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到休假,时间总是过得飞快。
三天一转眼就过去了,按上级要求跟警犬技术大队长吴新宇、重案大队副大队长张梦程,以及警犬训导员江兵一起,带着警犬“虎头”,从滨江乘飞机赶到南云省会春城。
大比武是南云警犬基地承办的,先去报到,然后在人家的安排下马不停蹄赶到芒井。
芒井这边对接的是芒井市局刑警支队,在人家帮着联系好的快捷酒店办理好入住,安顿下来之后跟芒井同行一起去紧挨着快捷酒店的一个快递物流集散中心实地看了看查缉现场。
确认要先休息一天,周三上午才跟“上班”似的正式开始查缉,韩昕终于可以自由活动了。
刚在单位“居家”观察期满的徐军,跟去年一起去过陵海的朱金明,在酒店楼下等了近两个小时。
见韩昕换上便服和一个中年同行走了出来,徐军连忙推门下车打招呼。
“张大是吧,我是新康边境管理支队执法调查队徐军,您叫我小徐就行了,欢迎你来芒井。”
“张大好,我是新康边境管理支队特战队朱金明,认识你很荣幸。”
“你好你好,让二位久等了!”
“程疯子”跟人家领导打过招呼,不然也不会受到这样的礼遇,张梦程不敢摆副领队的架子,微笑着跟二人握手。
回到老部队驻地,再次跟战友相聚,韩昕很高兴很激动,急切地问:“朱哥,你怎么也来了?”
“今天正好有时间,当然要来给你接风。”
朱金明微微一笑,转身拉开车门:“张大,请上车,这儿离吃饭的地方挺远,马上就是上下班高峰期,我们得早点过去。”
“行,谢谢了。”
张梦程之前只跟滨江的边防打过交道,从未跟南云边防接触过,对他们这些脱下军装穿上警服的同行很好奇,钻进轿车后排,忍不住问:
“小徐,你刚才说你在执法调查队工作,可小韩说你是他在侦查队的战友,是不是调动了?”
“没有。”
徐军一边系安全带,一边看着后视镜解释:“执法调查队是我们单位的正式名称,其实就是侦查队。”
张梦程想想又问道:“小朱,那你们特战队呢?”
朱金明回头笑道:“特战队就是以前的机动大队,相当于地方公安局的特警,不过我是刚从训导队调过来的。”
“我不懂,让你们见笑了。”
“张大,你这是说哪里话,到处都在搞机构改革,我们情况特殊改革幅度更大,改得连我们自己都有点晕。”
改制改到今天,退役金总算发下来了,工资套改却迟迟没落地。
守了那么多年边防,把青春都奉献在这了,好多兄弟想回原籍,可按照一个单位一年调动两个人的进度,想回原籍估计要排到八年之后。
有些等不了的兄弟想自己找门路调动,可地方的接收单位也是难上加难。
有人实在等不了辞职了,但更多人没这个勇气。毕竟要面对工作生活等现实问题,这贷款,那贷款的,不敢轻易丢掉这份工作,只能死扛着,
徐军实在不想聊这些,扶着方向盘换了个话题:“张大,你这次来得不巧,我们队长被评为全国禁毒工作先进个人,昨天去首都参加表彰仪式了,只能委托我们何教给你和韩昕接风。”
全国禁毒先进个人,这个远比韩坑前段时间刚评上的拔钉追逃先进个人厉害!
张梦程被凡尔赛到了,连忙道:“用不着这么客气,我们来请你们帮忙,给你们添麻烦,应该我们请你们才是。”
“天下公安是一家,一家人不说两句话。”徐军嘿嘿一笑,接着道:“韩昕,何教是本地人,刚从宏德支队调过来的。”
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人员调来调去很正常。
相比老单位的新教导员,韩昕更关心老战友,笑问道:“徐哥,老吕说老曲高升了?”
“嗯,东河边境派出所副所长,以后见着要叫曲所了。”
“其他人呢?”
“你们那边的疫情基本上控制了,我们这边防输入的压力还很大。机关要抽调民警支援基层,陈老板借这个机会调整了下人员。老曲去东河派出所当副所长,老余去正康边防大队当副教导员……”
徐军顿了顿,又笑道:“想回老家回不去,再不给大家伙点盼头,这工作真没法儿干。”
韩昕很清楚老单位尤其老战友们很难,下意识问:“那队里现在几个人?”
“现在就剩七个,李队、何教,杨大姐,老吕,我,和一个刚从基层调来的,一个刚从地方高校毕业考过来的新人。”
“新来的两位怎么样?”
“从基层调来的那位可以,刚考过来的那位肯定需要带一段时间。不过他有他的优势,他是本地人。”
张梦程低声道:“七个民警,这么说相当于一个刑警中队。”
谁不说自己的老单位好!
韩昕不想被他小瞧了,轻描淡写地说:“我们侦查队组建于2000年,今年正好是建队二十周年。这二十年侦办的毒品案件超过一万起,查处各类犯罪嫌疑人九千多名。
缴获各类毒品二十多吨,制毒配剂七百多吨,荣立集体一等功两次,集体二等功三次。
至于荣立了多少次集体三等功,有多人荣立过一等功,二等功和三等功因为太多,我实在记不清了。”
徐军没想到老战友记得这么清楚,不禁笑道:“张大,我们侦查队的人本来就不多,最多的时候,包括驾驶员和炊事员在内也不到二十个人。”
缴获的毒品和易制毒化学品真是论吨计算的……
尤其缴获的毒品,平均下来一年超过一吨。
要是平均到每个人头上,那平均每人每年缴获一百公斤毒品!
张梦程听得暗暗心惊,再次被凡尔赛到了,不敢再插话。
这时候,徐军的手机响了。
他拿起来看了看,顺手递给了韩昕:“老曲打来的,你接吧。”
“好的。”
韩昕接过手机,划开通话键,只听见老曲在电话那头问:“徐军,有没有接到韩昕?”
“曲哥,是我啊,我正在他车上呢!”
“你小子,总算回来了,我本来打算回去跟你聚聚的,可这边工作太忙、事情太多,实在回不去。”
“没事,等有时间我去看你。”
“行,我等着你,必须要来啊!”
老战友新官上任还惦记着自己,韩昕很感动,好奇地问:“曲哥,感觉新单位怎么样?”
老曲笑道:“新河派出所你又不是没来过,谈不上有多好,也谈不上有多不好。”
“你刚才说所里很忙,到底在忙什么?”
“疫情防控。”
老曲抬头看了一眼窗外,苦笑道:“重点人员随访、流动人口排查、信息采集,对辖区宾馆外来人员的住宿登记核查,加强辖区重点部位和人流密集场所巡逻防控。
上级要求‘实地、实人、实数、实物、实情’,逐个上门、逐项排查、逐个清底。要排查涉外婚姻,要排查境外亲属往来人员和没有合法手续的缅籍人员,要清理工地、旅店、出租屋,还要开展进村寨、进集镇、进学校的集中宣传。”
韩昕感叹道:“领导果然不好当,要做这么多工作,听着就怕人。”
“没办法,好多边民和偷渡过去的人担心被感染,钻各种空子偷越国境,今天抓了十二个,我是刚把人送到隔离点回来的。”
老曲端起茶杯喝了一大口水,接着道:“最头疼的是,好多老缅的名字都是音译的,到一个地方变一个名字,必须找到本人进行核对。”
“这么忙啊,那我就不影响你工作了。”
“行,回头再聊。”
韩昕刚把手机交还给徐军,杨大姐又打电话问到了哪儿。
听着韩昕接了一个又一个电话,张梦程真正理解了什么叫战友情。
说说笑笑,不知不觉就到了一家门脸很小的饭店前。
杨大姐和吕向阳正陪着一个高高瘦瘦的中年男子在门口等,不用问都知道是新来的教导员。
韩昕连忙下车问好,帮着相互介绍。
调走老兵的“回家”,在何教看来是一件大事,必须热烈欢迎。
但他现在却顾不上跟韩昕聊天,因为张梦程是带着异地办案协作函来的,滨江市局领导甚至专门给支队领导打过电话。
趁他跟张梦程寒暄的空档,韩昕指指吕向阳穿的警裤,调侃道:“老吕,你这裤子都磨亮了,站在太阳底下都反光。”
“这还是换装时发的,天天穿,磨亮了很正常。”
“怎么不申领?”
不等吕向阳开口,杨大姐就笑道:“早就申领了,到现在都没发。”
聊到这事朱金明也很郁闷,立马接过话茬:“你们侦查队穿不穿警服无所谓,我们特战队不一样,每天都要穿,裤子磨的比老吕这条厉害。申领被装的报告打了好几次,可就是发不下来。”
吕向阳扭头看看自己的裤子,带着几分自嘲地说:“新三年,旧三年,缝缝补补又三年,先凑合着穿吧。”
朱金明从徐军手中接过烟,又吐槽道:“上面已经给辅警发过三次衣服了,但我们这些民警还穿三年前的,你们说搞不搞笑。”
何教听得清清楚楚,不想在滨江同行面前丢人,连忙回头道:“小韩,杨大姐,外面太热,都进去吧,包厢有空调,去包厢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