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风玉露

作者:白芥子

皮肉被吮咬住时,萧砚宁下意识推了一下谢徽禛肩膀,再被他用力摁下。

谢徽禛撑起身体,垂眼看向身下人。

萧砚宁想要避开他过于炙热的目光,被谢徽禛一手钳住下巴逼迫自己正眼看向他,萧砚宁惶然睁着眼,谢徽禛的亲吻覆下,落在他唇间。

先是唇贴着唇一点一点厮磨,萧砚宁的身体全然僵住,一动不敢动,几要连呼吸都停住,谢徽禛的唇瓣温热,慢慢将他的濡湿:“张嘴。”

萧砚宁被迫启开唇,谢徽禛的舌抵上来,以不容拒绝的姿态强硬抵进他唇齿间。

唇舌纠缠,萧砚宁被动承受谢徽禛的亲吻,陌生又诡异的感觉叫他头皮一阵阵发麻,但避不开,谢徽禛的气息铺天盖地而下,只是吻而已,已令他承受不住。

呼吸不能、喘息急促,被迫吞下身上人的口涎,额上不断有热汗沁出,又被谢徽禛伸手抹去。

谢徽禛的呼吸也在加重,手指撩刮着萧砚宁涨红的脸,一再地亲吻他。

周身热度不断攀升,萧砚宁很快被逼出了眼泪,浸湿了颤颤巍巍的眼睫。见他已快喘不上气,谢徽禛才终于从他嘴里退出去,吮去他眼角滑落的水,低声喃喃:“哭什么?真有这么害羞?”

萧砚宁:“……臣不愿意。”

谢徽禛亲吻他已经润湿的红唇:“不行。”

衣裳一件件落下,萧砚宁闻到若有似无的奇异芳香,再是谢徽禛落近耳边的笑声:“知道这是什么吗?”

萧砚宁咬牙不应,谢徽禛慢慢道:“这是太医院调的好东西,你试过就知道好了。”

手指沾上那黏腻的脂膏,送到萧砚宁鼻尖:“好闻吗?”

萧砚宁侧过头分外难堪,谢徽禛继续笑:“不想说便算了,你会喜欢这个的。”

将人揽入怀,黏湿炙热的亲吻再次覆下。

殿中烛火漾动,映出床帐后交缠的身影,偶有细微声响溢出,再又随风散去。

萧砚宁将自己唇瓣咬出了血,始终不吭一声。热汗交融如雨而下,谢徽禛几番撑起双臂看身下人,惦念已久的人就在怀中,正呈现出最脆弱的姿态任他掠夺。

但这些,还远远不够。

夜更沉时萧砚宁闭眼蜷缩床榻上,汗湿的发遮了半边面庞,赤裸身躯上满是暧昧痕迹,一动不动,仿佛没了气息。

谢徽禛将他发丝顺去耳后,手指摩挲片刻他侧脸的弧线,帮他拉起缎被盖住身子,再随手捡起中衣披上,掀开半边床帐赤着脚下地,叫人进来。

“孤要沐身,你们将这里收拾干净了。”

他的嗓子有些哑,沉声吩咐完不再看那些垂着脑袋的宫人,将萧砚宁连着缎被一起打横抱起,去了后头的浴房。

这边先前便已准备妥当,谢徽禛没让人进来伺候,将萧砚宁从缎被里剥出来,脱去中衣,抱着他走进浴池中。

温热的水拂过身体,萧砚宁浑浑噩噩睁开眼,对上水雾后谢徽禛那双黑沉惑人的桃花眼。谢徽禛眼神平静,手指轻抚他颈窝处:“做都做了,世子一直这般抗拒,不过是叫你自己不好受罢了。”

萧砚宁垂头不愿再看他。

谢徽禛心下叹气。

先前分明萧砚宁也得趣了,虽全程紧咬住唇,甚至将自己咬出了血仍一声不吭,但谢徽禛仍从他的神情里看了出来,最难耐时萧砚宁确实有须臾沉浸其中,差一点便要破防,可惜……

或许越是这样,清醒过后的萧砚宁便越觉难堪,这小世子今日确实被他欺负狠了。

谢徽禛心软了几分,将人拥入怀,察觉到萧砚宁身体的僵硬,没放开他:“砚宁。”

谢徽禛轻声笑:“我小时候是不是这样喊你的?说来还挺叫人怀念的,免得生分了,以后还这么喊你吧,你还你记得你以前是怎么叫我的?”

萧砚宁闭了闭眼,他记得,那时谢徽禛说自己是附近某家侯府上的庶子,单名“禛”,让他叫他禛哥哥,他便一直是这么喊的。

年少时的往事,他其实都记得。

谢徽禛从他的情绪里感知出了,扣住他一只手:“你也像小时候那样喊我吧。”

“殿下,礼不可废,”萧砚宁不肯从,终于开口,哑道,“从前不知道便算了,如今您是储君,臣不能与您这般不分上下尊卑。”

谢徽禛拧眉:“孤偏要你喊呢?”

萧砚宁:“殿下三思……”

谢徽禛将他禁锢在怀,恨铁不成钢般用力一捏他的腰:“不喊便不喊吧,你这般不开窍,也难怪不讨人喜欢,只有孤才看得上你。”

萧砚宁没再接腔,浴池水汽氤氲,模糊了他低垂的眉眼,谢徽禛看着,摇了摇头。

算了,道阻且长。

沐身完他再将人抱回寝殿,床榻上已经换了干净被褥,谢徽禛将人放上去,萧砚宁想下榻:“臣该回去了,不打扰殿下歇息……”

刚坐起身又被谢徽禛按回去:“就留这里。”

他的手指擦了擦萧砚宁鬓发,提醒他:“若是不想被更多人知道你与孤的关系,便老实点,躺下。”

萧砚宁再不敢乱动,老老实实躺下身,在谢徽禛目光注视下紧闭起眼。

后头便迷迷糊糊睡着了,后半夜谢徽禛从浅眠中醒来,伸手一碰身边人额头,摸到一手滚烫。

他立刻翻身而起,叫人进来点灯,借着烛光看清了身侧萧砚宁烧得发红的脸,和在睡梦中紧蹙起的眉头。

“去传太医!”

太医匆匆赶来,急慌慌地为烧得不省人事的萧砚宁诊脉,谢徽禛沉声问:“世子今日并未受寒,为何突然又发了高热?”

太医端详着萧砚宁的面色,瞥见他衣领处露出的艳红印记,心头一跳,硬着头皮问谢徽禛:“殿、殿下,您与世子,是否行过那欢好之事?”

谢徽禛语气略冷:“有何不妥?”

太医结结巴巴尴尬解释:“男子不同女子,房事之后须、须得弄出来清洗干净,世子初次承欢,或是不适,下、下回注意些,最好不要留在里头,或是即使弄干净了,应当、应当不会在这样……”

谢徽禛面色铁青,沉默须臾,他道:“孤知道了,你开药吧,今日之事不得说出去,也不许禀报给陛下和君后。”

太医喏喏应下。

后半夜谢徽禛守着萧砚宁没再睡,不时帮他换冷帕子冰敷额头。

快天亮时萧砚宁周身热度终于降下了,从昏迷中转醒,一眼看到靠在身侧正闭目养神的谢徽禛。

谢徽禛随意披着外衫,长发披散,闭着眼、眉目沉静,没了昨夜逼迫他时的盛气凌人,萧砚宁恍惚片刻,身子一动才觉浑身酸软提不起劲,再狼狈抬头,谢徽禛已经睁开眼,正垂眸一瞬不瞬地盯着他。

“醒了?”谢徽禛手抚着他面颊,“还是有些烫,你怎么这般没用?”

萧砚宁强撑起身体,伸手拉了拉自己凌乱的中衣前襟,刻意不去想昨夜种种:“有劳殿下了……”

“这次是孤的错,下回会注意。”

谢徽禛并不吝于认错,将太医说的话转述给他。

萧砚宁脸烧得通红,听罢一个字都接不上,谢徽禛道:“第一次难免有不适,以后便好了。”

萧砚宁胡乱一点头。

谢徽禛被他的神情逗乐,伸手捏了捏他耳垂:“喝了药吃点东西,再睡一会儿,今日便不要当差了。”

萧砚宁:“……臣无碍。”

他这热度来得快退得也快,并不像上回染了风寒那般难受,只有些提不起劲来而已,不至于不能下榻。一直呆在谢徽禛寝殿里他浑身都不自在,还不如去外跑两圈,兴许出身热汗就都好了。

谢徽禛手指沿着他下颚线轻轻摩挲,看着他:“真无碍?”

“无碍,”萧砚宁避开他目光,“没事了,多谢殿下关怀。”

“下面还疼吗?”谢徽禛问。

萧砚宁一怔,反应过来他说的下面是指什么,脸红得更厉害:“没、没事。”

他不想提这个,转移话题:“天亮了,殿下要去陛下那里吗?”

谢徽禛:“还早。”

萧砚宁“嗯”了声,又不知该说什么了,谢徽禛笑笑,伸手捏起他的脸:“你怎么这么害羞?至于么?”

萧砚宁这才看清楚谢徽禛眼睑下的乌青:“……殿下昨夜没睡吗?”

谢徽禛道:“你烧得神志不清,孤不敢睡。”

萧砚宁心绪复杂,更低了声音:“殿下是万金之躯,不该如此。”

谢徽禛截断他的话:“这些虚话便不要说了,孤不是那般没心没肺之人,没法看着你生病还能心安理得睡得舒坦,更何况,本就是因孤之故。”

萧砚宁语塞,只能与他谢恩:“多谢殿下。”

谢徽禛:“怨恨孤吗?”

萧砚宁又是一愣。

“孤逼迫你与孤做你不能接受的事情,怨恨孤吗?”谢徽禛问。

萧砚宁:“……臣不敢。”

谢徽禛:“孤给你这个胆子呢?”

萧砚宁沉默。

怨恨吗?他不知道,他只觉得茫然和无措,不知道之后如何、日后如何。

谢徽禛见他这般,轻捏住他的手:“……算了。”

下人已经熬好的药送来,谢徽禛接过,喂到他嘴边:“别想了,将药喝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