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巴国到楚国,最快也是最安全的方式,那当然就是走水路。
因此,楚水君向平舆君熊琥讨要了几艘船,准备坐船沿着大江顺流而下。
平舆君熊琥并未回绝楚水君,从西郢君熊焘麾下的船队中,拨了五艘运输船给楚水君。
楚水君在江州地域的江畔接手了这五艘船只,临出发前,他让手下的苍青等巫女们仔细检查了船只,在确认这些船只并没有什么问题的情况下,这才载着巴王鷿与其妻儿,坐船沿着大江顺流而下。
一路上,船队经过了“枳”、“平都”、“临江”这三座巴国的沿江都城,看着这几座曾经由他巴族五姓子民辛苦建造的城池,如今都飘扬着楚国的旗帜,站在船头上观瞧的巴王鷿心情很是复杂。
虽然张启功那一声“引狼入室”颇为讽刺,但巴鷿却不得不承认,他“请”来的援军反而占据了他巴国,这的确是不争的事实。
“巴王何故感叹?”
楚水君带着巫女苍青走了过来,与巴鷿打着招呼。
在从江州出发的这两日里,楚水君一直致力于与巴鷿打好关系,但很可惜,巴鷿不会原谅“背叛”了彼此友谊的平舆君熊琥,更不会原谅楚水君这个教唆相氏一族的家伙。
在巴鷿看来,平舆君熊琥并非善类,而楚水君,更不是什么好东西。
“只是在感慨国家破碎而已。”巴王鷿随口说道。
楚水君微微一笑,与巴鷿攀谈起来,然而巴鷿却心不在焉,目视着江面,暗自思索着张启功那些魏人会用什么办法将其“劫走”,毕竟据他所知,这段江域来来往往的都是楚国的船只,魏国的船队不可能出现在这一带。
就在这时,平舆君熊琥麾下的部将“陈礼”从船舱走上了甲板,对楚水君说道:“楚水君,操船的士卒们倦了,况且今日天色已晚,他们希望靠岸歇息一宿,养足精力再上路。”
“……”
楚水君深深看了一眼陈礼,皱眉说道:“就不能待抵达西郢后再歇息么?”
陈礼耸耸肩说道:“操船的士卒们,皆是西郢君麾下的兵将,末将指挥不动,楚水君不妨亲自出面与他们说说。”
听闻此言,楚水君暗自冷笑了两声。
诚然,西郢君熊焘只是名义上得遵从平舆君熊琥的命令,实际上前者却并非后者的部下,但陈礼作为熊琥的部将,还不至于指挥不动熊焘麾下的一群兵将,很显然,这是陈礼出于某个目的,故意为之。
在沉思了片刻后,楚水君最终还是同意了。
“在这块地方歇息?”
一旁的巴王鷿,脸上露出几许古怪的表情。
作为巴人,他当然知道他们此刻身在何处,那是一块当地人叫做“朐月忍”的地方,地处大江北岸,山林茂密、气候潮湿,到处都是吸食人血的飞虫,因此,就连曾经占据这块地方的相氏一族,都鲜有人居住在此。
在这一带停泊,希望歇息一宿养足精神?
巴王鷿表示这一晚上你只要能合眼就算我输。
然而他并没有提醒楚水君与陈礼二人的意思。
话说回来,他奇怪地感觉,那名叫做陈礼的楚将,似乎也对楚水君抱持着满满的恶意。
当晚,楚水君的五艘船,在“朐月忍”一带靠岸停泊。
在登岸时,楚水君低声嘱咐巫女苍青道:“派人守船,陈礼或有可能故意砍断船索。”
不得不说,尽管楚水君当初在“诸国伐魏”战场上表现颇差,但这并不意味着他就短智少谋,就好比眼下,他一眼就看穿了陈礼的意图,提前叫巫女们守好船只。
毕竟,一旦船只被陈礼等人摧毁,或者砍断船索任其漂流向下,那么,他们就得从陆路前往西郢,这就大大增加了被伏击的可能——楚水君当然不会给熊琥杀他的机会。
朐月忍,确实是一块潮湿而多虫的土地,尽管楚水君等人点起了篝火,但还是被那些吸食人血的飞虫骚扰地痛不欲生。
反倒是巴王鷿,他提前叫跟随保卫他的巴氏一族战士找来了一种植物,在他巴人的印象中,只要将这种植物的茎汁涂在皮肤上,那些烦人的飞虫在有其他目标的情况下就会靠得远远的。
依靠着这种植物,巴王鷿与他的妻儿,还是保卫他的十几名巴族战士,并未太过于遭受那种飞虫侵扰的痛苦,反观楚水君、陈礼与那些楚国士卒们,却被那些飞虫咬地满身是包,奇痒难忍,恨不得拔剑将那些奇痒难忍的部位削下来。
“活该!”
搂着自己的妻儿,巴王鷿暗自冷笑道。
忽然,他听到岸边传来几声轻斥,旋即,又传来了一阵刀剑相击的声响,伴随着一声声惨叫。
“难道是张先生的人?”
巴鷿下意识看向江边方向。
见此,楚水君会错了意,安抚巴鷿道:“巴王不必担忧。”
说罢,他瞥了一眼陈礼,淡淡说道:“只是一些愚蠢之徒,欲做一些愚蠢之事而已。”
陈礼一言不发。
片刻后,巫女苍青提着一颗头颅来到了楚水君等人所在的地方,只见她将那首级丢在地上,对楚水君说道:“君侯,陈礼将军手下有十几名士卒欲趁夜砍断船索,令我等失去船只,余的姐妹,已将其尽数击杀。”
“哦。”
楚水君平静地点了点头,旋即转头看向陈礼,似笑非笑地问道:“陈礼将军,这是怎么回事?”
陈礼不慌不忙地说道:“末将不知……可能是魏人的阴谋。”
“哈?”
纵使是楚水君这等城府极深之人,在听到这话后不禁也被气乐了:“那可是陈礼将军你的部下!”
“未必是。”陈礼睁着眼睛说瞎话:“平舆、商水两地士卒以往素有来往,或这些士卒早已暗中投奔了魏国,为魏国效力。”说罢,他转头看向巫女苍青,抱拳说道:“多谢替我揪住了这些潜伏在暗处的奸细。”
听到这么无耻的回答,纵使是楚水君亦不禁有些哑然,他忍不住讥讽道:“陈礼将军不愧是平舆君的爱将……”
在楚水君看来,似陈礼这种将领,应该是说不出这种无耻之极的话的,保准是平舆君熊琥教的。
陈礼看似笑而不语,但是时不时瞥向地上那颗头颅的眼眸中,却时而浮现几分怒意与杀意。
原来,那十几名士卒确实是受陈礼的命令,只是他没想到楚水君早就料到了这招,提前叫苍青手下的共工脉巫女们暗中防备。
听着楚水君与楚将陈礼二人的对话,巴王鷿亦感觉颇为惊讶。
就连他也看得出,那十几名楚卒肯定是受陈礼的命令,但他不明白,为何陈礼要让他们失去船只。
一夜无话,待等次日天明,一行人继续上路。
楚水君本以为自己已经挫败了平舆君熊琥的阴谋,但事实证明,他低估了后者的无耻。
只见在船只航行的途中,大江南岸忽然涌出了一大票人,用魏国的连弩,朝着江面上的船只射击,试图将楚水君这五艘船只全部击沉。
尽管那些人并未穿戴甲胄、也没有任何表明身份的旗帜,但楚水君还是一眼就看出,这是他楚国的军队——甚至于,很有可能是直属于平舆君熊琥的军队。
“陈礼将军,这是什么意思?!”
楚水君震怒地质问陈礼。
按照平舆君熊琥此前的嘱咐,陈礼平静地回答道:“可能是相氏、曋氏一族的残部,末将前一阵子就听说这些余众在这一带袭击我国的船队……”
然而他这话,就连巴王鷿都不信,更别说楚水君。
“你当我瞎么?”
只见楚水君指着大江南岸袭击他们的那些人,怒极反笑道:“魏国的机关弩,只有楚西的平舆军有这种兵器,你竟说是巴人?!”
陈礼故作不知地说道:“可能是被巴人掠走的吧……君侯,这船即将沉没,末将要靠岸了。”
说罢,他也不顾楚水君,下令所有船只靠岸。
楚水君看了眼船只,又看了一眼远处大江对岸的那些魏国机关弩,忍着气没有阻止陈礼,毕竟他也明白,他脚下的船只并非魏国那些包裹了铁皮的虎式战船,脆弱的船身根本挡不住魏国机关弩这种威力巨大的战争兵器,倘若他执意要强行突破,那么结果只有船毁人亡。
在靠岸之后,陈礼故意对楚水君说道:“倘若君侯信不过末将,不如你我在此分别,由末将护送巴王前往西郢。”
其实这会儿,楚水君心中已经非常肯定,这陈礼肯定是受了平舆君熊琥的秘密嘱咐,试图在途中将他击杀。
“逼我弃船登岸,方便岸上伏击?好!我就看你怎么杀我!”
楚水君的心中,亦升起了几分杀意。
他当然不会在此地与陈礼分开,任由后者带走巴王鷿一行人,这岂不是方便平舆君熊琥派兵伏杀他么?
远远看到陈礼麾下的楚兵们,有些人已经取出了挂在腰后的手弩,楚水君心中一凛,只得忍气吞声地改口道:“将军言重了,可能那些人确实是巴人吧。”
虽然话是这么说,但此刻的楚水君,对陈礼以及其麾下的楚兵,已经起了杀心。
尽管陈礼麾下有三百士卒,但楚水君这边亦有约两百余名共工脉的巫女,别看人数略少,但若真打起来,陈礼一方根本不是对手,可能短短一炷香工夫内,就会被那些看似柔弱的巫女们杀尽。
唯一值得顾虑的,可能就只有这些楚军士卒的弩具了,陈礼作为平舆军的将领,他麾下的兵卒亦有魏国打造的弩具,这是对于苍青等巫女最大的威胁。
同样,也是对于他楚水君最大的威胁。
“待进入山林后,杀了他们!”
事后,楚水君私下嘱咐苍青等共工脉巫女,命令后者在进入山林后对陈礼麾下的楚兵动手。
而此时,楚将陈礼亦嘱咐了麾下的几名百人将,命后者在进入山林后攻击那些共工脉的巫女们。
说实话,陈礼本不欲这么快就动手,毕竟按照平舆君熊琥的命令,要等到张启功一方的魏人出现后,再对楚水君一方动手。
但是没办法,谁让楚水君已经对他们产生了杀意呢。
说到底,就是因为在“朐月忍”停泊的那一晚出了变故,若非那一晚陈礼试图摧毁船只的意图被楚水君揭破,逼得平舆君熊琥只能动用第二计——即假冒巴人军队用机关弩击沉楚水君的船只,陈礼与楚水君本不至于这么快就撕破脸皮。
所谓的山林,即是“朐月忍”一带的山林,由于鲜有人烟,这里到处都是山中走兽,以及那些烦人的飞虫,但相比较这些,恐怕还是人心最毒。
这不,当巴鷿、楚水君、陈礼三方人进入了山林之中,由于丛林茂密、道路泥泞难行,队伍中绝大多数人都被那些树木分开。
而就在这时,陈礼麾下的楚兵与楚水君手下的巫女们,开始了自相残杀。
不得不说,在这种多障碍物的环境下,与那些身手敏捷的共工脉巫女厮杀,绝对是一件非常愚蠢的事,尽管陈礼麾下的楚兵们拥有着弩这种击杀巫女的最佳兵器,但由于那些树木遮挡,使得楚兵们很难击中目标;反观那些面容冷漠的巫女们,往往只需一两剑,便能毫发无损地收割一名楚兵的性命。
这使得彼此间的厮杀,简直就是一面倒的屠杀。
很快地,楚将陈礼的部下都被苍青手下的巫女们杀死,仅剩下陈礼与寥寥十几名楚兵,因为跟巴鷿、楚水君呆在一起,而免于一死。
很可惜,这只是暂时的,在一次歇息期间,楚将陈礼便震撼地看到,楚水君身边那名巫女苍青,一身是血地出现在他的视线中。而在其身后,逐渐有越来越多的巫女现身,一个个皆浑身是血。
“办完了。”苍青对楚水君说道。
“有损失么?”楚水君微笑着问道。
苍青面无表情地回答道:“暂且不知,不过依姐妹们的身手,应该无恙。”
“那就好。”
楚水君点了点头,旋即转头看向满脸呆滞的陈礼,似笑非笑地说道:“真遗憾呐,陈礼将军。”
“我麾下三百名精锐,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竟然都被杀死?甚至于,对方居然毫发无损?”
陈礼简直难以置信。
看着陈礼满脸呆滞的模样,楚水君轻蔑一笑,淡淡说道:“苍青,从陈礼将军一程。”
巫女苍青面无表情地点点头,手中利剑耍了几个剑花,缓缓走向陈礼。
见此,原本靠着一棵树环抱双臂而立的陈礼立刻站直了身体,拔出了腰间的利剑,而他身边那十几名楚卒,亦立刻将其护在当中。
只可惜,这点反抗程度,巫女苍青根本不放在眼里。
然而就在她准备动手之际,忽见她面色顿变,猛然回身挥出一剑,只听叮地一声,一支不知从何而来飞矢,被她砍偏了原本的路线,误中了一名巫女的腹部。
可怜那名巫女,根本没有反应过来,愣愣地看着自己大出血的腹部,旋即噗通倒地。
“谁?!”
在楚水君、陈礼、巴鷿等人惊诧的目光下,苍青怒斥道。
在一阵平静过后,远处的树背后走出一个身影,正是祝融脉巫女的首领,芈芮。
只见她瞥了一眼陈礼的方向,用责怪的语气说道:“你就是那些楚兵的头头么?你的部下太弱了,居然这么轻易就被那些贱人给杀光了。”
说罢,他在楚将陈礼有些不知所措的注视下,转头看向楚水君与苍青,冷冷说道:“楚水君,还有你这个贱人,今日便是你等授首之时!”
话音刚落,林中激射出无数箭矢,旋即,身穿红白巫服的祝融脉巫女们,亦一个个从远处的树木背后现身。
“贱丫头!”
素来面无表情的巫女苍青,在见到芈芮的那一刻,脸上亦露出几分怒容,斥道:“鹿死谁手,尚未可知!”
眨眼间,身穿红白巫服的祝融脉巫女们,与身穿青白巫服的共工脉巫女们,两拨人杀成一团,只见刀光剑影,纵使是素来自负于武力的楚将陈礼,包括巴鷿身边的那些巴族战士们,在看到这些女人的厮杀后,亦忍不住暗自咽了咽唾沫。
而作为双方的首领大巫,苍青自然迎上了芈芮。
“这么点人,过来送死么?”在一剑劈向芈芮的同时,苍青冷笑道。
芈芮闻言亦冷笑道:“哼!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方只有那么点人了?”
话音刚落,只见一把旋转的飞斧从林中投出,一斧砸断了一名试图抵挡的共工脉巫女的手臂,黑鸦众的头目幽鬼哈哈大笑着,率领麾下的黑鸦众杀了出来。
“幽鬼,你给我……”
看着鲁莽的手下冲到人最多的地方,缓缓从树背后踱步而出的黑鸦众首领阳佴,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旋即,他用异样的目光,看向一名主动迎上他的共工脉巫女。
“是要与我交手么?好。”
阳佴微微一笑,双手各自从腰后摸出一柄匕首,旋即举在身前摆出了架势。
见此,那名巫女欺身上前,手中利剑狠狠斩向阳佴的脖子,然而,只见阳佴侧身避开,同时甩出了右手手中的匕首。
在仓促之间,那名巫女举剑挡在胸前,只听叮地一声,那柄匕首被笔直击上半空。
而此时,阳佴欺身上前,用左手的匕首凿向那名巫女的胸口。
“铛!”
阳佴的这一击,还是被那名巫女挡下。
但是此刻,阳佴脸上却露出了笑容,故意当着那名巫女的面举起了空空如也的右手。
“什么?”
那名巫女好似意识到了什么,下意识地抬起头。
然而此时,却见阳佴脸上的笑容变得更甚,瞬间一个转身,从腰后又摸出第三把匕首,反手刺入了那名巫女的肋下,尽没刀刃。
“噗通——”
这名巫女倒在地上,双目无神。
看着她那逐渐失去神采的眼眸,阳佴摇了摇头,淡淡说道:“你们巫女的剑术是很厉害,不过论杀人,我黑鸦众从未弱于人。”
说罢,他瞥了一眼不远处,因为他注意到远处有另一名共工脉巫女朝着他迅速掠来。
“这简直……”
看着眼前混乱的厮杀,纵使明知凶险,巴王鷿亦险些忍不住要喊一声精彩。
只见在他眼前,百余名祝融脉巫女与两百余黑鸦众,与两百余名共工脉巫女杀成一团,彼此都直击对方要害,以至于每一次刀光剑影、每一次血光迸现,都有一名巫女或者黑鸦众倒地而亡。
相比之下,曾被巴人视为心腹大患的南阳羯族战士,却隐隐有种无法融入战斗的意思,只能站在一旁放放冷箭,否则一上前就会立刻被共工脉的巫女所杀。
眼见局势对己方越来越不利,楚水君当即命几名巫女挟持了巴鷿与其妻儿,试图带上他们逃离此地。
见此,陈礼亦追了上去,他要确保巴鷿不能落入魏人手中。
“该死的!”
在无奈之下,巫女苍青带领着共工脉巫女们且战且退。
“夺、夺回巴王!”
终于赶到这片战场的张启功,一手扶着树,气喘吁吁地下令道。
芈芮当然不会坐视楚水君与那帮共工脉巫女逃离,立刻率领着祝融脉巫女、黑鸦众、羯族战士,追击前者,双方在巫山上演了一幕追击战。
一方逃、一方追,彼此都没有休息的空闲,最终,在整整持续了一个月多的追逐战后,楚水君与苍青一行人还是逃出了巫山,进入了夷陵地域。
夷陵往东数十里,那就是“西郢”,只要逃到西郢,楚水君一行人就能甩开芈芮那一群人的追杀。
然而就在他们沿着靠山的道路逃亡时,却猛然看到路上停着一辆马车。
旋即,马车上徐徐步下一名身穿锦绣罗裙、雍容华贵的女子,她淡然地看着从远处而来的楚水君与苍青等人。
“你是……”
瞧见这名女子,楚水君与苍青当即停下了脚步,神色不定地看着那名女子。
“她怎么会在这里?!”
片刻后,认出对方的楚水君与苍青面色顿变。
而此时,那名女子,不,应该说是魏国的皇后芈姜,她持手而立,恬静而淡然地看着楚水君与苍青一行人,淡淡说道:“楚水君,本宫,在此等候多时了。”
随着她的话,山丘背后整齐地迈步走出一队队魏国士卒,只见这些魏国士卒高举着“商水”旗帜,眨眼间就占据了楚水君视线范围内的所有空地,密密麻麻,仿佛有成千上万。
为首那策马而行的将领,正是商水军的主将,伍忌。
“真遗憾,本宫的夫婿,不允许本宫亲自动手……”
芈姜缓缓举起手,指向眼方。
瞬时间,她身后那成千上万的魏卒,纷纷举起军弩,对准了楚水君等人。
“放箭。”
她平淡地说道。
一声令下,那无尽的箭矢仿佛暴雨一般,朝着楚水君、苍青与那些共工脉巫女们,劈头盖脸地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