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多公里,因为车太破,整整开了三个小时才抵达目的地。
上网搜了搜,发现附近有两家快捷酒店营业。
本打算去开个房间好好休息下,结果王国正连身份证都没有。就算有身份证,人家十有八九也不会让办入住。
韩昕不想惊动本地同行,只能开着面包车在张梦程监视过的地方转悠,先熟悉周围的环境。
前面是一个高档住宅区,小区西门对面是一个大型商业综合体。
疫情期间,只有一楼超市营业。
楼上的大商场、电影院和各类社会培训机构都关门了,超市两侧的餐馆、奶茶店虽然也营业,但只提供外卖服务,不提供堂食。
小区外面的那一圈商铺,也只有几个小商店开着门。
白天车辆行人就不多,晚上更少,整个城市跟滨江一样像摁下了暂停键,感觉冷冷清清。
王国正虽然见过“大世面”,但也只是见过。
对他而言住在周围这些高楼大厦里的人,仿佛生活在另一个世界。
他趴着车窗边傻傻的看了半天,喃喃地问:“小姜,你老乡住在儿?”
“我记得他好像在对面那个饭店做厨师的。”
“是哪个,对面好几个饭店呢。”
“看着都差不多,不知道是哪个。”
“知道也没用,全关了门。”
“店门有电话,你在车上坐会儿,我去看看,打个电话问问,顺便去超市买点吃的。”
“行,你快点啊。”
王国正想想又一脸不好意思地说:“小姜,去超市顺便帮我带包烟,不用买那么好,利群就行了。”
他干啥啥不行,抽烟第一名!
昨天中午买的两包烟,现在就剩几根了。
换作平时,韩昕打死也不会带上这么个要求还挺高的累赘。
因为离开那个偏僻的小镇之后,他根本起不到帮着打掩护的作用,甚至因为没身份证还带来了种种不便。
之所以把他带在身边,可能是同情心泛滥,可能是感同身受,如果当年没去部队当兵,很难说会不会变成他这样。
也可能是太寂寞,疫情期间出来办案,想找个人说话真是太难了
不过现在不是暗自感慨的时候,韩昕捏了捏口罩上的铁丝,推门下车,快步走到一排大门紧锁的饭店前。
掏出手机,看了看照片,再走到路牙边回头往上面看了一会儿。
从拍摄的角度分析,张梦程应该是在左边第二个饭店楼上拍到的,正准备看看周围装了多少监控,徐浩然突然打来电话。
韩昕有些意外,走到超市左侧,划开通话键问:“徐哥,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了,是不是有事?”
“韩队,程支和任支让我和老李来支援你,你现在在什么位置。”
“哪个老李?”
“李政啊,我们已经到越州了,我们刚下高速,正在往刑警支队张大监视过的那个吸毒人员老家所在的小区赶。”
“李政也来了!”
“韩队,不欢迎我?”
“欢迎欢迎。”
韩昕没想到单位领导如此给力,探头看了看正坐在面包车上的王国正,笑道:“我已经到地方了,你们直接过来,附近有一家快捷酒店营业,你们到了之后先办入住。”
徐浩然急切地问:“然后呢?”
“今天太晚了,什么都干不了,你们大老远赶过来一定很累,先好好休息下,明天一早请求本地同行协助,帮我调看这一片儿的监控,看看张大无意中拍到的那小子是从哪儿来的,又往哪儿去了。”
“那你呢?”
“我身边有个累赘,跟你们汇合不合适。”
“累赘?”
“一个流浪汉,在监所徐修远时认识的,被他缠上了,甩都甩不掉,只能把他带在身边。”
“把一个流浪汉带在身边做什么?”
“这你们就别管了,酒店现在管的严,外人不能进去,回头我找个机会,把洗了但没晾干的衣服放你们车上,你们把我拿上去晾上。”
“你晚上住哪儿?”
“我睡车上。”
“在车上能睡好吗?”
“睡觉是小事,我在野外都睡过,在车上睡怎么了。”
与此同时,侯正同刑警支队的老大哥,押着管泰荣的老婆在烟酒店搜查。
下午没看走眼,管泰荣确实嗨过头了,一会儿说天要塌下来,一会儿说有人正在追杀他。
当派出所的民警辅警赶到时,他的精神已彻底错乱了,竟挥舞着一把水果,谁要是靠近就捅谁!
好在早有准备,派出所的民警辅警负责吸引他的注意力,监视组的刑警找机会行动。
整整周旋了十几分钟,才趁他不注意,冲上去把他控制住。
药劲儿没过,直到现在仍神志不清。
管泰荣的老婆中午吸的少,只是精神亢奋,神志相对清醒。态度极其不配合,坚称只是买来吸的,没有贩卖。
侯不想在她语无伦次的时候审,经上级同意决定等他们两口子完全清醒了之后再摊牌,现在只是搜查。
不搜不知道,一搜吓一跳。
他们不但在阁楼的一个柜子里,藏了近六百克冰毒,甚至在两个原本用来装酒的包装箱里,藏了十几个包装精美的“冰壶”!
侯等刑警老大哥们取完证,把嫌疑人和缴获的毒品、吸毒工具登记造册送上车,才回到自己的车里发刚才拍的照片,并打电话向领导汇报。
任忠年没下班,一直在单位等消息。
他看着侯在现场拍的照片,举着警务通问:“嫌疑人没交代毒品来源?”
“一个吸毒吸的精神错乱,一个精神亢奋,脑子里根本没有怕字,虽然人赃俱获,但现在审不出什么。”
“他们的手机呢,有没有从手机中检查出什么?”
“被韩队料中了,管泰荣下载了一个翻墙软件,通过那个软件登陆境外的一个即时通讯软件与上家联系。但聊天记录不多,只知道对方是一个姓吴的老板,暂时没查到对方的身份,也无法确定对方在境内还是在境外。”
任忠年一边记录,一边追问道:“唐支怎么说?”
“唐支跟网警支队协调过,网警支队正在帮着查。”侯摇下车窗,示意刑警老大哥们先走。
“他有没有说接下来怎么侦办?”
“想一举击溃管泰荣夫妇的心理防线,就要有足够证据。唐支刚给张大下过命令,连夜采取行动,请求浙省同行协助抓那五个吸毒人员。”
“可那五个吸毒人员不光从管泰荣这儿买过毒品,也从你们下午刚发现的那个鲍爱月手里买过,他们就不怕打草惊蛇?”
“任支,从现在掌握的情况看,管泰荣夫妇很可能是条大鱼。”
“什么意思?”
侯摇上车窗,解释道:“我们刚在现场缴获了十几套冰壶,全是亚克力壶,高级货,只有有钱人才玩的起!可见他们两口子不是一般的以贩养吸,而是把贩毒当成了一个生意在做。”
任忠年低声问:“不但贩卖毒品,还贩卖吸毒工具?”
“并且是很贵、很高级的那种吸毒工具。我以前只是听韩队说过,没想到居然能亲眼见到这种壶。”
侯知道领导担心什么,接着道:“至于鲍爱月,您大可放心,唐支指示张大安排人盯着,绝不能让他脱离视线。同时要求传唤那五个吸毒人员时,动静不要搞太大。”
整整经营了两个多月,说收网就收网。
任忠年觉得时机不够成熟,行动太仓促。
可想到管泰荣不但贩毒也吸毒,而且把自个儿吸得精神错乱,又觉得必须采取行动,毕竟发生这样的事想经营也经营不下去了。
再想到徐浩然刚汇报已抵达目的地,并跟韩坑联系上了,他沉思了片刻,拨通了老乡的电话。
程明性格古怪是出了名的。
大晚上既没回宿舍陪老伴儿,也没跟值班人员一起掼蛋,而是一个人呆在办公室里打瞌睡。
一接到电话,他立马睁开双眼坐了起来。
搞清楚来龙去脉,他沉吟道:“联合专案组打击贩毒网络,韩昕、小徐和李政这一组追查制毒工厂,侧重点不同,各干各的,这不矛盾。”
任忠年苦笑道:“他们三个都在越州那个吸毒人员家附近,张梦程等会儿就要对那个吸毒人员采取行动,我担心他们撞车!”
程明岂能不知道他担心什么,不禁笑道:“唐支那儿你用不着担心,再说韩坑他们多精明,而且他们知道张梦程就在那边,肯定不会撞上的。”
“可他们又要住酒店,又要请求当地同行协助,就算今晚不会撞车,明天一早也会遇上。”
“住酒店没什么好担心的,张梦程现在顾不上盯韩坑。”
程明笑了笑,接着道:“至于请求那边的同行协助,我们可以错开。”
任忠年真不想因为这事影响两个支队之间的关系,低声问:“怎么错开?”
程明笑问道:“张梦程是请求那边的市局禁毒支队协作的,还是请求当地分局协作的?”
“这我真不太清楚。”
“打电话问问小侯,如果张梦程是以你们支队的名义请求越州市局禁毒支队协作的,那就赶紧找你们老单位出一份异地办案协作函,让小徐、李政明天一早去请求当地分局协作。”
在程明看来这都算不上事,想想又笑道:“如果张梦程是以刑警支队的名义请求当地分局协作的,你就赶紧以你们禁毒支队的名义出一份协作函,让小徐和李政明天一早去那边的市局,请求人家的禁毒支队协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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