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律宗全哈哈大笑几声,冲孙蒙抱拳:“皇弟,你我又见面了。”
孙蒙边往船下走,边还礼笑道:“朕不请自来,皇兄不会见怪吧?”
“绝无可能。自契丹立国,皇弟是第一个深入契丹境内的大齐皇帝。朕听说,中原的皇帝把契丹当成龙潭虎穴,连边境都不敢来,生怕落入我们手中,其实就是胆小怕死罢了。没想到皇弟胆量过人,确实是一位响当当的勇士,朕十分钦佩。”
“皇兄这就说错了。”孙蒙摆手,“这跟胆量无关,小道士说得好,拿百姓人家打比方,大齐是财主,契丹就是强盗,财主跑强盗窝逛悠,那纯属想不开。”
耶律宗全没生气,皮笑肉不笑的问:“哦,那皇弟这个财主,为何就敢跑强盗窝来?”
“因为朕不是一般的财主,我是能上天的财主。”
说着,孙蒙身体飘离地面,升到空中。
周围的契丹人发出一片惊呼。
耶律宗全下巴差点惊掉:“这不可能!”
他想到过小道士走了狗屎运,学会了神奇的道法,却万万没想到,连大齐皇帝都能飞天。契丹虽然不讲究什么天道规则,耶律宗全自己年轻时就是出了名的勇士,可那毕竟还属于凡人范畴。
孙蒙居高临下看着他:“小道士说,万事皆有可能。”
两人的对答,附近的百姓都听见了。
这看起来软绵绵很好欺负的胖子,居然是大齐皇帝,不是神仙,这让契丹百姓很是失望。
皇帝不可能是神仙,在这点上,契丹比大齐还严肃,契丹人并不认同人能修炼成仙的谬论。
谁知死胖子一言不合就上天。
他到底是神仙,还是皇帝?总不能是神仙做烦了,下凡兼职过一把皇帝瘾吧。
秦行之招呼:“陛下真调皮,赶快落下来,这么多人看着呢。契丹人没见过多少世面,别再被你吓得怀疑人生,那可就造孽了。”
孙蒙飘然而落,心怀大畅。
装逼的感觉,真棒!
耶律宗全和大臣们呆若木鸡,不知该说什么。
怪不得人家敢来契丹。会飞代表随时能脱离危险,而且他也绝不可能只是会飞。固然不是神仙,但一个道门高人的身份,恐怕是少不了的。
耶律宗全厉行改革,道门高人没吸引到,大齐皇帝却莫名其妙成了道门高人,还跑来契丹耀武扬威……
大臣们的想法不提,耶律宗全内心相当沮丧。
秦行之转向阿朵儿:“阿朵儿,好久不见。”
阿朵儿也在发愣,听到秦行之说话,这才清醒过来,勉强笑了笑。她也被孙蒙飞天给震得头脑混乱,一时间连和秦行之重逢的喜悦都被冲散了。
小道士暗叫失策,光顾着帮胖子显摆装逼,把气氛搞得过于诡异了。
“阿朵儿,贫道给你们介绍一下。”秦行之招呼沈怜儿等人过来,冲沈怜儿谄笑道,“这位,就是为夫说过的阿朵儿公主。想当初贫道在契丹混生活,阿朵儿公主对我十分照顾,我们之间结下了深厚的革命友谊。”
沈怜儿躬身行礼:“妾秦门沈氏拜见公主。”
阿朵儿打了个激灵,连忙还礼:“不敢。怜儿姐姐是南院大王妃,阿朵儿受不起您的礼。”
沈怜儿微微皱眉,谁是你的怜儿姐姐?
熊六梅推推白牡丹:“她跟你倒是挺像,明明比怜儿年龄大,偏偏叫她姐姐。”
白牡丹低声道:“因为怜儿是正妻。”
熊六梅恍然大悟:“这么说,她确实存心不良,也想分润咱们的小道士?嗯,她这模样身材,资格倒是够了,老娘觉得可行。不过,我觉得小道士不会同意。”
“为什么?”白牡丹不解。
“你想啊,小道士现在就力不从心,隔三岔五往书房躲。他得是多作死,才肯再多娶一个媳妇?”
白牡丹摇头而笑,心说男人都喜欢吃不了占着。我白牡丹是受过专业训练的,这点比你清楚。
沈怜儿继续和阿朵儿说话。
熊六梅等人很快也凑过去,叽叽喳喳和阿朵儿聊了起来。当然,每个人的重点截然不同。
沈怜儿充分领悟到正妻的角色定位,净说些模棱两可的话,不冷不热,不即不离。偏偏阿朵儿对她是最重视的,十分精神,有八分集中在沈怜儿身上。
熊六梅对阿朵儿的健美身材表示赞赏,同时也提出,你的皮肤确实还有不足之处。但也没必要担心,一会儿老娘给你拿几颗养颜丹吃吃,分分钟解决问题。
白牡丹话里话外,都在暗示为了家庭和谐,大家应该唯沈怜儿马首是瞻。不要以为你是公主就可以例外,不好意思,妾身和梅姐都是公主哦。
双胞胎只字不提自己拜师的事实,多次强调,她们是皇帝做主送给小道士的高丽美人儿。
胡一菲算是老熟人了,主动扮演起阿朵儿的官方发言人,有些阿朵儿不好意思回答的问题,她会主动替阿朵儿解释澄清。
另外一边,耶律宗全终于稳住心神,犹豫着开口问:“皇弟,不知你来契丹是打算……”
他没法不担忧,无论是飞船,还是孙蒙的表演,都让他意识到,如果孙蒙愿意,也许灭不掉契丹,却可以随时擒住他这个契丹皇帝——跟以前的灭绝差不多。
孙蒙摆手:“皇兄别听小道士瞎扯,朕这次来,主要是陪他度蜜月。”
“度蜜月?”
“哦,这是小道士家的传统。”孙蒙把自己认知中的度蜜月说了一遍,补充道,“朕爱玩儿,一个人闷在皇宫多无聊?于是就跟来了。所以,我就是来旅游的。”
耶律宗全心说,小道士和自家夫人出来度蜜月,你一个皇帝瞎掺和什么?你他么都会飞了,自己找地方玩儿行不行?
无论如何,不是来欺负契丹就好啊。
“皇弟,我们到大帐里说话?”耶律宗全十分客气的征求孙蒙的意见。
“好哒,走着——”
孙蒙再次飞上半空,故意放慢速度飘向耶律宗全的大帐。附近的百姓知道他是皇帝,远处的不知道呀。因此一路上,契丹百姓顶礼膜拜,充分满足了他的虚荣心。
耶律宗全叹口气,对秦行之道:“南院大王,你不会也要飞过去吧?”
“当然不。道祖云和光同尘,贫道是专业道士,才不会跟某个爱显摆的业余选手一样无聊,生怕别人不知道自己会飞似的。”
秦寿一句话都没说,转身就往船上走。
耶律宗全诧异:“老道长他……”
“陛下不用管他。”秦行之摆手,“老东西半路上收了些礼,死活非要住在船舱看家——穷道士格局太小。”
老道边走边嘟囔:“那可是道门宝物。格局小?就跟你见过多少似的。”
“这几位……”耶律宗全看向聊得火热的沈怜儿等人。
秦行之叫道:“怜儿,该走啦。”
沈怜儿摇头:“妾身是女流,去皇帝大帐不合适。”
耶律宗全笑道:“南院大王妃,契丹没那么多规矩,阿朵儿经常在朕的大帐议事。”
沈怜儿看了眼阿朵儿,冲耶律宗全行礼:“陛下恕罪,阿朵儿公主是契丹人,可以不在乎汉人的规矩。但妾等都是大齐人,即使到了国外,也要遵守礼法。”
阿朵儿急了:“我也在乎礼法的!”
耶律宗全沉吟道:“既然如此……阿朵儿,你带几位王妃先去南院大王府休息。”
阿朵儿答应一声,引领沈怜儿等人离去。
耶律宗全吩咐人给小道士牵来一匹马,众人跨上马,一起返回大帐。
孙蒙正站在帐外,见秦行之等人过来,赞叹道:“小道士,这大帐太气派了,咱回头在皇宫也搞一个,你觉得怎么样?”
耶律宗全在都城的大帐并不能随便挪动,因此可以造得十分豪华。
秦行之怎么可能扫他的兴?立刻点头:“没问题。贫道的大帐也很气派,临走时咱们把它拆了带回京城。”
耶律宗全翻了个白眼。
送你黄金,你运回大齐,现在又要把大帐拆走,明摆着,大齐才是你的家呗。
话说,耶律宗全很难理解秦行之的逻辑,如果说小道士因为上头有个皇帝管着,所以才对契丹官职不感兴趣,难道大齐就没皇帝管吗?他真正的大本营,应该是恨天宫才对,毕竟他是恨天宫主人嘛。
众人进帐。
耶律宗全邀请孙蒙和自己一起坐。
这并非因为害怕,虽然耶律宗全现在确实挺怵孙蒙的。实事求是,孙蒙和他都是一国君主,除了皇帝宝座,坐哪儿都不合适。耶律宗全相信,如果他去大齐,孙蒙一样也会这么安排。
孙蒙瞅了瞅桌案后的毡毯,断然拒绝。
“皇弟无须跟朕客气。”耶律宗全坚持道。
孙蒙摆手:“朕不是客气,我听小道士说,您这大帐功能丰富,毡毯更是用途广泛,开会坐,吃饭也坐,睡觉躺上边,临幸……呵呵,你懂的。瞧这毡毯的成色,恐怕很长时间没换了吧?”
“呃,皇弟有所不知,旧毡毯用着舒服。”
“因此——朕习惯坐椅子。”
耶律宗全好悬没晕。你说半天,最后来一句“习惯坐椅子”。这个结论,它跟前面的那些话有一点关系么?
说起来,大齐之前中原也有椅子,但并不普及。
大齐如今早已摒弃跪坐。由胡床发展而来、太祖皇帝亲自改进推广的椅子,成为中原人最常见的坐具。周边亲近汉人文化的国家,诸如高丽、大理,受大齐影响,也习惯了使用椅子。
胡床,顾名思义,是胡人也就是游牧民族传入中原的,偏偏契丹贵族却喜欢直接坐毡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