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了啊,姜清元,不就是失恋了吗!至于一直闷闷不乐的吗?!”
这家装潢高雅的咖啡厅就位于他们棋院附近。此时的李雨菲正坐在他对面,一脸无语地看了他很久。
姜清元:“我没有闷闷不乐。”
姜清元:“我也没有失恋。”
李雨菲咬吸管的同时翻白眼:“啊是是是。”
不是她说,失恋和没失恋的人真的一眼就能看出来啊。
这段日子以来他已经习惯了李雨菲这姑娘的率直和爽朗,以及对人和动物的区别对待。
如果这时候有小白在场的话,李雨菲保证就完全是另一个态度了。
“我要备赛了。”姜清元对她说明情况:“这段时间可能没法经常见面。”
所以他今天喊李雨菲最后再出来一次,看看她是什么想法,姜清元尽量配合。
李雨菲无聊地搅动着她面前的冰咖啡,冰块哐啷脆响:“还有这种好事!那咱俩以后可以各玩各的了,你玩你的男人,我交我的女朋友,我跟我爸也好交代~嘿!”
姜清元说:“我也没有玩男人。”
一板一眼的。
李雨菲无视了他机器人一样的回复和表情,她八卦地问姜清元:“哎,你失恋对象是之前那个男的啊?你甩的他还是他甩的你?”
姜清元表情安静,正在垂眼抿着面前的一杯咖啡。
李雨菲实在无法从他那张情绪含量接近于零的脸上分辨出这人此时是什么意思。就在她以为姜清元是装作听不见不想理会自己的时候,姜清元出声道:
“他拒绝了我。”
李雨菲发出了吃瓜的声音:“啊……”
“所以你们就分手了?”她问。
话说要吃口姜清元的感情瓜还真是难啊,跟记者招待会似的,问一句答一句。
不过姜清元看起来其实不太想说,只是李雨菲实在太想问了而已。
“没有。”
不算分手。
毕竟连在一起过都没有。
姜清元似乎很不想提起这些。
他放下了手里的咖啡杯。精致的瓷杯和小碟子碰撞,一声轻响。
他只是不懂,为什么一个人能在拒绝了自己之后又回来说喜欢他。明明自己已经保持距离离金哥很远了。
什么叫做“稀罕飞了”,什么又叫做“稀罕得冒漾了”。
他能理解这些话的含义。正因如此,他才不懂为什么。
为什么他心目里无所不能的金哥会在他面前颤抖。
因为他知道在自己心里其实对他很容易动摇吗?
但姜清元一点也不想原谅他。
眉眼淡漠的青年询问起对面的人时,眼睛里透着一股认真:“你觉得被拒绝了之后两个人还能做朋友吗?”
动摇得已经很明显了。
被拒绝了还这么坚持吗。李雨菲感慨地说:“我真不知道你喜欢他什么。”
是,她知道那男的可能是高了点帅了点,但以姜清元这条件也不必在一棵树上吊死啊。
姜清元闻言,沉默片刻。其实他后来也自己想过这个问题。
但此时他只看着面前杯子里的咖啡,不知道怎么跟她解释,便敷衍道:“你不知道。”
出现了,恋爱脑经典语录。
“是是是,我不知道他有多好是吧,”李雨菲啧啧摇头:“看不出来啊。”
“你说说你小子好不容易长了颗这么好用的脑子,还他妈是颗恋爱脑。反正你要问我,我的建议就是警告你别跟他再有往来昂,不许!”
姜清元:……
“我知道。”
他就是问问。
隔着自己面前厚重坚硬的一堵冰墙,只有他自己知道地偷看了金十八一眼。
看看这事儿整的。李雨菲要是姜清元他妈妈都不知道该找谁说理去。
“不过我有件事想问问你,”说起这人的妈妈,李雨菲转向姜清元,语气认真了点:“你有想过跟你妈坦白性向吗?”
提到这种现实问题,李雨菲咬吸管的力道重了一点。
姜曼何许人也。
就这么说吧,就算以后有传言说是姜曼亲自撸起袖子徒手把姜清元性向给掰回来了,李雨菲也是真的会深信不疑的。
为避免到时候殃及池鱼,姜曼过来也给她徒手掰直了,李雨菲打算以后都离她远远的。
姜清元也想过这件事。
不过那是之前的他。
以后总有一天或许他妈妈会知道的吧。
目前姜清元已经暂时没有这个打算了。
“你觉得你妈妈到时候能接受吗?”
“能。”
姜曼不能容许自己儿子的“背叛”。她什么都接受得了,姜曼是务实派,接受完发生的现实后转个身就开始动手改变现实,即使是乾坤也要二话不说地试着扭转过来。
以姜清元对弈无数的经验来看,这样的对手反而棘手。
跟这样的姜曼站在对立面,姜清元也没有过经验。
“到时候会是一场恶战啊。”李雨菲说着,她语气一转:“还有,我从刚才就想问了。”
忍了很久的李雨菲终于忍无可忍:“隔壁桌那个到底是谁啊!现在偷听已经能正大光明地直接搬椅子坐过来了吗?啊??姜清元!你就没发现从刚才起咱们这张桌子变成三个人了吗?”
不光坐过来了,连杯子都端到他们桌上来了啊!
还是杯从外面店里买了带进来的黑Q黑Q珍珠奶茶??
反观对面的姜清元,他只是反应平平地喝一口咖啡,脸上是一副见怪不怪的表情:“他叫贺超龙。”
桌上出现的第三人贺超龙举起了手中的奶茶杯,挑眉,咬玫瑰:“嗨~这位美丽的小姐。”
李雨菲露出了丧彪的表情:“呕。”
姜清元平时看着挺两袖清风一身正气一人的,怎么交的全是这些街溜子小混混朋友啊。
鉴于李雨菲对一切男的人类过敏,就算是跟姜清元待久了她也不喜欢,更何况是再来一个了,她当即表示自己要离开了。
临走之前李雨菲还特讲义气地一拍他的肩膀:“别难过了,回头等你有空了姐再给你介绍新男朋友啊!”李雨菲还问他:“你是喜猴还是喜猪?”
“……”
姜清元跟她告了别。
贺超龙也在后面行了个绅士礼。
“怎么来了?”姜清元问他。
“来看看你呗。多少天没见了都。”贺超龙喝着他的珍珠奶茶:“我知道你忙训练呢,不打扰你,就坐会儿就走。都忙啊,忙点儿好。”
姜清元不置可否,他转头看看四周。
“你看啥呢!怎么还怀疑人!我今天可是一个人来的奥!”贺超龙主动与之割席:“我发誓,我没有他那样的儿子!”
他就是来陪姜清元坐一坐的。
贺超龙真是唏嘘不已。
他还是自己认识的那个心软的姜少爷。
那个听说金十八是孤儿就对他和别人不同的姜少爷。
所以现在也才会这么容易对金十八心软。
这天贺超龙也确实没占用他太多时间。
“我听说你要参加那什么比赛了?你也别老给自己太大压力。”贺超龙对他道:“这样下去憋久了人都要憋坏了!把话听进去,昂!”
姜清元:“知道。”
“别以为我听不出来你在应付我!开心点听到妹!开心点!奥!”他谆谆教诲。
“……嗯。”
*
江修正等在棋院外面。一会接下午还有课的姜清元回学校。
他坐在车里,脸色看起来却很是不好。
江修疲惫地扶住额头。
这几天不知道是怎么了,最近这一连串的倒霉事发生得那叫一个莫名其妙。工作上诸事不顺,不是突然丢了u盘就是重要的设备无缘无故坏了,一周的汇报和交接因为各种突发原因接连出错。就连生活上也是,连在路上走得好好的都得不小心绊倒一下,还不止发生过一次。反正就是事事不顺心。
桩桩件件,说大不大的倒霉事情接连折磨着人的心态。江修这阵子休息不好,脸色很差,连带耐心也不怎么好了。
一切都太奇怪了。简直像是被针对了,就像是有谁逮着他一直撒气似的。
真是越想越玄乎了。江修重重呼出一口气。他是最近太倒霉,都开始胡思乱想了吗?
这会时间刚好,姜清元也回消息说他出来了,江修正等着姜清元从大门出来。不经意间他一转头,目光却在经过街对面那家咖啡厅时一顿。
透过临街的那面大玻璃墙,他看到了刚刚从店里出来的姜清元的身影。
这不是重点。
江修的视线紧紧盯着店里面那个让他无比眼熟的、恨得牙痒痒的身影。
姜清元已经在过马路,准备往这边过来了。
封闭安静的车厢里,江修往身后座椅上重重一靠也压制不住心头火气,又重重往方向盘上砸了一拳。
好,好啊,姜清元。
——原来他那次出事故全是姜少爷自导自演的杰作。
而他在今天之前全都被蒙在鼓里。平时不是挺正直挺高傲一人吗,怎么,他也会跟自己耍这些心眼?
他独自坐在车内消化心中滔滔的怒意。等过了片刻,姜清元上车之后,江修还得压住所有的情绪,做出和平时相差无几的服务态度,问他:“去学校吗?”
你都干了什么好事啊,姜清元。
江修攥紧了手中的方向盘,没有回头看他。
“嗯。”
姜清元对此没有察觉。
他如常上车之后,人就靠上了后座休息。
姜清元如今最重要的事情就是专心备赛。所以就算听到车窗外有他熟悉的机车轰鸣声,如今的他也不会再转头看向窗外了。
他们的车离开那里之后。
后面跨坐在重型机车上的男人掀起头盔上的玻璃面罩。
金十八定定看了那辆车离开的方向片刻。他重新伸手合上了头盔上的挡风罩,彻底挡住了那张脸上的表情。
随着一声激烈的嗡鸣,那辆车利落敏捷地原地掉了个头,一车一人在尾气和轰声中离开了那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