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凤仪不喜李钦,也不只是李钦道学的原因。要只是道学,秦凤仪顶多说他是假正经,秦凤仪很不喜李钦待罗朋的态度,秦凤仪私下与李镜道:“阿锋性子就好,你看看阿钦,眼睛长头顶上,对罗大哥爱搭不理的。”
说爱搭不理都是客气,其实,李钦根本没拿正眼看过罗朋。
李镜手里摩挲着一枚玉石棋子,道:“二弟的性子,一向傲气。”“他傲气什么啊,他以为自己是侯府公子,就瞧不起人罢了。”秦凤仪端起今年的新茶吃了两口,道,“他傲气,不过是仗着岳父,还以为别人是敬他呢,那是敬他爹呢。成天一副蠢样,我都懒得说他。”
李镜道:“他年纪尚小,待过两年大些,知道些人情世故,也便能好些的。”秦凤仪悄悄道:“说来,二小舅子倒是与陈舅舅有些相似。”“这叫什么话?”
秦凤仪道:“那天咱们定亲,我见着陈舅舅了。先时我一直想,咱们这些年,我虽来京城少些,每年也要过来一两个月的,怎么就没见过陈舅舅呢。后来我仔细想了想,其实是见过一回的。那是我中秀才后的第二年,我过来,有一回我进门,陈舅舅出门,我俩走了个正对,他就像二小舅子这般,没拿正眼看我。可咱们定亲那天,陈舅舅拉着我说了好久的话,你不知道他说的那些个陈词滥调、之乎者也,师父教我这些年也没说过那等长篇大论。”
秦凤仪最后还说一句:“我这样说,你不生气吧?”
“这有什么好生气的,原也是实话。”李镜道,“要不,有父亲在朝中,舅舅这把年纪,竟然只做到员外郎的位子。倘一味迂腐,倒也没什么,偏还有些个小心眼儿。你不晓得,好笑的事多着呢,母亲去世早,大哥后来议亲,我那舅妈竟想让大哥娶舅家表姐。”
“这也不算稀奇,一则亲上加亲,二则大哥是侯府嫡长子,再加上大哥一表人才,哪个丈母娘不喜欢啊。不要说亲舅妈了,你看襄永侯世子夫人,家里做样大哥爱吃的菜,都要打发人给大哥送过来。”秦凤仪与大舅兄一向关系好,问媳妇,“大哥也不是势利人,这事没成,想是别有原因。”
“是父亲不乐意。”李镜道,“要是表姐有过人的才学,亲事不是不能考虑,可表姐资质平平,只是寻常大家闺秀,而且,大哥待表姐只是表兄妹的情分,并没有再进一步的意思。再者,大哥以后是要请封世子的,虽不求岳家如何显赫,也不好太过平庸,便定了现在的嫂子。”
秦凤仪一向粗心,这回也不知怎的灵光一闪,严肃起来问媳妇:“那陈舅舅家打大哥的主意未成,有没有打过你的主意?”
李镜笑道:“胡说什么呢。”“你可别想糊弄我,快与我说。”
“我的亲事又不由得舅家做主,舅妈倒是提过一两句,祖母就回绝了。”秦凤仪哼哼两声:“亏得祖母明白!”觉着这舅家十分够呛,又好奇起来。“我外祖父官至内阁首辅,我家也是侯爵之家,门当户对。”
“哎哟,失敬失敬。”秦凤仪更不明白了,“外祖父的风采我是没见过,可你看我师父也是在内阁干过的。方家现在何等兴旺,怎么陈舅舅家就这样儿了。”陈舅舅哪里有首辅公子的风范啊。
李镜叹道:“这就要从先帝时的晋王之乱说起,先帝曾有两位皇后,第一位是原配徐皇后,第二位是继室卓皇后。徐皇后生下大皇子后就过世了,大皇子便是由卓皇后抚养长大的,原本,卓皇后也是多年无子,可后来,卓皇后生了七皇子。七皇子便是后来的晋王。说来都是皇位之争,大皇子既长且嫡,册为太子。七皇子按理也是嫡出,只是,他的母亲是继后,而且,他为弟大皇子为兄。倘晋王才干不足也便罢了,偏生晋王精明强干,极得先帝喜欢。而大皇子,并无过错。晋王到底是因何谋反,如今是众说纷纭。
但在先帝北巡之时,晋王为谋帝位,引北人入境,帝驾连带着太子重臣宗室,就是晋王自己,都死在了北人的手里。那一败,倘不是平郡王力挽狂澜,国朝能不能得保,都两说。”
秦凤仪就更不明白了:“你既说晋王精明强干,如何就干得出这引狼入室之事?”“这谁知道呢。”李镜道,“皇位之争,不争则已,一旦争了,便是不死不休啊。
这人能做出什么事来,谁也不能预料。你想想,那些祸国殃民的,哪个不是一等一的聪明人。可有时聪明人做出的事,还不如那些笨人呢。”
秦凤仪想了想,道:“那太后娘娘和陛下是怎么躲过一劫的?”“真是各人有各人的运道,当时,先帝、太子、晋王,还有许多宗室身死,陛下当初是留在京城主持政务的皇子,并未随驾。当时北人兵马之强,连夺数城,陕甘皆落于北人之手,陛下临危受命,受百官推举登上帝位,不得不与北人重划边境,雁门西北,归北人所有,雁门以东,方是我朝疆域。当年耻辱,父亲他们这一干子重臣都是晓得的。还是陛下励精图治,登基十年之后,方以平郡王为帅,三年血战,夺回陕甘二地,一雪前耻。”
秦凤仪这一向只关心自己小日子的都听得心潮澎湃。他道:“哎哟,先时我就觉着,皇帝老爷不似凡人,他可真厉害啊。”
“是啊,陛下文治武功都有圣君之相。”李镜道,“平家,便是因陕甘之功得以封王。你问我外祖家如今为何至此,我外祖父与大舅舅死在晋王之乱中,二舅舅又在先时陕甘之战时战死。三个舅舅,最能干的就是大舅舅和二舅舅,如今这个是小舅。”
秦凤仪不由得叹气,与李镜道:“这世道就是这样,越是能干的人反而死得越早。”又问,“两个舅舅没留下后人吗?”
“苍天不佑,大舅舅身后原有个小表哥的,养到十六岁,媳妇还没娶,就一病死了。”李镜道,“我母亲又是个想不开的,生了我之后,没两年也病死了。偌大的家族,说完就完了。”
秦凤仪安慰媳妇:“陈舅舅虽然人才一般,表哥表弟的,好吧,要是表哥表弟好,说不得也轮不到我了。”
“你又说这不着边际的话了。”“本来就是,要是他们好了,还不近水楼台先得月啊。”秦凤仪还酸溜溜了一回,他到底是个好心的,道,“其实,这也不必急,一个家族,总是兴衰更迭的,说不得什么时候就出一个不得了的人才呢。就像我家一样,我爹小时候,险没要了饭。后来,我爹置起这偌大家业,人哪儿想得到呢。以前我小时候,我还以为我就纨绔一辈子呢,结果,我竟然做探花了!这更是人想不到的。你看,我还娶了你这么个好媳妇,以后咱们生一屋子儿子,咱家便兴旺起来了。陈舅舅家也是一样的。”
就陈舅舅那做人的本领,李镜对舅家本也感情不深,闻言一笑:“你说得是。”秦凤仪道:“岳父也是因陕甘之功,爵位升为世袭之位吧?”
“是啊。”李镜道,“听祖母说,我祖父,还有一个在禁卫军当差的叔叔,也都是死在晋王之乱了。不然,怎么我家没有同支的叔伯辈呢。”
秦凤仪不由得感慨道:“说来,人人都羡慕为官做宰,可想想,为官做宰风险也大啊。像我们小老百姓,天大的事无非就是没银子使了,被人欺负啥的,像这些大官,真是说没命就没命啊!”秦凤仪由衷道,“媳妇,这做官的风险可真大啊!”
李镜没好气:“在家混吃等死风险不大,那样活着跟死了有什么差别?”“当然有差别了,活着能跟死了一样?”秦凤仪斜睨媳妇一眼,道,“我觉着,我以前就混吃等死的,你是不是以前特瞧不起我啊。”
李镜唇角一勾,笑道:“要别人那样,我自是瞧不起的。你不一样。”“是吧?”秦凤仪美滋滋地想,媳妇一早就看出我与众不同来啦。
李镜道:“你生得好,就是一辈子混吃等死我也喜欢。”
秦凤仪正色道:“媳妇,你不能总这么肤浅了。我以前只有美貌,你喜欢我美貌也就罢了。我现在都是探花了,你就不喜欢我的才智吗?”
李镜心说:你有什么才智啊!
李镜不答,秦凤仪还不肯放她,死活缠着李镜问。李镜道:“你这自诩才智不凡的,怎么没看出罗大哥似有心事来?”
“罗大哥有心事?”“我看他眉间郁郁,怕是心里有什么事呢。”
秦凤仪一向与罗朋交好,闻言棋也不下了,起身道:“那我过去瞧瞧罗大哥,唉,他什么都好,只是运道不大好。”
秦凤仪找到罗朋时,罗朋正在船头吹河风。四月河风,清凉正好,带着水腥味儿的河风卷过罗朋刚毅的五官,秦凤仪一双大桃花眼直盯着罗朋不得不回过头瞧他,也没瞧出罗大哥到底是有没有心事来。但秦凤仪虽然眼力不似李镜,他与罗朋自幼交情,有什么事,他一问,罗朋大都不瞒他。今秦凤仪相询,罗朋果然是有事的。
秦凤仪一面听着罗大哥的心事,一面暗道,果然是我媳妇的眼力啊,又想着,虽则自己中了探花,但才智上还是略逊媳妇一二的。
罗朋同秦凤仪商量这事是因为,这事是秦凤仪给他出的主意。就是罗朋在家不甚得意之事,他那嫡母,先时死活生不了,只好叫丫鬟来生了。结果,丫鬟生了罗朋,嫡母突然就开了怀,接二连三嫡子嫡女都来了。倘是个宽厚的嫡母,得说自己这是给庶长子旺的,偏生罗朋运道不好,遇到个小心眼儿的嫡母。倘罗朋完全就是个废物,或者像秦凤仪小时候那样纨绔也行,偏生罗朋在生意上一点就通,能干得不得了。
这简直就是嫡母眼里的一粒沙子啊,要是不把这粒沙子除了,时时刻刻都是煎熬。有这么个嫡母,生母又去世早,这自来,有后娘便有后爹。
在秦凤仪看来,嫡母也不是亲娘,自然也算后娘一类。
最可恨的是这嫡母还给罗朋定了桩很不得体的亲事。当时秦凤仪就给罗朋出主意,让罗朋从家里出来单过,但这主意是三年前出的,罗朋此时与秦凤仪道:“我想好了,还是自家里分出来过。家里的产业,我一概不要。”
秦凤仪仔细想了想,才想起罗朋说的是分家的事,不可思议道:“我好几年前就给你出的这主意,你现下才拿定主意啊,你可真能拖。”
罗朋道:“现下父母尚在,分家就是大逆不道,我焉能不慎重呢。”“这有什么大逆不道的,家里后娘后爹,日子不好过,自然要分家的。”秦凤仪理所当然的模样,根本不想这年头父母健在,倘有儿子要分家,官府知晓是要挨板子的。便是罗朋要分家,也只是家族内部的分家,他爹和嫡母都活着,他可不敢直接写出财产分割书上官府落大印地分家。不过,对于罗朋这事,秦凤仪是一百个支持的。
秦凤仪还问:“那分家后,罗大哥你想干哪一行?”
罗朋道:“我想着先各地走走,这做生意,无非南来北往,南货北运,北货南销,货品有了流通,利就有了。”
秦凤仪道:“你要不做盐业,你也知道,我跟我爹这次回家,就是想把盐引卖了。以后我做官,家里不好这样做生意了。”
罗朋知道秦凤仪好意,盐引利也大,但他笑道:“我既不打算争这份家产,近期也不想留在扬州,倘是接手你家盐引,这么大块肥肉,不要说我那嫡母,就是我爹,怕也要插一脚的。”
“运河上这么大的利,你家老爷子还不满意?盐业上他还要插一脚,他比我爹还年长好几岁呢,你家就是兄弟姐妹多些,也别没个知足。盐商有盐商的道,漕运有漕运的规矩,你要接盐引,我叫我爹跟你讲讲这里头的门路,要是你家老爹接,我可不叫我爹告诉他。”秦凤仪道。
罗朋不由得一乐,与秦凤仪道:“这天底下,咱们商贾虽则有钱,但地位远不如读书人。阿凤你有读书的这根筋,我这辈子就是经商的了,待以后我有了儿子,也跟你学念书。”“包在我身上,不是我吹牛啊,这念书也有好多技巧,要不然,你看,我才念四年,就是探花啦!”虽则探花是靠脸,但他文章也是可以的,不然,会试也不能中啊。俩人说了不少话,晚上还一道吃的酒。
秦凤仪倒是没事,罗朋却是喝醉了。第二天,秦凤仪还与媳妇道:“也不知道有什么不好受的,看罗大哥还怪伤心的。”
李镜道:“你想想,要是秦叔叔、秦婶婶像罗大哥爹娘那样对你,你难不难受?”“有什么好难受的,要我,我就不难受!等我发大财当大官后,叫他们好看!”秦凤仪道,“罗大哥多有决断的人,这么点事还拖了三年,我以为他早自己单干了呢。”“父母在,不分家,这是律法规定。”李镜道,“就是罗大哥想分出来单干,怕也要寻个过得去的由头。”“你说的那是律法,谁家按着律法过日子啊,民间家里兄弟姐妹多的,都成家后,就把家分了,分出去过。罗大哥家里不分,是因为家大业大,谁都不想分,好多沾家里点。再者,就是他家分了,也是全在漕运上讨生活。”秦凤仪道,“这要是谁想不要家里财产分出去,他那后娘巴不得呢。”
李镜端起茶盏,慢悠悠道:“人家那是正经嫡母,不是后娘,罗老爷明媒正娶的妻子。罗大哥的娘,才是侧室,你少左一个后娘、右一个后娘的。我问你,你是看自家孩子好,还是看别家孩子好?”
“当然是自家的好,我还给咱儿子娶了好几个小名儿呢。”秦凤仪道,“老大就叫大宝,老二叫二宝,老三叫三宝,老四叫——”
“行了,老四叫四宝,这还用说吗?”这叫什么名儿啊!“不对,要是老四真的是儿子,就叫盼花。”
李镜险喷了茶,打趣问他:“哦,三个儿子就够了,老四就盼闺女了。”盼花,哈哈哈,盼花。
“嗯,有三个儿子就够了,儿子多了哪里养得起。”
李镜言归正传:“你看着自家儿子好,那做嫡母的自然也是看着自己儿子好。我与你说,罗大哥的境遇自然叫人感慨,他那个嫡母,心胸亦不算宽阔,可这事怪不得人家做嫡母的,谁都要为自己孩子考虑的。这都是罗老爷的过错,家事都不能平息,我看他也不过如此了。”
“你不知道他办的那些昏头的事,给罗大哥说的那门子亲事,我都不稀罕提。”秦凤仪道,“虽则商贾的确地位不如当官儿的,可做人也不能那样谄媚啊,你给人家做奴才,上赶着去巴结,人家心情好,给你根骨头舔舔,哪里就真瞧得起你了。”
“这话有理。”李镜当初相中秦凤仪,就是因为秦凤仪身上有那么股子不同寻常的派头。便是在公侯公子面前亦是洒脱相交,完全没有商贾身上那股子铜臭谄媚气。
李镜愿意就罗朋的事情给秦凤仪这个粗心的家伙提个醒,也是瞧着罗朋这人是个做事的人。李镜与秦凤仪道:“待咱们到了扬州,安顿下来,你打发人送些东西去罗家,指名就送给罗大哥。”“这就傻了吧,要是送他家去,指名给罗大哥的也得被他那嫡母分去大半。我都收拾好了,届时在船上给罗大哥就成,没人知道,还实惠。”
李镜恨不能把他脑袋敲开,屈指在他脑门一下:“还说别人傻!他这回是要分家的,你送东西到他家,意思就是说,你与他交情好,他爹想一想他与你的交情,也得对他客气些!笨蛋!”
秦凤仪握住李镜的手,敲下手心,正色道:“以后这成了亲,都说丈夫是天,你可不能说我是笨蛋的,知道不?”
李镜道:“刚你还说我傻呢。”“我那就随口一说。”“我也随口一说。”
秦凤仪连忙把媳妇夸得天上有人间无,待他夸完,李镜递盏茶给他,秦凤仪就呷着茶,竖耳朵等着呢,结果,李镜也坐着吃茶了。秦凤仪提醒她:“媳妇,你是不是该说点什么呀?”
“说什么?”“我夸你那半日,你就没啥感想?”
李镜微微一笑:“多谢称赞。”
秦凤仪等了半日,见媳妇又无下言,不由得瞪眼:“没啦?”“没了。”
秦凤仪哇哇大叫,把人压榻上,道:“不成不成,我怎么夸你,你也要怎么夸我!来而不往非礼也!”
李镜笑得险洒了茶,推着秦凤仪:“快起来。”
“就不起!我压我媳妇怎么了?”秦凤仪正热血男儿,盯着李镜,纵媳妇不是甚美,但这是自己媳妇啊,秦凤仪别看说话说不过李镜,他脑子也不如人家好使,但似乎脑子不大好使的家伙,行动力便强,直接就奔着李镜的嘴巴去了。李镜把他踹下榻时,嘴都给秦凤仪啃肿了,气道:“叫你老实点!”
秦凤仪从地上爬起来,掸掸衣袍,嘀咕道:“我又不是太监,憋这些年,快憋死了,还老实呢。我一宿一宿想你,”说着,又犯了流氓病,凑过去一并坐着,对媳妇进行全方位的言语骚扰,“媳妇你知道我晚上都想啥不?”
“我才不想知道。”
秦凤仪凑到人家耳际小声说两句,李镜再大方的人也羞死了,直接把人打出舱室。秦凤仪简直是喜欢死他媳妇这种又嗔又怒举着小拳头揍他的模样,他出去后还不肯走,在门外说尽好话,一时,李镜高兴了再放他进去,然后,又言语不慎把人家惹恼,又叫撵出去,一路之上,这样的游戏,俩人乐此不疲。
连李钦都觉着,他不能理解大姐的择偶观了。
待大船到了扬州码头,那真是锣鼓喧天,鞭炮齐鸣,彩旗招展,人山人海,然后,李钦的脸就黑了,因为,遍天遍地全是花枝招展的姑娘啊!
只要长眼的就知道这是欢迎谁来的!
李钦一想到秦凤仪这都跟他大姐姐定亲了,还这般招蜂引蝶,脸黑得跟锅底似的!正想提醒他姐,可得把人看好了啥的。结果,看他姐倒是很欢喜地站在船头,欣赏着这遍地的姑娘。
李钦问:“大姐,你不生气?”“生气?生什么气?”李镜微微笑道,“你看,全天下女人都想得到的男人,被我得到了。我有什么好生气的,只见她们这么一副哭天喊地的模样,我心里就高兴得不得了。”李钦发现:非但他姐的择偶观,他连他姐的人生观也不能理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