覆雨翻云·肆

作者:黄易

老杰来到乾罗的房间时,易燕媚正为乾罗梳理头发。

老杰自己移过一张椅子,在他身旁坐下道:“长征和他的怒蛟帮兄弟,正全速赶来。你的未来儿媳妇,亦平安回到长沙,到了白玉娘处,不用为她担心。红袖姑娘知道长征无事,欢喜到不得了,着我派人买了两疋布给她,说要为长征做两件新衣棠,可能我们也沾有份儿呢。”

乾罗慈祥一笑,旋又消去,冷然道:“老杰,你知否我们正陷在最大的危险里。”

老杰道:“当然知道,甄妖女现正通过这里的红帮,悬赏千两黄金,给任何能提供我们藏身之所的地痞流氓,我便曾亲手宰掉了几个疑人。不过纸终包不住火,甄妖女迟早会找上门来,可恨我们却要等待长征他们,想走都走不了。”

乾罗道:“我最担心的不是我们,而是凌战天和上官鹰,若这两人一死,怒蛟帮短期内再难有作为,我们将成为被妖女宰杀的下一个对象。”

易燕媚插入道:“我们可否主动去与长征等会合,也好过在这里等死。”

乾罗微微一笑,反手把她楼着,在她的隆臀轻拍了两下,从容道:“不用担心,现在本人功力尽按,就算庞斑亲来,亦非无还手之力。不过燕媚的提议亦很有道理。”转向老杰道:“你有没有把握将红袖送往藏在安全之所,待事情稍为平静时,才再把她接回。”

老杰笑道:“若这都办不了,我老杰还怎在江湖行走,何况我早有安排,少主放心吧!”

乾罗哈哈一笑道:“如此便立即准备动身,老杰先遣几个伶俐的小子,早一步联络上长征他们,若我们能神不知鬼不觉潜出城外,我其想看看甄夫人扑了一个空的表情。”

老杰欣然道:“我们拣常德作落脚的地方,自然是因早有布置,进可攻退可守,甄夫人无论如何厉害,终是外来的人,便让我们这些地头蛇显点威风给她看吧。”

两人对望一眼,均笑了起来。

离开皇宫后,已是午后时分,韩柏不敢冷落三位美姊姊,在叶素冬的人护送引路下,骑着爱马灰儿,匆匆赶到左家老巷。

左诗三女换上了朴素的粗服,包着秀发,兴高采烈地指挥着数十个工人在整理楼面高敞开扬的店铺,见到他来看她们,开心到不得了。拥着他到铺子内进那已摆满了造酒器具的工场里。

韩柏最懂讨这三位美姊姊欢心,大赞一轮后,搂着左诗的小蛮腰道:“将来我混不到饭吃,诗姊可要养活我了。”

左诗横他一眼,笑得差点合不拢嘴来。

朝霞把小嘴凑到他耳旁道:“若你肯完成诗姊一个心愿,她会更开心呢!”

左诗皱眉薄责道:“霞妹!”

柔柔见韩柏毫无顾忌,旁若无人地和她们亲热,忙挥退众工人和卫士,笑道:“诗姊牵挂得小雯雯很苦呢!”

韩柏想起和朱元璋关系大佳,拍胸膛道:“这事包在我身上,待会我便教范豹派人把小雯雯立即接来京师,保证没有问题。”又低声道:“现在即管拆穿了我是韩柏,可能亦不会有事呢!”

左诗狂喜道:“真的?”

韩柏搂着她亲了个嘴儿后,道:“想起小雯雯叫我作爹,我浑身骨头都酥软了。诗姊我应怎样谢你。”

左诗给他哄得心花怒放,低声道:“你要诗姊怎谢你,诗姊便怎样谢你。”

韩柏另一手乘机抄着朝霞柔软的腰肢,笑道:“看!诗姊就是你们最好的榜样。咦!睡觉的地方在哪里?”

两女同时闪身逃开。

柔柔横眼嗔道:“你这人什么都帮不上忙,只懂胡闹捣乱,快去应酬你的虚夜月和庄青霜,我们还有好几天忙呢!”再白他一眼道:“昨晚人家三姊妹那么累了,还要搞得人家天亮了都起不了床。快滚!”

韩柏大乐,向柔柔迫过去,直至紧贴着她,把她搂个满怀,吻着她的小嘴笑道:“范老鬼到哪里去了?”

朝霞道:“大哥今早陪我们到这里来,乱说了一通意见后,便溜了出去,再没见过他了。”

韩柏心知他是去了缠云清,暗叫一声祝他好运后,想起了今晚赴胡惟庸的宴会前,还有整个下午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若只找庄青霜或虚夜月任何一人,都时间充裕,但若两人都找,则又怕时间不够用,那该找谁才好呢?

左诗的声音在耳旁响起道:“柏弟!放过柔柔吧!她快受不了。”

韩柏向怀里的柔柔看去,只见她双眼快要喷出火来,连耳根都红透了,呼吸急促,情动之极。一愣下放开了她。

柔柔伏到朝霞身上,高耸的胸脯不住起伏,显然尚未平复过来,媚眼如丝地微嗔看着他。

韩柏心中大喜,知道这几天的经历,使他魔功大进,这时才明白为何虚夜月给他一搂一压,便连推开他的力道都消失了。不由想起秦梦瑶。

左诗过来挽着他的手臂,往外走去道:“柏弟在这里,我们什么事都做不成,今晚我们才陪你吧!”吻了他一口道:“外边指挥工人修路,你知该怎样做吧!”

凌战天连施手法,把追截他的人数次甩掉,又故意绕了个大圈,教人摸不清他要到哪里去,才来到常德城府西郊处。他藏在一个小山树上,跌坐调息。

这数天内屡屡受伤,兼又不断赶路,到现在已有点心疲力累的感觉。幸好他早踏进先天之境,体内真气无有衰竭,只要有两三个时辰调息,便可完全复原。

太阳落山时,他使可趁黑潜入常德府,找到乾罗,再定对策。

他并不担心上官鹰和乾虹青,他夺马的地方,离他们足有三十里远,敌人休想在数天内搜到他们藏身的所在。

想罢收摄心神,进入物我两忘的禅定至境里。

韩柏经过一番内心的挣扎,终决定了去找庄青霜,岂知策着灰儿刚出左家老巷,迎面一骑驰至,原来是曾有一面之缘的鬼王弟子“小鬼王”荆城冷。

荆城冷大喜道:“真好!这么巧便找到专使。”

韩柏拍马迎去,笑道:“荆兄我小弟有何贵干?”

荆城冷来到他马旁,勒马停定,亲切地道:“当然是为了我的师妹大人,你若再不去见她,恐怕她会把师傅所有建筑模型全部捣毁。”

韩柏吓了一跳,失声道:“什么?”

荆城冷掉转马头,和他并骑在长街上缓行,笑道:“是我夸大了,不过看小师妹见不到你闷闷不乐的样子,我便忍不住来找……噢!韩兄了。”

韩柏苦笑道:“看来整个鬼王府都知我的真正身份了。”

荆城冷叹道:“韩兄实在太传奇太出名了,尤其与里赤媚武库之战,更便你名扬天下,隐为我们年轻一代的第一高手,声势比风行烈和近日声名大噪的戚长征犹有过之。这样的人怎会忽然了无声息呢?所以师傅揣测八派或甚至朱元璋,自你昨天在秦淮河露了一手后,都对你起了疑心。”

韩柏色变道:“那怎办才好?”

荆城冷微笑道:“韩兄真会害怕的话,就不敢在京师大模样横冲直撞了,告诉你吧!师傅是故意公开承认你专使的身份的,好叫朱元璋就算晓得你是谁,亦不敢发恶,因为那等若指师傅犯了欺君之罪。所以他惟有哑忍,否则就是要和师傅正面冲突了,现在他还未有那个胆量。”

韩柏听得目定口呆,鬼王的老谋深算,确是他这嫩小子望尘莫及。

两人这时走上了往清凉山的宽道,因行人车马减少,速度略增。

荆城冷见灰儿神骏无匹,衷心赞了两句后道:“师妹得韩兄为婿,小弟感到非常高兴。只有你才配得起她。”

韩柏忍不住问道:“荆兄近水楼台,为何竟肯放过贵师妹如此美人儿呢?”

荆城冷失声笑道:“不要看我年轻,其实我已三十有五,家中共有七位娇妻,十二个儿子和十七个女儿,夜月还是牙牙学语的小婴孩时,我便时常抱着她哄她不要哭了……”

听到这里,韩柏已忍不住捧腹笑了起来,轻拍灰儿,催马疾驰,叫道:“来!比比谁的马快?”就在此刻,他才醒觉到自己成了江湖上的名人。

韩柏战战兢兢步入虚夜月的小楼,一个俏丫环含笑迎上来,闪着好奇的大眼睛瞧着他道:“小姐在房内,着大人进去找她。”

韩柏大喜,忘了逗这俏丫环,急忙轻车熟路的走往虚夜月的闺房,毫不客气推门闯入这男人的禁地去。

虚夜月背着他站在绣榻前,翻开了被子,指着床褥上两双黑脚印大嗔道:“死韩柏你看,装死来弄脏了月儿的床褥。”

韩柏被她的嗔骂弄得浑身酥麻,走到她背后,想从后抱个结实时,虚夜月使了个身法,闪了开去,同时转过娇躯,双手放在背后,挺起骄傲优美的胸脯,含笑道:“你不是去找你的庄青霜吗?据探子回报,她整天都在等你呢!”

韩柏捋起衣袖,露出精壮的小臂,装模作态地向虚夜月逼过去道:“虚夜月!我韩柏已受够了你的气,现在应该是到了有冤报冤的时候了吧!”

虚夜月骇然往后退去,嗔道:“死韩柏!不可以这样野蛮的。”

“砰!”

虚夜月粉背撞在墙上,浑身发软,看着逐步逼近的韩柏,低叫道:“你再走前一步,我就召卫士来宰了你,噢!我要告给爹听!”

韩柏两眼放光,嬉皮笑脸地微一抢前,把虚夜月动人的肉体紧压在墙上,低头审视着这意乱情迷的小美人的俏脸,又故意挤压几下她那不容冒犯的部位,淡淡道:“你够胆便叫吧,你一叫我便吻你的小嘴,让你一深吻的醉心滋味。”

虚夜月娇嫩的脸颊和耳根,全给烈火烧红了,两手软垂在身旁,浑体乏力,全靠韩柏压着,才不致倒往地上。偏偏所有祸乱的根源都是来自他的摩擦和挤压。

虚夜月的眼神虽蒙上了一片迷蒙的神气,但仍亮若天上明月,终显出她女性软弱的一面,柔声道:“求你不要再欺负人家好吗?”

韩柏一震下往她嫣红的小嘴吻下去。

虚夜月打了个寒战,一对纤手提了起来,紧紧缠上韩柏的脖子,狂野地反应着。

所有冤仇都在这一刻溶解开来。

她毫无保留地吐出了灵活香嫩的小舌,任君品尝。

绣榻上的一双足印,正象征着韩柏踏足到她无人曾破入的禁地。

这游戏并非到了终结,而是刚揭开了序幕。

韩柏喘着气离开了她的香唇,然后把她拦腰整个抱起来,往绣榻走去。

虚夜月颤抖起来,在韩柏耳旁哀求道:“请你高抬贵手,放过月儿吧!”

韩柏在床沿看着这半身横陈榻上的美人儿,笑道:“不是要告到虚老那里去吗?”

虚夜月摇头道:“我投降啦!你可以去找庄青霜了,月儿以后都不敢管你韩大爷的事了。”说完“噗哧”一声,笑了出来,又吐出小舌作惊怕状,其实她一点都不惊怕,还大感有趣呢。

韩柏奇道:“看来你一点也不怕被我‘浪子’韩柏占有你。”

虚夜月故意皱眉道:“是谁改的绰号,这么难听?”

韩柏急道:“不要岔开说话,快答我的问题。”

虚夜月不经意又懒洋洋地道:“横竖月儿迟早都要嫁你的了,给你夺了贞操又有什么打紧呢?”

韩柏大讶道:“虚小姐似乎看准我不敢对你霸王便上弓,所以不但有恃无恐,还在兴波作浪,尽说些挑逗性的言词,我真不明白你为何会认定我没胆子动你?”

虚夜月星眸半闭,故意在他的臂弯仰伸着身体,甩脱了叙簪的秀发水瀑般散垂而下,更把骄人的娇躯线条在他眼底下示威地不断耸动展露无遗,那种挑引,真使人被逗得心跳唇焦,喉干舌燥。

韩柏却出奇地没有对她加以进侵,不是他忽然变了再不好色,又或虚夜月的吸引力不够,而是刚好相反,虚夜月对他的冲击只仅次于秦梦瑶对他的吸引,使他的魔功倏地攀升,竟突破了以前所曾能臻达的境界,比之那次征伐秀色和盈散花之时尤有过之。

此刻他灵台澄明至一尘不染的地步,通透若皓月当空。

虚夜月忽又蜷缩起娇躯,纤手搂紧他的脖子和宽肩,瓜子般巧俏的小脸移到他眼前两寸许处,秀目射出强烈的爱火,看着他变得无比广袤深遽的眼神轻柔地道:“爹曾给月儿看相,说月儿生就一副媚骨,根源浅薄的男子无福消受,现在既然遇到了你这‘福将’,为何你却又要害怕呢?来吧!死韩柏!被胆便来坏月儿的贞操吧!”

韩柏失声道:“你竟认为我不够胆子?”

虚夜月笑得花枝乱颤,娇躯后仰,由他的双臂滑往床上。

韩柏顺势助她仰躺到被褥上,然后跨上绣榻上,把她压在身下,狠狠封上她的朱唇。

这次虚夜月已熟练多了,早主动吐出丁香小舌,任他吸啜品尝。

两人的情火欲熊熊烧起。

韩柏的元神愈趋清明,体内澎湃着惊人的真气,在经脉里滚动流窜。

他心中一动,运起无想十式中的止念,原始的冲动有添无减,但灵台却若拨云去雾,不染一丝俗念。

那种截然不同的感觉,使他进入前所未有的境界,就像精神肉体可以各自为政,但又可以更奇异的方式连系浑融起来。

这是从未试过的感受。

虚夜月给他的刺激确是无与伦比的。

她不住扭动、娇喘、呻吟,连半闭的美目都似流波喷火,春情泛滥。

韩柏低呼道:“月儿!醒一醒。”

虚夜月倏地停止了扭动,睁大了俏目,露出了深藏着无限憧憬和美梦的明眸,笑吟吟看着他道:“月儿知你是不会这么乱来的,你这人看来既急色又不检点,但其实君子得很,也坏得很,不过想看人家投降的样了罢了。现在人家还未曾真的心甘情愿,就算给你占了身体,心中都不会完全服气呢。”

韩柏对她的敏锐反应打从心底佩服出来,他身具魔种,对女性的经验又老练丰富,早过了为情欲不顾一切的境界,更讲求精神的征战。像虚夜月如此难得的对手,他绝不肯囫囵吞枣般得到她的身体,而是要慢慢享受和她缠绵游戏的乐趣。假设以强横的手段破了她矜贵的贞操,既教她小看了,亦少了很多乐趣。

最重要的是,她还未亲口向鬼王表示投降和愿嫁他,等若尚未输掉这赛约。

韩柏在她左右脸蛋各吻一口后,柔声道:“月儿!知道我大侠……噢!……韩柏多么疼你爱你吗?我会令你幸福一辈子,来!乖乖的和我去见你爹,告诉他你心甘情愿嫁我为妻。”

虚夜月给他哄得意乱情迷起来,不依道:“死韩柏!月儿恨死你了,都是你,累得月儿以后不能在爹面前挺起胸膛做人。”

韩柏大喜,拉着她跳了起来。

虚夜月娇躯软柔无力,全赖他的掺扶,才勉强站稳。

韩柏在她耳旁轻叫道:“乖月儿,好月儿!”

虚夜月横了他千娇百媚的一眼,以哀求的口气道:“给点时间月儿好吗?为了你装死累得人家为你哭了,早在爹前颜面扫地。人家为今找你来,本要讨回半分颜色,哪知你这色鬼又这么对人使坏,弄到人现在迷惘恍惚,仍不满意,还迫人向阿爹认输,仍说疼月儿呢。”

这时刻的虚夜月,一颦一笑,比之以前的骄傲不屈,又是截然不同的一番韵味,媚惑诱人至极点。

韩柏爱得她快要疯了,却知道不可轻易把她放过,定要她彻底降服,但亦不可过份迫她,免惹起性格坚强的她的反感,点头道:“好吧!趁还有两个时辰的空档,我们出去骑马散心好吗?”

虚月夜雀跃鼓掌道:“这才对啊!人家连一句心事话儿都未和你说过,就给你抱到床上,好像男女间除了那回事外,再没有其他事似的。对女孩儿家要多哄贴点嘛!”

韩柏暗叫惭槐,这玉人儿比他更懂得享受爱情,梦瑶亦曾多次指出自己这缺点。哼!由今天开始,我韩柏再不作情欲的奴隶,而是它的主人。仰天一笑,涌起万丈豪情,洒然道:“来!我们立即去骑马散心。”

虚夜月看着在这一刻充满了英雄气魄的潇洒男子,欢喜地拉起他的手,走出房外。

当他们携手步出冬阳斜照的花园时,韩柏知道自己的魔功真的又深进了一层,攀升至前所未有的境界。

并且首次体会到男女精神的交接,亦可像肉体的交欢般使他的魔功突飞猛进。

道心种魔大法确是魔门千古不传的奇功,难怪庞斑肯为此法连言静庵都舍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