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舒翰一路离开西凉王府,他虽然没有宗师之境,却也算得上是一位八品高手。
萧琰的重病在身,他自认为还是可以看得出来的。
可他依然保持着对萧琰的怀疑。
西凉王当年便是一位真正的雄主,带着铁骑为大周打下了大半个中原。
这样的人物,怎么可能会眼睁睁地看着如今大周的变局而无动于衷呢?
又怎么可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儿子身受重伤,没有多少时日可活?
又怎么会不为自己的儿子报仇呢?
袁光印那样的老将在自己的儿子死于兴云庄之后,都想着要为自己的儿子报仇。
不惜葬送了自己的整个军营卫所,十几位跟随他的副将、偏将等,都受到了牵连。
为了报仇,连一切都不顾了。
西凉王就能够忍气吞声?
当年为了大周的国祚,可以主动放弃夺嫡之争,带着大军抵御突厥、北辽联军。
如今,还能为了大周,连儿子的死,都无动于衷吗?
郭舒翰不太相信这个世上还有这样的人。
张安世已完成了布局。
从太子萧无忌、秦王萧弘两人的表现,一个骄傲自大、目中无人、胸无大志;一个谦和温良、平易近人、贤德勤俭。
整整谋划了八年。
大周早已经过了马上安天下的时期,也已经强盛到四夷轻易不敢扣关,每年还会缴纳一些贡品,以安抚大周,虽然没有到俯首称臣那一步,却也不敢惹怒了大周王朝。
这时候的大周,也就不需要一位有多么贤明的君主,只要是能够守住这一份基业便可。
而很显然,太子萧无忌不说算得上是一明主,连守成之君都不如。
八年间,张安世在想办法让二皇子萧弘可以得到皇帝的宠爱,也让皇帝对世家大族、对太子萧无忌越来越不满,其实也不用做太多,世家大族本身的存在,就让皇帝萧尘心有忌惮了,太子萧无忌本身也是那种自大、肆意妄为的性子,终于等到了眼前这个时机。
至此,一切已水到渠成。
只要有人一脚踹开那道门,便可将萧无忌这个不堪为君的废物,从储君之位上狠狠拽下来!
还能彻底打压世家大族,寒门难出贵子也就不复存在了。
以后,书院归属于朝廷。
读书人都将是天子门生。
这样一来。
世家大族想要掌控皇权,让皇权不下乡的说法,也会成为过去。
思来想去皆是如此。
但萧琰若是装病,那真的就是太可怕了。
郭舒翰想不通。
直到他回了府中,有人迅速赶过来,低声道了一句。
“岳晟风已经秘密回宫,似乎抓住了影狼卫,得到了什么线索。”
“王珪呢?”
“他们还在府中,应该也是刚刚得到了消息。”
郭舒翰已感到了不好,一把拉住对方的衣领,问道:“不可能,岳晟风这么快回来,最担心的人应该是王珪,他们为什么现在才得到消息,为什么没有想办法拦着岳晟风?”
那人回道:“很有可能,是想要趁此机会,永除后患。”
郭舒翰想了想,觉得很有道理,岳晟风若是还在蜀中,真要是得知京师的变故,必然会有所动作,这就是一个隐患,不如让他回到京师,一起除掉,这也很符合王珪的谋划,一把推开来人,道:“再去打探,记住,如今到了最为关键的时刻,让我们的人机灵点儿,不得打草惊蛇,更不得暴露身份,以免被人以假乱真。”
他焦急地踱了几步,脑子里一团乱麻。
岳晟风到底在蜀中调查到了什么?
是王家和影狼卫的同谋,还是说,张十三郎……?
郭舒翰现在最担心的一点,那就是当初的张十三郎安排人刺杀中毒的二皇子萧弘一事。
这件事情,随着张十三郎负荆请罪之后,不是真的也是真的了。
在这之后,又是袁显等人通敌卖国,又是张冲联合了耶律齐,引走了秦业的武卫大军。
皇帝对张安世的信任,在逐渐地减弱。
若是岳晟风查到了什么,这个内容不是对王珪有害,而是对张安世有害。
那么,张太公此番必定无法洗刷身上的嫌疑和污泥。
不应该的,都已经到了这时候。
皇帝难道不知道孰轻孰重吗?
张太公不可能想要看到大周乱下去。
皇帝应该明白,张太公就算是不太喜欢他的肆意妄为,却也不会害了他啊!
岳晟风应该不会查到什么不利于张太公的线索吧?
王家不会这么快就有了什么布置。
箭矢在烛光之下,闪耀着寒光。
这是一支特殊的箭头。
一般的工匠,是没有条件和手艺,可以打造出来如此坚硬无比、寒光四溢的箭头。
不仅如此。
这一支箭矢射出去,还会伴随着响声。
那种裂空一般的响声。
犹如催命的音律,让人汗毛乍起,心慌意乱。
这就是影狼卫独有的箭头。
在这世上,也就只有影狼卫可以打造出来。
除此之外。
没有人可以造出来。
王珪眯着眼看了两眼,轻声道:“岳晟风回来了。”
卢承庆淡淡道:“回来了好,免得我们还要分派人手去蜀中。”
“到时候,皇帝将召张安世入宫奏事。他会在辰时左右路过宣德门后的长廊。”
“我们埋伏于此。到时弩箭射出,张安世便是有宗师之境的护卫在身边,也必死无疑。”
“这支箭矢之上,可是涂了剧毒。”
“虽然没有万叶流花那般厉害,却也是这世上见血封喉的毒。”
崔民干轻声问道:“杀了之后,能瞒過去?”
卢承庆回道:“死士已准备好了,旁人只会认为,因张安世刺杀二皇子萧弘,导致武贵妃含恨在心,便趁着张安世入宫之际,安排了刺客,至于那天晚上的盗贼,便是为了踩点。”
郑任基则是沉声提醒道:“此次,莫再失手了。”
王珪一直没有说话,这个谋划,也并非是他提起来,也不是他安排的,而是卢承庆和郑任基。
说实话,他觉得这样的刺杀,还是过于冒险,也过于简陋了。
只不过,事情也确实到了无法缓和的地步。
刺杀就算是不成功,那也不会查到他们,就算是查到了,那就看皇帝和张安世怎么接招。
这时候,他们已经掀了桌子。
差不多就已经是鱼死网破,不死不休了。
若说他此前还不想对张安世下杀手,那是顾虑着朝廷规矩,也顾虑着世家大族的利益。
毕竟牵一发而动全身,一旦失策,就不是一个失策而已,很有可能会挑起更大的战火,从而把整个世家大族都带向了火炕之中。
可当他被弹劾,被赶出了朝堂。
当崔民干、郑任基在大街上就遇上了刺客,差一点儿就被刺杀了。
王珪遂警觉起来,也知道,局势早就不是他想要求稳,就能够稳下来的,不是他退三步,就可以安然无恙,和以前一样,大家都相安无事。
“世子爷,你要出去,怎么也要带上我和姐姐呀。”
“明月楼那地方,你们去做什么?”
“咳咳,听话,在家陪着香儿,无聊就找姐妹儿一起推牌九什么的,又或者是种花也可以啊。”
萧琰任由惜玉给自己换过衣服,拍了拍她的脑袋,又道:“等我回来,给你带全聚德的烤鸭。”
“世子爷,我……我和姐姐也可以学舞啊,我们以前就学过呢。”
“我和姐姐也可以跳舞的。”
萧琰捂嘴咳嗽了几声,笑着道:“是,你们会跳舞,不过啊,你还小,不懂什么叫做情、调。”
萧琰在怜香惜玉那依依不舍的目光之下,离开了西凉王府,坐在马车里面,由萧三宝、萧战、几个西凉铁骑等护卫着,去了明月楼。
这几天,他的气色看上去又好了一点儿。
不过。
萧琰酗酒的次数也多了,去明月楼看银灵子的霓裳舞也多了。
似乎有一种在这人生最后的时光之中,做一些自己想要做的事情。
当真是人不风流枉少年。
等到了明月楼。
萧琰在萧三宝的搀扶之下,直接到了中院。
然后给了钱。
到了三楼的暖阁里面。
不过一会儿。
穿着一身红色轻纱霓裳的银灵子,走进了暖阁中。
银灵子蛇腰款摆、梨臀轻晃,那一团圆鼓结实忽左忽右,缓缓走到了萧琰的身前,伸出一双剔如玉脂,不胜荧照的柔荑。
直接就轻轻地扑倒在萧琰的怀中,身轻如燕,柔软细腻,让人不免热血沸腾起来。
萧琰看着她高高翘起的、裹在湿绸里的半裸雪股,喉结“骨碌”一搐,却无津唾相润,仿佛被熊熊欲焰蒸化,口中干得发苦。
察觉到萧琰那囧状的银灵子,嘴角勾起笑容。
大周麒麟儿、西凉王世子又如何?
还不是拜倒在自己的石榴裙下。
绣红靴帮子仍裹出裸足般的曲线,可想见靴里的脚掌是如何凹圆匀敛,当是分外应手;衬与修长的足胫、修长的小腿、修长的大腿与腰肢。
银灵子就好像是一条美女蛇一样,一举一动,就散发着勾人的气味儿。
感觉到自己的两座雪山前,已经被一双大手覆盖,银灵子娇嗔道:“世子爷,还请轻一些呢,不要弄坏奴家的衣裳啦!”
眼波流转,说不出的可人。
萧琰偏过头,咳嗽几下,然后喘着气,轻声道:“放心,弄坏了,本世子再给你买新的,要多少,就买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