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阙

作者:石头与水

景安帝带着大阳、大美同乘御辇,女眷如大公主、李镜皆有自己的车驾,年纪小的孩子都是跟着母亲坐车,大些的孩子便骑马,秦凤仪与三皇子都是骑马。三皇子看着秦凤仪便心急,这几年南夷当然发展得很好,但大皇子在朝中依靠显赫外家,再加上数年如一日地装圣人,真是要把自己装成个真圣人了。故大皇子在朝风评亦是极佳。偏生近几年南夷也没什么事,除非三年一次的按例回京觐见,秦凤仪也不知多寻几个机会回京在朝刷好感。三皇子自己不是那种会去跟人刷好感的性子,可秦凤仪不同,秦凤仪只要愿意,八面玲珑的事做起来毫不费力,偏生这人不肯做。

于是三皇子见着他就着急。

好吧,如果秦凤仪不是这样的性子,而是为着皇位便同景安帝卑躬屈膝的人,那估计三皇子也不能与他交好。

可秦凤仪这么傲气,三皇子又很为他着急。

三皇子与秦凤仪便在御辇两旁,听着凤凰城百姓的欢呼声,一路往王府而去。

景安帝到了王府之后,便打发凤凰城的诸官员退下了。毕竟大老远过来,皇帝陛下得先休息一二,让他们明日再来请安。

景安帝一路见到了南夷的繁华,也见到了凤凰城的热闹,此时,同样见到了秦凤仪王府的朴素。是的,在许多土人、山民看来称得上威风八面的王府,在景安帝看来,简直可以称之为简陋了。不要说帝室,就是京城一些富户有了钱,也要在屋顶上犯忌讳地弄几块琉璃瓦来显示富贵呢,更不必说王府规制了,皆是琉璃金顶才是。秦凤仪这座王府,固然也是王府的规制,有面阔五间的正门,面阔五间的正殿。装饰上却无一丝金玉琉璃之物,这也忒简朴了。想到秦凤仪当初来南夷就藩,一来就忙着修桥铺路,当时银子紧张,自己王府都这样随便糊弄了一下。便以景安帝之铁石心肠,看向秦凤仪的眼神都柔软了许多,感慨道:“这南夷,你治理得很不错。”

秦凤仪哼哼两声,意思是,这还用说。长眼的都能看到!

大阳替他爹翻译那两声“哼哼”:“还好吧,我爹说,现在虽有点小钱了,以后还要注重百姓文教方面的引导,必得叫百姓识得礼法才好。”

景安帝听大阳说话就开怀,对秦凤仪等人道:“你们都歇了吧,叫大阳陪朕便好。”

李镜笑道:“父皇的院子,也都是大阳带着弟弟妹妹一起收拾的。那就让大阳服侍父皇,这几年没去京城,他时时念叨父皇呢。”

景安帝更觉熨帖,想着儿媳妇儿、孙子都这么懂事,也不知秦凤仪怎么就这般犟。对于秦凤仪的性子,景安帝亦是无奈,便打发诸人各自去休息了。

景安帝有大阳陪伴,秦凤仪就带着妻儿去跟岳父说话啦,景川侯见着长女一家、长子一家很是欢喜,尤其各家都有了一大群孩子。景川侯三子三女已称得上人丁兴旺,李钊身为他的嫡长子,也不比老爹差什么,除了长子寿哥儿是在京城出生,也不晓得南夷的风水怎么这么好,崔氏随丈夫来了南夷后,又连生了四个儿子,如今家里五个儿子,最小的明哥儿也三岁了。景川侯看着这么一堆孙子、孙女,哪里有不喜欢的。

秦凤仪道:“哎哟,自从知道岳父你要过来,我跟大舅兄是日也盼、夜也盼哪。早我就邀请你来的,怎么样,我们南夷咋样,比京城还好吧?”南夷眼下气象,秦凤仪身为南夷之主,自然是得意非凡。

景川侯心说:你还真是十年如一日地爱吹个大牛啊。景川侯道:“凤凰城虽好,也比不得京城气派。”

“嘁!”秦凤仪道,“要是在京城,这会儿正是刮大风沙的时候,我们南夷,四季如春,因为时常下雨,地界儿就干净,哪似京城,风大沙大的,春天刮得人睁不开眼。上回,双生子跟着我回京,正赶上春天刮大风,一个没站稳,就叫风给刮倒了。”

双生子齐齐点着小脑袋,扯着小奶音道:“对,刮倒了。”

景川侯笑道:“你少混说,我听说南夷刮起海风来,房子不结实的,屋顶都能刮飞。”

双生子又齐齐地点着小脑袋,扯着小奶音:“对,刮飞啦!”秦凤仪瞧着这俩墙头草,问他们:“你俩到底是哪国的啊?”

双生子继续扯着小奶音,腆着小胸脯道:“我们是正义之国的勇士!”

有孩子的地方永远不会烦闷,景川侯还是问了问陛下过来凤凰城,有关凤凰城的安保工作之类,让秦凤仪务必留心。秦凤仪道:“岳父你只管放心吧,我亲自瞧过的。再说,我的地盘儿,哪里可能会出事啊。”

景川侯想着秦凤仪大事素来谨慎,便也不再多言。

景安帝说是不必人服侍,中午用膳一样叫着儿女子孙们过来一道用,皇帝嘛,尤其是到了景安帝这个年纪的皇帝,权握天下这些年,到了现下,不就是图个儿孙满堂的热闹吗。

到了南夷,自然要用南夷的特色菜。

大阳跟皇祖父介绍:“海味儿最好吃的还不是凤凰城,南夷最好的海味儿在琼州,这些鱼贝虾蟹都是早上自琼州运来的,鲜得很,祖父你尝尝。”

景安帝身为帝王,享有四海,可说来,生活并不算奢侈。当然这节俭也是有原因的,当初景安帝登基算是临危受命,西北的蛮人险些兵临京城。彼时,只怕国有不保,哪有时间说这些吃喝享用之事,之后,就是十年励精图治,收复陕甘。陕甘那一仗打了好几年,粮草消耗不知凡几。那会儿,景安帝也是勒紧裤腰带过日子。后来国朝渐归太平,又得令百姓休养生息,故,甭看景安帝是一国之君,真没过过太奢侈的生活。如这些海味儿,他其实也喜欢吃,只是南夷路远,这些虾贝在南夷或者不是很贵,但一路运到京城,再经内务司,就不知何价了。是的,景安帝绝不是那种“何不食肉糜”的天子,事实上,他心里很有一本账,是极会过日子的。

如今到了凤凰城,倒是可尽情享用了。特意自琼州送来的海味儿,又是进上的,品质自然不消说。景安帝也赞了一句:“不错,清淡鲜甜,数年前闽王曾往京城供奉海味,不及南夷海味肥美。”

秦凤仪、大阳父子脸上齐齐露出得意模样,父子俩偏又生得肖似,一大一小,令人看着有趣。大阳很有他爹的眼力见儿,还给祖父剥虾、剥螃蟹,他自己也吃。景安帝素喜大阳,亲昵地令他与自己坐一席,这下子,连马公公也无用武之地了。

如今这酒席上,大家说些一家子团圆开怀之语,尽管秦凤仪与景安帝素来不睦,也没摆脸色搅了气氛,说到三皇子卖给他的瓷器太贵,秦凤仪真是一肚子不满,说道:“老三越发不实诚了。以往浮梁的官窑瓷价钱多实诚啊,后来不知你听了谁的谗言,年年给我涨价,这不,今年又涨了一成。你这个也忒贵了。”

三皇子不听他这刁话,笑道:“先时我不懂商事,我们豫章的官员也都不大懂这个,可是叫你占了不少便宜。再者,今年这也不算涨价,我这是新烧出的官窑瓷,新花样,自然是新价钱。”

秦凤仪劝三皇子酒:“来来来,那祝你官窑烧出新花样,你得吃一盏。”

两人还互劝起酒来,秦凤仪劝酒的那些个花样,三皇子拍马都赶不上,一时叫秦凤仪灌了不少酒。景安帝看他二人和睦,心下很是喜悦。大阳怕他祖父寂寞,也端起酒盏,道:“祖父,我也敬你一杯。这第一杯,是我和弟弟妹妹敬祖父的,祝祖父‘福如东海,寿比南山’。”祝寿词都出来了。

景安帝哈哈一笑,道:“好。”喝了一盏。“我们才不用你代呢。”大美很不满被大阳代表之事,举杯道,“祖父,以前,都是我们去京城看望您,这是您第一次来南夷,孙女敬您一杯。”大美仰脖就干了,一亮杯底,“我干了,祖父您随意。”

祖父老人家是见着了一堆的孙子、外孙子,大公主与崔氏仿佛都受了生儿子的祝福一般。起先,两人都想着,生个闺女以后好与大阳般配,毕竟秦凤仪先时可说过两家做亲的事的。可结果这两家是一个闺女都生不出来,崔氏生了五个儿子,大公主生了四个儿子,再加上三皇子家的安哥儿,秦凤仪家的四个儿子,景安帝这回是见着五个孙子、四个外孙子,女孩子就大美一个,而且大美这般豪爽,景安帝也干了一杯。

大美喝的是女眷饮的荔枝酒,并无妨碍。双生子跟着起哄,两人向来行动一致,他俩如今不过五岁,也不会如兄姐那般说老长的话,他俩就举起自己的小盏,齐声说了仨字:“祖父,喝!”

有孩子热闹着,安哥儿、阿泰等都纷纷敬景安帝酒,景安帝这一餐午膳,吃酒吃到微微醺,午膳后小睡了半个时辰,醒后神清气爽,舒坦至极。

景安帝与马公公道:“这酒倒不错。”

人是感情生物,哪怕一直被诟病为铁石心肠的帝王亦是如此。人,又都是有偏好的。

譬如景安帝,别看秦凤仪一直对他歪鼻斜眼很不顺的模样,景安帝偏生看秦凤仪顺眼,顺带着看南夷便越发顺眼了,尤其是南夷这地方虽无甚历史积累,但新城有新城的好处,那就是啥都是新的,再加上秦凤仪是个臭讲究,他又爱到街上逛,所以街上完全没有乱搭乱建的事,毕竟要注意市容嘛。

大阳陪祖父去街上走一走时,景安帝就觉着,凤凰城的市容比京城整齐多啦。当然主要也是京城寸土寸金,大家便寸土都不肯浪费。大阳还请祖父吃了虾籽饼,把自己的小伙伴介绍给祖父认识,还请祖父去参观了自己的亲卫军。大阳的亲卫军最终的定额人数是三千,先时都是他爹帮他盯着训练的,后来大阳渐渐大了,因为他爹说这是给他的亲卫,大阳有空也时常自己过来,看着将士训练。为此,他还时常去别的军营进行对比偷师,还从自己老爹那里要了本兵书秘籍悄悄塞给自己的亲卫将领小严将军,让小严将军好生努力练兵。

大阳还很关心小严将军,但凡小严将军的生辰或者节日,大阳都会有礼物赐给小严将军。先时,小严将军没把家小带过来,后来,也不好总是夫妻分居,小严将军把媳妇儿接了来,大阳还把一个与自己年纪相当的小小严带到身边,跟自己一起上学念书。

所以,别看大阳书念得一般,在这些事上,他很遗传了他爹的心眼儿。

大阳还跟祖父说道:“严大姑家的小豹子还太小啦,跟五郎差不多,等五郎念书的时候,他们可以做伴。”大阳说的严大姑就是京城严大将军家的姑娘,前几年被秦凤仪、李镜这对夫妻忽悠到了南夷来,后来嫁了南夷的少族长阿金。因为秦凤仪一向希望汉族与南夷的当地土族融合,故严大姐与阿金成亲的事,秦凤仪非但按照礼法规矩通知了严大将军,还派出了典仪官帮着阿金张罗,同时给景安帝写了封信,想让景安帝赐给严大姐一个爵位,以示朝廷对这桩亲事的看重。

其实,除了严大姐是心甘情愿嫁给阿金这一点,像严大姐这种京中高门贵女,远嫁千里,嫁给一个土族少族长,在京许多士大夫看来,这与和亲也没什么差别了。景安帝在南夷的政治理念上与秦凤仪非常一致,那就是景安帝也认为,汉土融合有助于南夷地治理,尤其严姑娘还是出身一门忠烈的严家,也是极有战功之人,并非寻常闺秀,故景安帝也很乐得给严家这个面子,直接就封了严姑娘个郡主衔。在严姑娘与阿金成亲时,景安帝亦按郡主例赏了一份嫁妆,故而这桩亲事当年也是颇为荣耀。

大阳说的小豹子就是严姑娘与阿金的长子啦,因为生长子前,阿金梦到了一只浑身金斑灿灿的豹子,便给长子起名为豹。

不过小豹子现在与父母在交趾驻兵,没有他爹的命令,严姑姑一家也不能来凤凰城。

 大阳还说起严姑姑的武功,道:“好厉害,有一回,把小严将军打趴下了。”景安帝哈哈直笑。

大阳道:“我也跟我娘学习武功了,祖父,等回去我练给你看。”“好。”景安帝摸摸孙子的头,就喜欢大阳这朝气蓬勃的模样。

祖孙一行人还去了大阳极力推荐的饭庄用饭,大阳道:“祖父你总是在皇宫,出来吃饭的机会肯定少。咱们家的厨子自然精细,不过民间也有民间的味道。”

大阳虽然年纪不大,吃饭却是好胃口,先不提这饭食味道不差,就是大阳的好吃相,景安帝瞧着便胃口大开。而且这孩子泼辣,也不怎么挑食。其实大阳从小就是爹娘的小宝贝,也是有些挑食啦。不过这种挑食后来被他爹给治愈了。大阳大些后,秦凤仪东巡、西巡,都会带上大阳,所经地域也并不全是富庶之地,还有些乡下地方,百姓虽能吃饱,但日子依旧不易。孩子小时候大都心善,大阳有一回跟他爹去了一个穷地方,都哭了。后来,大阳就不挑食了,他还特别爱惜粮食,每次用饭都能将碗里的饭吃得干干净净。

所以,对凤凰城的参观,就由大阳陪伴祖父完成啦。

景安帝过来,就是南巡的,见过凤凰城的官员后,景安帝又由大阳带着参观了几个军营、学堂,包括秦凤仪一直被清流念叨、专门招收官宦子弟的“官学”,景安帝都去瞧了瞧。还有凤凰城的青壮训练场,因南夷是多族混居,先前战事也多,尤其是未平山蛮之前,还曾有县城被山蛮劫掠之事。故而秦凤仪要求,百姓得学些自救的本领,便号召县里的捕快与青壮轮番来州府参加军事训练,时间也不长,按朝廷规矩,百姓每人每年四十天的徭役期,秦凤仪这里一向有什么城镇建设都出银子让商贾做了,很少直接征调民夫,便要求百姓把每年四十天的徭役改为军事训练,以免有战事不能自救。

另外,各乡里村里,也会发下一些军中淘汰下来的刀枪,由里正分发给村里的青壮,用以保卫乡里。

景安帝便问道:“现下南夷靖平,如何还要召百姓来训练?”

大阳道:“这是因为不能叫百姓没了血性,我爹说,固然可以收天下之兵以求太平。可是将百姓都养成不知兵戈的弱鸡,以后就只能等着人宰了。何况眼下是太平了,但周边暹罗、蒲甘等地,皆是族群凶残的地方。他们那里虽有国王,但地方势力也极厉害的。偏生与天竺的生意得经此二国,咱们这里是比他们那里要富些的,若百姓只是有钱,而无自保之力,周边这些小国就得以为咱们是肥羊了,磨好刀,就要来宰的。我听我爹说,除了南面的这些小国,北疆还有北蛮,也是又穷又能打的国家呢。所以,不能叫百姓失了锐气。”

大阳说得很认真,景安帝知道大阳是个实诚孩子,想着这话估计是大阳问他爹时,秦凤仪说给大阳听的。不过对于秦凤仪这话,景安帝却是半信半疑。

在凤凰城停留三日后,景安帝便决定东巡,去桂、信二地看一看,再到交趾看一看。他是皇帝,自然是由他做主。不过景安帝在南夷出行,必是要秦凤仪相陪的,至于皇孙,景安帝就带了两个,一个是大阳一个是安哥儿,另外带了外孙阿泰,余者皇孙皇外孙的都没带。当然两个儿子三皇子与秦凤仪都带上了。

待往东而行后,景安帝才算是真正看到了秦凤仪在这片土地上花费了多少心思,自凤凰城往东,不论码头还是官道,皆是修建得结实耐用。沿途所经各州县,景安帝对当地官员但有所询,文官对于当地民生皆了如指掌,武将话不多,但一到军营中去,就知实力如何了。何况,南夷的武将多是有军功的,即使土人、山民出身的将领亦是如此,他们的官位虽然多是因归顺朝廷方赏赐下来的,但前几年南夷战事,倘武功谋略不足的,基本上都在战事中交待了。活到现下的,起码都有自己的一套。景安帝更是看到了南夷百姓对于秦凤仪出自内心深处的爱戴,汉人们会称秦凤仪为亲王殿下,土人山民则会称他为凤王殿下,耆老们说起秦凤仪的好来,那真是三天三夜都说不完。其实,主要就是托殿下的福,传授给咱们这许多的技术,咱们现下吃得饱穿得暖,只要不懒,日子都好过。这些话很实在,听着也简单,但南夷由原来的荒瘠之地到今日不逊江浙的富庶,可想而知秦凤仪所付出的心血。

景安帝登上交趾土地时,与秦凤仪道:“自先帝时起,失陕甘之后,这是第一次,我朝开疆拓土。后世史书,会记下你,也会记下朕。”

秦凤仪完全没想过后世史书如何写他的事,随口道:“这算什么,交趾不过小地方,我听人说,海外的地方大着哪,什么时候我闲了,去海外占一大片疆域。”

景安帝看向秦凤仪慵懒中透出淡淡威仪的脸庞,不得不说,他的诸子中,秦凤仪的眼界最是开阔的。或者,正因此开阔眼界,方有南夷今日。此时,景安帝却是不想说海外疆域之事,道:“这里没有外人,朕也想与你说几句心里话。自先帝过世,朕就有两件事一直放在心上,第一治理好江山社稷,不使祖宗蒙羞;第二便为这万里江山,找一个值得托付的储君。凤仪,你可愿意受此托付?”

秦凤仪大大的凤眼蓦然定在景安帝的脸上,望入景安帝的凤眼之内,仿佛一柄刀、一把剑,似要剖开景安帝的胸腹,取出他的脏腑。秦凤仪望景安帝片刻,便移开眼睛,淡淡地勾起嘴角:“当日,我初知道我娘的事,心里无比愤怒。郑尚书与卢尚书曾去劝我,我便对他们说,就是你的十二旒天子冠放到我面前,我都不会多看一眼。

“这些年,也有人劝我与你修好,谋求帝位。”秦凤仪的侧脸冷若千年寒冰,声音中不见半丝温情,语气却是淡的,“你因帝位,抛弃了她。我若再因帝位,忘记她当年苦难,那样,我与你,又有什么分别?

“我就是要让你知道,我与你,是不一样的人!我永远不会做你当年的选择,我这一生,不与你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