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娘的,干!”
随着鸦五一声咆喝,在场的十几名青鸦众当即展开了反击。
倘若说那名阴柔男子此番带来的精兵堪称是装备精良、身手出众,那么青鸦众无论在武器装备,还是在单兵作战能力上,都要超过前者。
“铛!”
只见一名青鸦众用手中的三棱军刺挡住了一名县兵的挥剑猛劈后,在近距离下用手指拨动袖箭的机关,顿时间,一支漆黑无光的利矢嗖地一声从衣袖下射出。
那名县兵猝不及防,被当场命中右目,忍不住倒在地上痛嚎起来。
而与此同时,那名青鸦众一身返身欺近另外一名县兵的周身,瞬间反握军刺,反手将军刺刺入了那名县兵的肋下。
期间,有听到咔的一声闷响,那名县兵身上的甲胄竟被那名青鸦众轻易刺穿。
只见那名县兵浑身抖了下来,绷紧的身体便逐渐松弛下来,缓缓倒在那名青鸦众身上。
瞬间,一死一伤,而对方仅仅只是一名寻常的青鸦众。
“!!”
瞧见这一幕,那些原本面无表情的县兵,脸上顿时露出了惊骇之色。
其中有些不明就里的人实在是想不明白,这些寻常百姓打扮的家伙究竟是什么来历,为何非但有着如此精湛的杀人技艺,甚至拥有能洞穿他们身上甲胄的锐利兵器。
要知道他们的兵器,那可是来自“宫造局”啊!
而此时在曲梁侯司马颂的身边,府卫长高若亦是目瞪口呆地看着鸦五那区区十几人与几十名精锐假扮的县兵打地有声有色。
他看了一眼鸦五等人手中那细长的军刺,在看了一眼自己手中那已出现了好几处缺口的利剑,心中着实感觉不可思议:要知道那些“县兵”身上的甲胄,那可是坚固地连他手中的利剑都刺不穿,可那群“百姓”倒好,却是一下一个,仿佛那些县兵身上坚固的甲胄就跟纸糊的似的。
“侯爷,这些又是何人?”
高若小声地询问曲梁侯司马颂,他感觉,鸦五这帮人虽然人数比那名阴柔男子少,但这些人展现出来的实力,还有武器装备,甚至还要后者之上——落入这群人手中,会不会结果更加不好?
可能是猜到了高若的顾虑,曲梁侯司马颂压低声音回答道:“在未得到这些人应允之前,本侯不方面透露,但是,当下他们是我等唯一的生机。”
就在这时,几名青鸦众迅速杀到了这边,和曲梁侯司马颂的护卫汇合,用袖箭射杀、逼退了十几名县兵的进攻,其中有一人回头对曲梁侯司马颂说道:“此地不可久留,跟我们走!”
“小侯明白。”
曲梁侯司马颂连忙点头应允,让高若、高林父子保护他两个儿子,而他自己则死死将爱妻周氏搂在怀中,在那些青鸦众的指引下,一群人且战且退,朝着街道远处逃离。
县兵们想要追赶上去,却苦于鸦五等青鸦众死死纠缠,好几次皆被逼退。
“铛!铛铛!”
那名县兵的队率,与鸦五几次交手,皆被逼退。
方才在那名阴柔男子下令之后,这位队率便趁鸦五失神的刹那,摆脱了后者的控制,但也因此,脖子处被划了一道口子,险些被割断喉管。
这让这名队率气急败坏,一边报复般地挥舞利剑斩向鸦五,一边怒声骂道:“不知死活的家伙,你知道你等在做什么么?!你知道我等究竟是何身份么?!”
听闻此言,鸦五一边与他交手一边冷笑道:“你等是何身份?嘿!让我猜猜,禁卫?还是郎卫?……你小子的口气很嚣张啊,难不成是‘武郎尉’?反正那边那个提灯笼的阉人,老子大概可以猜到身份。”
“什么?”
那名队率闻言一惊,手中的动作微微一顿,又惊又怒地低声斥道:“既然猜到我方的身份,还敢肆意干涉,就不怕得罪不该得罪的人么?”
鸦五闻言冷笑道:“少他娘的给老子说教!……乖乖给老子退后,惹得老子不快,就算你是那里的武郎尉,老子也照杀不误!……你信不信,老子宰了你,照样可以在大梁大摇大摆地行走?”
“你……”那名队率闻言又惊又怒。
不过从鸦五透露的讯息中,他也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对方的来头也很大,根本不惧他们。
看着对方手中的军刺,以及那据说在魏国内只有一小拨人才拥有的机关袖箭,那名队率心中已隐隐猜到了几分:肃王赵润的青鸦。
“青鸦?”
他小声试探道。
鸦五闻言冷哼一声,显然是默认了。
见此,那名队率心中一凉,在看了一眼正在几名青鸦众保护下迅速逃离的曲梁侯司马颂后,他压低声音说道:“兄弟,这次你们犯下大过了,我是巡检司的武尉‘杨离’。”
“巡检司?”
鸦五愣了愣,因为据他所知,巡检司只是“大梁府”辖下的一个“负责大梁民政”小司署而已,整个府衙上下也没多少人。
那自称杨离的队率似乎是看出了鸦五的迷惑,压低声音说道:“是内城里的那个。”
他口中的内城,即是暗示宫内。
听闻此言,鸦五顿时恍然大悟,心中暗暗嘀咕一声:果然是禁卫!
事实上,禁卫军并非只是驻守宫门的看门兵,其中也有几支权限比较特殊的禁卫,比如曾经在魏天子出行时负责保护随行的“虎贲禁卫”,再比如当下鸦五等人遇到的“巡检禁卫”——所谓的“巡检禁卫”,说白了就是宫内势力的黑手套,专门负责处理一些刑部、大梁府等刑事衙门不好处理的事。
不过在“拱卫司”的御卫出现之后,这些特殊的禁卫军,权限亦被大幅度削弱,甚至被拱卫司取而代之,不复当年的风光。
在想通这一层后,鸦五更不在意了,因为据他所知,在拱卫司出现之后,巡检禁卫就不再受到魏王赵元偲的器重——倘若这次碰到的是拱卫司的御卫,那他心中还有些犯怵,但如今只是禁卫而已,怕什么?
青鸦众效忠的是肃王赵润,既然这位殿下命他们监视曲梁侯司马颂,那么青鸦众就决不能让任何人杀死后者。
想到这里,鸦五压低声音说道:“司马颂,是我家公子指名的。”
听闻此言,巡检禁卫的统领杨离顿时露出了苦笑。
那名提着红灯笼的阴柔男子,其背后的指使者,他惹不起,可眼前这个鸦五,此人背后的某位殿下,他同样也惹不起。
那可是一位敢在魏王赵偲面前拍桌子的殿下。
就像鸦五方才所说的,就算前者杀了他杨离,照样可以在大梁自由行走——杀了,等于白杀。
想到这里,杨离咬了咬牙,故意用肩膀迎向鸦五手中的军刺。
见此,鸦五微微一愣,随即便明白了对方的意思,顺着对方的心思,用军刺在杨离肩膀上来了一下狠的。
果然,杨离在受创后,露出一副大惊失色的表情,连忙抽身后退,催促麾下的禁卫上前捉拿鸦五。
而趁着这个时机,鸦五迅速下令其余青鸦众后撤。
这场交手,前后只有半盏茶的工夫,无论是禁卫还是青鸦众,互有伤亡,相比之下,禁卫方的损失更大,死了十几个人,其余或多或少都有伤势,而青鸦众这边,则总共死了六个人。
看着地上的众多尸体,那名阴柔男子,或者说是内侍监的太监“戚贵”,阴柔的面孔上,一双锐利的眼睛充满了阴鸷。
“戚大人。”
杨离捂着肩膀上的伤口,满脸惭色地退到了戚贵身边,低着头说道:“卑职无能,叫这群贼人逃脱了……”
听闻此言,戚贵面无表情地看着杨离,冷冷说道:“杨统领,你是当真不敌那个……唔,那个贼人么?还是说,是有意放过?”
杨离心中一惊,连忙说道:“卑职岂敢那样做?只是这些贼人身手不凡,且手中兵器亦是锋利无比……着实不好对付。”
戚贵冷冷地看着杨离,丝毫不相信后者的说辞。
袖箭与军刺,前者是防不胜防的暗器,后者是无坚不摧的锐器,两者在魏国都属于是管制武器,只有一小拨人才拥有,比如说肃王赵润麾下的“双鸦”。
既然他戚贵可以通过这两件罕见的武器判断出鸦五一群人的身份,眼前的杨离,难道就猜不出来?
因为猜到对方的身份,不想得罪对方背后的那位,因而故意负伤后退……其心可诛!
“杨大人。”戚贵眯着眼睛警告道:“某家之前就告诉过你,究竟是哪位命我等前来……若坏了那一位的大事,某家吃罪不起,杨大人你也一样……”
杨离心中一凛,不敢回话。
见此,戚贵长长吐了口气,手指卷着鬓发,淡淡说道:“朝三暮四,此乃取死之道,既然我等受到那位的嘱托,就要尽心尽职……现下,某家命你带人追上去,那一干贼人杀死,夺回司马颂,你……可听明白了?”
“……是。”杨离满心苦涩。
此时,从曲梁侯府的后门,又走出一位浓眉大眼的县兵,正是之前在曲梁侯府前与戚贵说过话的那人,只见他惊愕地看了一眼乱糟糟的街道,不敢细问什么,径直来到戚贵跟前,抱拳说道:“戚大人,府内上下已诛杀殆尽,不曾留下半个活口。”
“很好。”戚贵点了点头,吩咐道:“放把火,将这座府邸烧了。”
“遵命。”
片刻后,太监戚贵看着燃烧熊熊大火的曲梁侯府,心下暗自盘算。
“这样……姑且也能算已‘杀’死了曲梁侯吧?那么接下来,就只剩下一件事,从那些青鸦手中,夺回司马颂……”
纵使是肃王麾下的青鸦又如何?胆敢破坏皇后娘娘的命令,杀无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