诚如小兄弟说的那样,正襟端坐、神色严肃,加上长得最像父亲,板起来脸来的时候,简直活脱脱另外一个宇文极。
其实也不怪他少年老成。
虽说比兄弟们大不了几岁,但却是长子,并且还和母亲在夜河郡呆过几年,有过一段孤冷清寂的时光。回到帝都以后,从小都想着要事事做到最好,最出色,成为弟弟妹妹们的楷模,成为父母心中最有但当的孩子。
要知道,母后可不是东羌人。
她姓慕容,是燕朝的安国大长公主,身上留着燕国慕容家的血,父皇为了立她为中宫皇后,费了老大的劲儿,和朝中大臣、祖制抗衡,才改变了东羌皇后必须姓端木的这个规矩。但是这些年以来,一直有人拿着这一点做文章,说母后不姓端木也罢了,还不是东羌人,隐隐的,有“不是族类其心必异”的谣传。
所以,自己必须做好东羌储君。
将来继承父皇的帝位,保护母后和弟弟妹妹们,不要让任何人伤害她们,特别是不能伤害母后!母后年轻的时候,受了很多很多的苦,经历过国破家亡的惨剧,还被亲哥哥囚禁了好几天,过着与世隔绝暗无天日的日子。
从今以后,自己一定要给母后一个安稳幸福。
“哎。”宇文霓裳叹气道:“果然就像母后说的那样,西洋人没啥好看的,就是头发和眼珠子的颜色有点不一样。而且没有我想的那么绿、那么蓝,一点点颜色而已,根本就比不上琉璃珠子。”
一个小宫女紧张问道:“公主,你该不会,真打算把人眼珠子挖出来吧?”
“我有那么坏吗?”宇文霓裳瞪了她一眼,气哼哼道:“都怪三皇兄,最喜欢没事捉弄我,坏我名声了。”
她嘴里说着要找哥哥算账,其实也就是闹着玩儿,回头等哥哥成婚,搬出去可就不常见到了。好像长兄和二哥,现在封了王,娶了王妃,都是在王府里过小日子,虽说可以随意进宫,但也总是隔三差五才会见到,不像以前那般常见。
要好好珍惜现在打打闹闹的时光。
宇文霓裳去外宫找哥哥,却被告知,“三皇子殿下去了中仪殿。”哥哥又跑去找母后了?哼,可恶的,居然比自己跑得还快,一大早就过去了。
本来准备见到哥哥,羞他一羞的,刚到内殿,却听到一个意外的消息。里面传来小哥哥的声音,带着兴奋,“这么说,母后答应让我出使大秦了?!太好了!”
“什么大秦?什么出使?”宇文霓裳是个最喜欢玩儿的,赶忙进去问道。
宇文无俦回道:“不与你相干,小丫头。”
“我不问你。”宇文霓裳只拉着母亲撒娇,“母后,三皇兄为什么要去大秦?是去玩儿的吗?我也要去。”摇晃母亲的胳膊,“长这么大,女儿都只在帝都转过圈儿,从来没有去过外面呢。”
宇文无俦一脸得意之色,故意气妹妹,“那又如何?你一个小丫头,哪有乱跑的道理?说好了,这次是我和二皇兄一起去,就连大皇兄都不去,更没有你的份儿。”
宇文霓裳跺脚道:“你别说了,讨人嫌。”不依不饶,只管拉着母亲撒娇,“大皇兄要坐镇帝都,走不开,是有原因的。我又没事,凭什么二皇兄和三皇兄都去,不让我去啊?母后,你可不能偏心啊。”
慕容沅被她摇得快要散了,好笑道:“行了,你是女儿家啊。”
“女儿家怎么了?”宇文霓裳越是不让去,就越想去,她振振有词,“我又不是一个人跑出去,是跟两位哥哥一起去,还有好多好多的侍卫保护着,有啥问题?母后,我保证乖乖的还不行吗?你就答应了我吧。”
慕容沅一向宠爱这个小女儿,可是这件事,却不打算依着她。
儿子们可以去大秦,一则是出于皇子出使他国的礼仪,二则几个儿子都长得像宇文极,全不像自己,所以去了也无碍。女儿却不行,她的年岁不仅和当年的自己相仿,又是女儿身,偏偏长得还一模一样。
那些过往回忆,不想再勾起来纠结了。
当即断然道:“不行。”
宇文霓裳很少被母亲拒绝,不甘心道:“母后,你就让我去吧。”
“我说不行。”慕容沅微微蹙眉,心里的那些理由又不方便说出来,只能拣了场面上的话说,“霓裳,你是娇滴滴的女儿家,金枝玉叶的皇室公主,怎么能四处乱跑?别胡闹了。”
“我怎么胡闹了?皇室公主怎么就不能四处看看了?”宇文霓裳一心想出去玩儿,也没多琢磨,张口就道:“母后不也是皇室公主出身吗?当年还不是燕国、东羌,哪里都能去的。”
这话勾起了慕容沅的过往记忆,都是一些不愉快,她沉下脸来,“好了,说了不行就是不行,不许去。”
宇文霓裳先是一怔,继而有所了悟,不吭声儿。
她和哥哥一起告辞出去。
宇文无俦训斥妹妹,“你以为母后喜欢国破家亡,喜欢四处飘荡吗?你呀,真是嘴上越来越没有遮拦,什么话都说!要让父皇和大哥知道,也不饶你。”
宇文霓裳低了头,“我刚才一时着急说漏了。”
晚间的时候,宇文极从前面上书房议完政事回来。在宫人嘴里听了几句,进殿向妻子问道:“霓裳是不是又胡闹了?说是要跟着去大秦玩儿。”
慕容沅微笑道:“她是想去,但是我没有答应。”不想多说这个话题,转移道:“只不过小姑娘家家的,性子活泼,贪玩,整天呆在皇宫里难免闷得慌,你也别怪她。再说了,女人就是做姑娘有几年快活日子,等嫁了人,很快就该为丈夫儿女操心一辈子了。”
宇文极见她不想多提,也没再问,转而在她身边坐下,含笑问道:“你的意思,是这些年我让你累着了?”伸手在她肩膀上捏了捏,“哪里累,我帮你松解松解。”
慕容沅轻轻推他,“你歇着,让宫人们来就行。”
宇文极转头吩咐,“都下去。”带了几分亲昵,凑在心上人的跟前,看了十几年还是看不够,低声密语,“我来……,有些地方,别人不许摸。”
“呸!”慕容沅有些羞赧,啐道:“这是皇帝该说的话吗?”
宇文极暧昧笑道:“夫妻闺房之乐,有何不可?”说着,一只大手已经伸进了她的衣襟里,握着那熟悉的丰盈柔软,揉了揉,身体渐渐跟着有了反应。
不一会儿,慕容沅也开始微微娇喘起来。
寝阁内,一室如春,旖旎风光难描画。
烛光摇曳下,红绡帐暖、锦衾缎薄,华丽的衣衫一层层褪去,露出一片雪白柔软的迷人春色,彼此交叠重合,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再也不分离。
“阿兰若。”
“嗯?”宇文极从后面搂着她,摸着那绸缎一般光滑的肌肤,轻怜密爱,“有什么话想说吗?”在她的秀发上面吻了吻,“说呀。”
“没有。”慕容沅微笑,往他的怀里靠了靠,“有你陪着我就够了。”
宇文两兄弟一起出使大秦这天,风和日丽,万里无云。
一番仪式之后,赫赫攘攘的队伍离开帝都。
经过十来天的行程,队伍越走越远,已经到了东羌领土的边境。宇文无俦躺在舒适的宽大马车里,姿态悠闲风流,一面拣了紫玉葡萄往嘴里送,灵巧的吐了籽,“这次母后没有答应霓裳那小丫头,真是轻省不少。”
宇文无忌笑道:“那是,咱们玩咱们的……”
话音未落,就听外面的侍卫喝斥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宇文无俦赶忙跳下马车,上前一看,一个容貌绝色的年轻侍卫正在跺脚,大发脾气道:“放手!你们知道我是谁吗?”他不由倒抽一口冷气,喝斥道:“霓裳!你什么时候偷偷混进来的?!”
穿了男装,假扮侍卫的宇文霓裳不以为然,“早就混进来了。”
宇文无忌也下了车,看见妹妹,“你真是胡闹。”不想让妹妹一直站在外人面前,先将她拖到了马车里面,“你是金枝玉叶的公主,怎么能扮作小子乱走?要是……,要是给别人占了便宜怎么好?”
“谁敢?”宇文霓裳大声道。
“别理她。”宇文无俦打断哥哥和妹妹的争吵,说道:“赶紧把这小丫头让人送回帝都,不然带着她,一路去大秦都是麻烦。”
“我不走!”宇文霓裳开始耍赖,往后一躺,“这么远了,你们让我自己回去,万一路上有个什么闪失……”她语调拖长,分明是在威胁两个哥哥,要是不让她跟着去大秦玩儿的话,就会注定有“闪失”,哼哼道:“到时候,父皇和母后饶不了你们。”
宇文无俦皱眉道:“你不要无理取闹。”
“我怎么就是无理取闹了?你们都可以去,凭什么我就不能去。”宇文霓裳很不高兴,怕哥哥们不让自己去,又拉着两位哥哥撒娇道:“我保证乖乖的,跟在你们身边不惹事,再说不是还有好多护卫吗?多我一个也算多啊。”
宇文无忌有些犹豫,迟疑道:“老三,不如带上霓裳一起吧?不然让谁送她回去都不放心的。”拉了弟弟,下了马车单独说道:“霓裳那个性子,谁管的住?要送她,就除非我们俩回去一个,你要是愿意回去,我没话说,反正我是一定要去大秦的。”
“我也要去!”宇文无俦不高兴道。
“那就带上她。”宇文无忌叹气,“咱们看紧一点儿,不许她离开咱们的视线,不惹事就行了。”又道:“还得赶紧写封信,给父皇和母后报一声平安。”
因为宇文两兄弟谁也不愿意护送妹妹回去,最终只好带上一起前行。
最终宇文霓裳如愿以偿,去了大秦。
当然了,对外没敢说公主跟着一起同行,而是让她扮作贴身宫女,稍微化了点妆,算是简单易容,然后一直跟在宇文无俦的身边,一步也不许离开。
宇文霓裳没有意见,反倒觉得十分新鲜有趣。走在大秦的皇宫里面,不停左顾右盼,“你们瞧,你们瞧,这里的装饰风格完全和东羌不一样。不知道燕国那边是怎样,什么时候有机会也去一次就好了。”
“老实点儿,头放低一点儿。”宇文无俦趁人不注意,小声喝斥妹妹,“你那趾高气昂的样子,哪里像宫女?哪有你这般目中无人的宫女?”
宇文霓裳瞪了哥哥一眼,“我的头都快要低到胸口上去了。”
“好了,好了。”宇文无忌在中间调和,打哈哈道:“你们两个别吵,等下人家看见皇子和宫女吵架,惹得询问起来就麻烦啦。”
经过这么一个小插曲之后,宇文霓裳抿了嘴,老实了一些。
“东羌二皇子殿下、三皇子殿下驾到。”宫人高声宣唱。
宇文无忌和宇文无俦都整理衣襟,抬首挺胸,端出一副皇子风范往里进,两人都是俊美无匹的少年,风华正茂、神采飞扬,一进大殿便引来一片唏嘘声。
“早就听说东羌皇室的血脉长得好,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可不,看来是真的。”
“也不奇怪啊,皇室里面多的是俊男美女,再说了,东羌皇后不是有燕国第一美人之称,她可是这两位皇子殿下的生母啊。”
“原来如此,看来是家传渊源。”
宽阔幽深的大殿正中,龙椅里,端坐着一位威严肃穆的中年帝王,正是当年灭了西羌,建立大秦王朝的端木雍容。他做帝王已经十几年了,积威日久,威仪也就越深,只是朝下扫了一眼,群臣便顿时停止了议论声。
他打量着下面的两位东羌皇子,唔……,都长得很像宇文极,不像她。
心里掠过淡淡的惋惜。
继而暗自失笑,即便长得像她又如何?终归是宇文极和她的孩子,与自己无关,再说已经隔了十几年,那些旧事不提也罢,都随着时间一起湮灭好了。
端木雍容收起心思,按照礼节,走了一些流程上仪式,然后看了东羌黄子带来的国书,再对东羌皇帝表示问候,然后道:“两位皇子不远千里而来,辛苦了,请下去稍作歇息,晚上会有接风宴席。”
宇文无忌和宇文无俦一起欠身,“多谢大秦皇帝陛下款待。”
端木雍容退了朝。
因为被东羌的来人勾起昔年心事,略微烦躁,便挥退了宫人,自己一个人不用御辇往内宫走去。刚到内外宫的门口,就见一个小宫女鬼鬼祟祟的,四下张望不已,不由喝了一句,“你是那个宫的?!”
那小宫女不但不回话,反而扭了头。
端木雍容有点上火, “快点转过头来,报上名字,别惹得朕生气。”
那小宫女不答应,拔脚就跑。
端木雍容被她气乐了,还从未见过如此胆大妄为的宫女,藐视自己也罢了,还敢问话不答一跑了之?!他本身是自幼习武的人,动作利落,上前几步将小宫女给抓住,用力一扯,“让朕瞧瞧,到底是谁给你的胆子……”
下一瞬,他猛地怔住了。
那小宫女见自己跑不掉了,一脸苦笑,“好了,好了,我不跑了。”
端木雍容满眼的不可置信之色,“阿沅……”
“阿沅?”宇文霓裳眨了眨眼睛,打量他,“你认识我母后?哦,我知道你,你就是大秦皇帝吧?”她娇俏的摇摇头,“看清楚,我可不是燕国公主阿沅,是东羌公主宇文霓裳。”
“宇文霓裳?”端木雍容一时失神之后,听她自报家门,也很快了悟过来,对方才得十四、五的年纪,的确不可能是她,而是……,她的女儿。
真像,太像了,简直和年轻时的她一模一样。
宇文霓裳笑眯眯的,背着手,偏着头打量对方,“怎么样?是不是觉得我长得很像母后啊?见过我们的人,都是这么说的。”又嘟了嘟嘴,“要是我会武功和医术的话,就能和母后完全一样了。”
端木雍容慢慢冷静下来,问道:“哦,你不会武功和医术。”
“是啊。”宇文霓裳可算找到人发牢骚了,“我也想学的,母后不让,说是公主就该有个公主的样子,被学那些没用的东西。”
“是吗?没有的东西。”端木雍容忽然觉得微微心痛,在这个世上,会武功和医术第一无二的沁水公主,是自己无法磨灭的记忆。她竟然……,说那些是无用的东西,是不是后悔自己会医术和武功,若不然的话,就不会有亡国后的记忆了。
宇文霓裳脆生道:“反正母后不让我学。”又叹气,“就连这次出门都不让,哼,以前什么都依着我的,可是一说要来大秦就死活不同意。”
端木雍容听了,心痛更甚,“你母后不让你来大秦,坚决不同意。”
“嗯,我求了她好久都不行。”宇文霓裳是个胆子大的,见对方穿着龙袍,又确认了身份是大秦皇帝,也不怕了,“反正这次我是偷偷溜出来的,二哥和三哥谁也不想护送我回去,没办法了,才肯带我一起过来。”
端木雍容笑了,“你想看看大秦皇宫吗?”看着眼前明丽入春的少女,想起她母亲年轻时候的样子,不知不觉,软了几分心肠,“没关系,朕带你去。”然后叫了宫人,“去跟东羌的两位皇子说一声,就说他们的侍女在朕身边,不用担心。”
那宫人一头雾水,宫女的行踪还用通报吗?可是不敢多问,赶忙去了。
宇文霓裳高兴道:“啊呀,你真是个好人。”
端木雍容笑道:“走吧。”
整日皇宫里也没啥乐趣,今日难得,见到一个小小的“故人”,倒是勾起往昔许多美好的回忆。一边走,一边看着那个如花似玉的少女,甚至忍不住想,要是当初自己手段强硬一些,让她跟了自己,也差不多有这么大的一个女儿。
继而摇摇头,罢了,往事终究还是不可追。
“听说……”宇文霓裳在一个凉亭里坐下,四处观望,小心翼翼问道:“听说你以前是东羌的臣子,我这么问你,你不会生气吧?”
端木雍容勾起嘴角,“这本来就是事实,为何要生气?”
“嗯。”宇文霓裳又道:“我不是说你的出身不好,你想想啊,有的开国皇帝还是卖草鞋的,有的还是杀猪的呢。”咳了咳,“听说,你和我父皇母后都是认识的?是这样的吗?”
“是的。”端木雍容在石桌的另外一头坐下,淡淡道:“都认识。”
不仅认识而且还渊源颇深,但不提也罢。
宇文霓裳逆着阳光,勾勒出一圈淡金色的柔和光晕。哪怕只是穿着宫女的衣衫,但是因为本来就明眸善睐、容姿殊丽,遗传了母亲倾国倾城的容颜,看起来仍然有如画中的人物一般,容色清丽无双。
她眉眼弯弯的笑着,问道:“那我母后年轻的时候,是什么样子的呢?”
端木雍容收回自己的视线,“她啊。”回忆了下,“长得和你差不多,小的时候有点淘气、活泼,长大了,特别是国破家亡之后,就安静了许多。”不免又想起彼此一起相处的时光,她的那些小小任性和坚持,娇俏可爱,灵动如初,原来这么多年过去,自己还是一直没有忘记。
阿沅,我们终究还是错过了。
现如今,你和宇文极的女儿都这般大了。你已经嫁给了他,成了他的女人,为他生儿育女,早就……,不记得我了。
“哎呀。”宇文霓裳忽地惊讶出声,指了指,“你的左手小指怎么也断了?和我父皇一样。”
端木雍容抬起左手,看着残缺了一截的手指,心下苦涩无比,----当初为了让她不要遗忘自己,就亲手断了这截手指,留下和宇文极一模一样的伤残。现在看来,任何伤残都抵不过时间消磨,她……,早已经过上了幸福美满的日子,哪里还会记得自己呢?
不,不对。
如果她真的一点都不记得自己,就不会阻止女儿来大秦了吧?至少她是介意的,至少她还记得有自己这么一个人,这样也算不错吧。
可是心绪虽然起伏不定,面色却很平静,淡淡道:“立血蛊之誓,须断指,自己切右手不方便,所以都断在了左手。”
“这样啊。”宇文霓裳点了点头,“我也问过父皇的,他也说是血蛊之誓,说是当初为了带走母后,才对燕国皇帝立了誓言。”抬眸笑问,“那大秦皇帝你呢?又是为了什么要紧的事,立了誓言。”
端木雍容笑了笑,没有回答,“都是过去的事了。”
宇文霓裳性子比较活泼,甚至有点任性,但并非没有眼色,见他不愿意说,也就没有再继续问下去,而是改口道:“那你继续说说我的父皇和母后吧?听说父皇小的时候去了燕国,还是你陪着一起去的,岂不是很早很早就认识母后了?”
“是。”端木雍容颔首道:“那时候,他们才六、七岁吧。”
“哇……”宇文霓裳眼中露出艳羡,“那照这么说,父皇和母后从小就是青梅竹马的缘分啊。”她点了点头,“难怪父皇和母后感情很好,这么多年,都一直是如胶似漆的分不开,母后说什么,父皇都肯千依百顺应承她呢。”
青梅竹马?端木雍容的心口又是一痛,自己不就是输在这点上吗?若非她和宇文极从小认识,感情要好,当初在燕国高台之上,她就不会选择宇文极跟着走,也就不会成为东羌皇妃了。
甚至在宇文极强迫了她以后,也是因为那份相熟的感情,她原谅了他。
为了得到她,自己做了很多的努力,给她很多的时间等待,但是最后一步步走茬走错,最终让她被宇文极夺走了。
自己的努力、等待,全都化做了流水。
阿沅,这么多年过去,你可还记得我当年对你的恩?对你情?你心里对我的那份愧疚,是不是已经随着时光而慢慢变淡,再也不见了。
可惜啊,再也没有机会当面问你。
再也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