战的时候。”
听了这话,庞焕微微一愣,随即轻笑着说道:“曹将军不会以为,日后有朝一日,你我两军会兵戎相见吧?”
“不是日后,而是曾经……算了。”摇了摇头,曹玠拨马朝前而去。
看着曹玠离去的背影,庞焕愣了一下。
“曾经?”
嘴里嘀咕了一句后,庞焕眼中闪过一丝不可思议。
他终于明白,曹玠方才对他的态度为何如此古怪。
诚然,浚水军的曹玠与他北二军的庞焕并无交集,更无交恶,但是,浚水军的前身乃是禹水军的残部,而在二十年前,他庞焕则是顺水军的将领。
而禹水军与顺水军之间的恩怨,可非是三言两语就能解释清楚的。
“啊,还真是讽刺呢。”
庞焕淡淡地将曹玠并未说出口的那句话说了出来。
片刻之后,北二军协同浚水军,对阳武军与南燕军展开进攻,这四支军队,将整个中阳行宫作为了战场,就着天空朦胧的月色与许多火把微弱的火光,彼此展开厮杀。
似这种混乱的局面,纵使是在军方威望极高的肃王赵弘润,也无力阻止。
没办法,夜里的视野太差,以至于那些被挟裹叛乱的阳武军与南燕军的无辜士卒们,根本不知他们正处于“恶”一方,或许其中大部分人仍以为他们是在勤王清君侧。
在这种情况下,赵弘润唯有一遍遍地大声喊话,希望能够唤醒那些被骗的阳武军与南燕军士卒:“我乃肃王赵润,阳武军、南燕军士卒听令,立刻放下兵器!”
不可否认,“肃王赵润”这个名头在军方的确响亮,尤其是对于南燕军而言,毕竟在去年的“魏韩北疆战役”中,卫穆率领的南燕军,那可是作为肃王军的辅军活跃在战场上的。
再加上在魏韩边市这件事上,赵弘润刚刚为南燕军谋求了一份福利,这使得南燕军上上下下对“肃王赵润”抱持诸多敬意与好感——除了隐藏在其中的萧氏余孽。
于是乎,那些听到赵弘润喊话的南燕军士卒们,一脸茫然地停止向中宫进攻,面面相觑,无法理解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肃王赵润殿下,为何会要求他们立刻放下武器投降?他们南燕军不是前来平乱护驾的么?
在远处,当叛将艾诃注意到这一幕后,亦不觉得皱了皱眉。
他不得不承认,肃王赵润在魏国军方的威望的确是高地不可思议,哪怕是在眼下这种混乱的情况下,单凭几句话,亦能喝止那些南燕军士卒。
倘若是换做旁人,相信艾诃立马就会将对方诬为叛逆,就像他方才对付曹玠时一样,但是对于那位肃王殿下,这招就不好使了——士卒们根本不会相信,肃王赵润会背叛国家、犯上作乱。
毕竟因为这位肃王殿下,是明确表示过对皇位不感兴趣的皇子,再加上他这些年来对魏国所做的贡献,毫不夸张地说,这位殿下对国家的忠诚有目共睹,是极少数全国官员、贵族、平民都不会相信他会“叛国”的人——因为没有理由。
于是,艾诃只能硬着头皮,将保护赵弘润的那些肃王卫,颠倒黑白诬陷为叛贼:“诸军士听令,肃王殿下已被叛贼挟持,诸军士且杀过去,救出肃王殿下。”
依稀听到艾诃在远处的喊声,赵弘润愣了愣,猛然抬起头来。
或许旁人无法在如此混乱的局势中发现究竟是何人在搞鬼,但赵弘润有着超强的记忆,他一下子就认出这个声音有些耳熟,再加上他在艾诃来不及遮掩身形时的匆匆一瞥,以至于他当即就认出了艾诃。
他怒声喝道:“原南燕军副将艾诃,犯上作乱,图谋不轨,肃王卫,给本王射杀此獠!”
事到如今,赵弘润也猜到了艾诃十有八九就是萧氏余孽的成员,这让他万分恼怒,因为去年在北疆战场上,他曾非常欣赏艾诃的才能,还在卫穆面前夸奖艾诃,没想到,此人竟然是萧氏余孽的一员。
在听到赵弘润的命令后,肃王卫的卫长岑倡非常聪明地高声喊道:“谨遵殿下命令……肃王卫,射杀叛逆艾诃!”
他之所以高声大喊,就是为了像那些看不清楚局势的南燕军士卒证明,他们是肃王卫,而不是所谓“挟持肃王的叛逆”。
“该死的!”
见数十名肃王卫举起手弩对准了自己,艾诃下意识地翻身下马,藏匿于乱军之中。
他可不会去赌肃王赵润会不会在这混乱的局面中不顾误伤射杀他,毕竟那位肃王殿下是一位优秀的统帅,自然不会在这种时候留有妇人之仁的想法。
而艾诃的消失,就让那些已攻到中宫殿前的南燕军们动摇了,在听到肃王赵润的话后,这些南燕军士卒感到情况不对了。
第一,为何卫穆大将军不出面?
第二,肃王赵润殿下为何出现在对面?而且命令他们立刻丢下兵器?
第三,艾诃副将哪里去了?
这诸多的疑问,让这些南燕军士卒们克制了自己与同伴。
但遗憾的是,在如此混乱嘈杂的局面下,能听到赵弘润的声音的,也就只有一小部分南燕军士卒,更多的南燕军士卒,以及那些阳武军士卒,根本未曾听到某位肃王殿下的呼声,以至于仍一个劲地朝着中宫涌来。
而就在这个时候,曹玠与庞焕率领着浚水军与北二军杀到。
见北二军竟然站在浚水军那边,叛将艾诃心中闪过阵阵惊疑,毕竟据他所知,南梁王赵元佐麾下的北二军,应该协助他们才对。
合南燕军、阳武军、北二军三支军队的力量,击垮浚水军,挟持中宫附近以魏天子赵元偲为首的那些魏国要人,这才是原定的计划不是么?
“南梁王,背叛了与萧鸾公子的协议?!为何?难道他不打算找昏君报仇,不想成为君王主宰这个国家么?”
艾诃心中大惊,他不能理解,南梁王赵元佐为何会反水。
要知道,他们萧党,可是给了南梁王赵元佐丰厚的承诺啊。
他想不通。
他只知道,南梁王赵元佐与其麾下的北二军并没有按照计划站在他们这边,而是选择支持了赵元偲那个昏君,那么,这次的叛乱就等同于失败了。
“事已至此,就只有……”
眼眸中闪过一丝疯狂,艾诃振臂呼道:“中宫近在咫尺,诸军士,杀过去,护驾!”
嘴上喊着护驾,可是艾诃看向远处魏天子赵元偲的眼神,却充满了杀意——即便这次叛乱已注定失败,但若能除掉赵元偲这个昏君,这也未尝不是一种胜利。
因为一旦赵元偲死了,魏国势必陷入内乱,四分五裂。
想到这里,艾诃,以及阳武军、南燕军中那些潜伏着的萧氏余孽们,纷纷鼓动这两支军队的士卒冲击中宫,企图趁乱杀死魏天子赵元偲。
“不好,反贼要孤注一掷了!”
本能地感觉到危机,赵弘润厉声喊道:“挡住叛军!挡住叛军!”
在他的号召下,方才听到他喊话的那些南燕军士卒们,亦在各自伯长、曲侯、军侯的率领下,临阵倒戈,加入了守卫中宫的阵营,但即便如此,中宫前的那条简易防线,仍然还是被叛军给突破了。
“先杀赵润!再杀昏君!”
混迹在乱军中的几名萧氏余孽,第一时间就将矛头对准了肃王赵弘润,毕竟方才正是因为此人在中宫指挥,这才导致阳武军与南燕军无法突破防线。
再者,肃王赵润在魏国军方的威望实在太高了,再留着此人,不知又有多少南燕军士卒会临阵反水、弃暗投明。
“殿下小心!”眼瞅着一群人朝着赵弘润冲来,宗卫长用身体将自家殿下挡在身后。
而就在卫骄准备下令肃王卫将那几名叛军杀死时,忽见身旁闪过两个人影,一人手持长剑,一人手持匕首,眨眼工夫就将那几名叛军杀死。
“哇哦……”
宗卫吕牧表情怪异地咧了咧嘴,盯着那两个人影。
其中一位,正是他们肃王府未来的肃王妃芈姜,而另外一人,竟然是怡王赵元俼手底下那名叫做雀儿的夜莺。
“不错的速度。”瞥了一眼神态冷淡的雀儿,芈姜看了一眼涌上前来的叛军,淡淡吩咐道:“跟上我。”
说罢,她脚尖一垫,便向前跃了出去。
见此,雀儿亦毫不犹豫跟了上前。
宗卫穆青环视了一眼四周,他看到,方才还是敌人的那群夜莺,此刻似乎是站在他们这边,与肃王卫们并肩作战。
别看这些女人外表柔弱,可她们运用匕首杀死叛军的手法,却让肃王卫们都感到汗颜。
就连赶来支援的青鸦众头目段十三,都对这些女人的实力感到意外。
而与此同时,在中宫大殿内,怡王赵元俼仍默然地站在原地。
良久,忽而有人在他身边低声说道:“王爷……”
怡王赵元俼闻言转过头来,这才看到自己的宗卫长王琫正站在身边,他低声问道:“殿外……局势如何?”
宗卫长王琫抱了抱拳,低声说道:“回禀王爷,南梁王……站在了陛下这边,眼下,北二军正协同浚水军平乱,而被蒙蔽的南燕军与阳武军,亦有不少人弃暗投明,正听从肃王殿下的指挥……虽萧逆仍在负隅顽抗,但相信支持不了多久……”
“是么。”怡王赵元俼喃喃说道,微微吐了口气,隐隐有些如释重负的意味。
良久,他一脸苦涩地说道:“王琫,我……做了一件蠢事,对么?”
王琫沉默半晌,顾左言他道:“王爷,咱们该走了……”
“走?走去哪里?”赵元俼显得有些魂不守舍:“王琫,我从未想过,我这次能全身而退……”
的确,他从未想过这次能全身而退,因此,在皇狩之前,他就交代好了后事,将“一方水榭”这个毕生的心血留给了他视如己出的侄子赵弘润,连带着“夜莺”。
不可否认,以赵元俼王室贵胄的身份来说,无论犯下如何严重的过错,都不会有性命之危,唯独一件事除外——谋反叛乱。
而此次,赵元俼暗中勾结南梁王赵元佐与萧氏余孽,企图在皇狩期间逼宫,虽然殿外的叛乱并非出自他的本意,而是被萧鸾出卖,但归根到底,他亦有着无可推卸的责任。
因此,死,将会是他赵元俼唯一的结局。
区别仅在于死的方式:究竟是被赐毒酒,保留颜面地死去;还是以谋反叛乱的罪名被当众处死;亦或是圈禁至死。
做了这种事,虽魏国之大,却也没有他赵元俼的容身之地。
“你走吧,王琫……你与这件事并无瓜葛,不该受我牵连。”赵元俼默然说道。
听闻此言,王琫压低声音,说道:“王爷,咱们逃吧?”
“逃?”赵元俼有些诧异地看向王琫。
只见王琫指了指左右,低声说道:“您看这里,连一名禁卫都没有,这意味着什么,难道王爷您不明白么?……这表示陛下不想杀您,但若是不杀您,则无法向国人交代,因此,陛下遣散了这里所有的禁卫,就是希望王爷您逃走,这样一来,陛下就不用亲手杀死他的兄弟……不是么?”
“……”赵元俼默然不语。
不得不说,事实正如王琫所言,魏天子方才之所以遣散禁卫,其中一个原因,就是为了让赵元俼逃走,因为这个兄弟若是逃走的话,尚有活命的机会,可若是他呆在这里,那么,待等叛乱平定之后,就算魏天子赵元偲不想杀他,也只能杀他,否则,无法向臣民交代——犯上作乱,岂有不诛之理?
见失魂落魄的赵元俼久久不语,王琫眼中闪过几丝焦虑,低声说道:“王爷,大魏不能呆了,咱们可以去韩国、可以去楚国、可以去齐国,中原任何一个国家,都会将王爷奉为上宾。”说到这里,他见赵元俼仍无动于衷,恨声说道:“王爷,难道您就不管萧鸾了么?您也看到了,萧鸾这狗贼根本不是为了替他萧氏平反,他是要报复,报复陛下、颠覆我整个大魏……难道您不该阻止他么?为了肃王殿下,为了玉珑公主……王爷!”
“……”赵元俼眼中闪过几分莫名神色。
良久,他点了点头。
见此,王琫心中大喜,拉着赵元俼便往殿外走。
临走前,他对那名假赵元伷说道:“还不走?!”
那名假赵元伷如梦初觉,连忙跟上。
此时,三卫军总统领李钲正保护在魏天子身旁,忽然听到身后有急促的脚步声,疑惑地回过头,就瞧见赵元俼与王琫三人,正快步奔向远处。
李钲下意识地张嘴,正要大喊,但随即,他忽然意识到了什么,低头瞥了一眼,这才发现,身旁的魏天子,正用力拽着他的手臂上的臂甲。
“……”
李钲顿时就明白了,当即闭上了嘴,重新将目光投向中宫前混乱的战况,对方才的一幕视若无睹。
然而,注意到王琫带着赵元俼离开的,并不只有李钲,与桓王赵弘宣一同负责保护沈淑妃、乌贵嫔以及玉珑公主、乌娜的宗卫何苗、朱桂二人,亦注意到了怡王赵元俼趁乱逃离,在犹豫了一下后,何苗来到了赵弘润身边。
“殿下,怡王爷……走脱了。”
“……”正注视着中宫殿前战场的赵弘润闻言一愣,随即吩咐宗卫吕牧道:“吕牧,去备马。”
“是!”吕牧抱拳离去。
大约一炷香工夫后,中宫殿前的叛乱,最终还是被扑灭了,叛将艾诃孤注一掷的疯狂进攻,终究还是被肃王卫、夜莺、浚水军与北二军联手覆灭。
见此,赵弘润不再停留,带着宗卫们与段十三等几名青鸦众,紧步来到吕牧安排好战马的地方,翻身上下,径直离开行宫。
“王爷。”
在平定了叛乱后,北二军副将庞焕来到了赵元佐面前复命。
期间,魏天子亦难得地嘉勉了赵元佐几句。
此后,庞焕趁左右不注意,低声对赵元佐说道:“这样好吗,王爷?放过这……千载难逢的机会?”
此时,赵元佐正看着魏天子亲自出面安抚南燕军与阳武军的残部,闻言淡淡说道:“当初老六找我时,我就猜到他难成事,呵,他以为萧鸾还是曾经的萧鸾么?与虎谋皮的下场,无疑会被虎所吞……”
听闻此言,庞焕想了想,压低声音说道:“其实末将觉得,我北二军要是今日站在那边……”
“别小看咱们那位陛下。”南梁王赵元佐摇了摇头,随即,他目视着魏天子赵元偲的背影,喃喃说道:“还不是时候,庞焕,还不是时候……”
“……”庞焕顺从地低了低头,一言不发。
而与此同时,在中阳行宫外的那座土坡上,萧鸾面色隐情不定地看着嘈杂声渐渐平息的中阳行宫,嘴里喃喃自语。
“不对劲啊,怎么这么快就……”
他皱了皱眉,随即,眼眸中闪过几丝释然:“原来如此,赵元佐,事到如今,你竟然站边赵元偲这个昏君么?嘁!被昏君流放了十七年,甚至迫不得已亲自溺死儿子的你,居然站边那个昏君……呵呵呵,南梁王赵佐,真是个可怕的家伙。”
说罢,他抓了抓头发,无奈地说道:“啊啊,被算计了,不过……”
他的眼中闪过一丝冷色,撇撇嘴说道:“不过不打紧,小打小闹聊以助兴罢了……好戏,还在后头。”
就在这时,他身后的夜幕中走出一个人,冲着萧鸾抱拳说道:“公子,大梁的金绪,传来急讯。”
“呵,算算时日也差不多了……”萧鸾嘀咕了一句,随即负背双手,喃喃说道:“唔,不如就趁这个机会,去见见他罢。备马,回大梁……唔?下雨了?嘁!真倒霉……”
在萧鸾的抱怨声中,雨势越下越大。
然而,萧鸾一行人,并非是在这雨势中苦逼骑马飞奔的唯一一拨人,此时此刻,怡王赵元俼带着宗卫长王琫,亦在冒雨逃亡的途中。
“王爷,后面没有追兵。”
“唔。”
然而,就在怡王赵元俼一行人骑着马准备经过一处山坡时,他们惊愕地看到,有几个身影早已伫马在此。
“唏律律——”
随着怡王赵元俼下意识地勒住马缰,使马匹的速度放缓下来。
“谁?”
宗卫长王琫惊疑不定地想到。
忽然,天空划过一道闪电,照亮了那几名伫马而立的身影。
原来,挡住了怡王赵元俼一行人去路的,不是别人,正是他视如己出的侄子,肃王赵弘润。
“相比于数年前,我的骑术已大有长进,对么?……这次,我追上你了,六叔。”
在倾盆暴雨、电闪雷鸣中,肃王赵弘润被暴雨淋得跟落汤鸡似的,正目视着不远处的六王叔赵元俼,脸上勉强挤出几丝笑容。
“是啊……你长大了,弘润。”
怡王赵元俼张了张嘴,脸上泛起几分苦涩的笑容。
但不知为何,望着远处的侄子,他脸上的笑容,居然逐渐变得真诚起来。
就仿佛,卸下了什么千斤重担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