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白站在电子屏幕前,脸上的表情精彩纷呈,由好奇到赞叹,由赞叹到惊讶,由惊讶到自疑,直到他说出那六个字,这些情绪又统一转化为欣赏,由衷的欣赏。
要么乖,要么滚。
掷地有声的六个字,霸气外露的六个字,当然,也是非常凝练的六个字。
现在的中国,再不是当年那只任人欺凌的睡狮,再不是他们口里的东亚病夫,而是一个可以随时对那些心怀不轨的外来者说这样六个字。
要么老老实实的在我们国家待着,要么卷铺盖滚蛋。这就是底气。
萧白将画面定格,不知思考了一会什么,然后将视频倒回,倒回到贾里玉面对佐藤隆一的那个画面,然后点“开始”。
画面里的佐藤隆一率先动手,贾里玉瞥了他一眼,然后如一支离弦之箭般刺向佐藤。
佐藤倒飞出去,重伤倒地。
以萧白的眼光,看第二次,都没有看清楚贾里玉是怎么动的身,以及怎么出的拳。
萧白继续将视频倒回,然后以减速四倍的速度播放。
贾里玉的动作终于稍微清晰了一点,拧身,蹬地,前冲,出拳,各个动作虽有先后之分,但一气呵成下,仿佛是发生在同一时间,绝对是惊世骇俗的速度。
相比之下,减速四倍的佐藤隆一动作缓慢了许多,尤其是当着贾里玉的面,好像在拍一个慢动作的电影,又像是穿着宇航服在太空中活动的宇航员,显得很笨拙和落后。
萧白将速度减慢至八倍,贾里玉的速度终于像一个正常人爆发时所呈现出来的速度,而佐藤隆一,俨然化身树獭,一个动作做出,仿佛过了一个世纪。
萧白又用这种播放速度看完了后面的三场比试,只从速度这个层面来说,贾里玉是成人,四个日本武士像婴儿。
完全不是一个量级的比武。
而且,这种慢速的播放条件下,贾里玉的出拳轨迹也一目了然,萧白发现贾里玉出拳时,似乎并没有携带着多么强悍的力量,但是收拳的时候,仿佛在拉一颗沉重的大铅球。
身法疾如鬼魅,拳势轻发重收,收放自如,遇强更强。这是拳法达到巅峰境界的表现。
上次贾里玉一对三,萧白只是听说,这次他一挑六,则是亲眼所见,所谓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大概就是说得这种情况。
画面回到现场,贾里玉已经退场,五位重伤的日本武士,被送往医院接受治疗,从他们的伤势来看,能活下来的几率能占五成。
他们自己跳起来的生死战,结果只能他们自己承受。
萧白刚要关了视频,看到宫本黛子轻轻地走到贾里玉面前,对着他鞠了一个躬,不知说了句什么,贾里玉笑着点头,回了一句什么。
萧白猜想应该是和明天的第三次考核有关。
“还有必要吗?”萧白无声无息地笑了笑,笑容中带着一抹嘲讽的意味。
……
“贾里玉,等一下。”
准备和裴朗一道离开玉京修身馆的时候,忽然听到后面有人叫了一句,一个非常熟悉的声音。
叶灵婵。
“你刚叫我什么?”贾里玉看到叶灵婵,笑着问道,多日不见,这女孩的皮肤更为晶莹剔透,气息更为凝静,显然是进步神速。
“贾……师傅。”叶灵婵亮如黑宝石的双眸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神色。
贾里玉不答,侧头看着她。
“师傅。”叶灵婵纠正道。
贾里玉这才点点头,道:“你刚才也在现场?”
“嗯。”
贾里玉点点头,道:“不知道韩教练有没有跟你说过,我已经跟他做了沟通,他对我是你师傅的身份表示了认可,以后就好好叫师傅,不要再有什么压力了。”
裴朗看了贾里玉一眼,神情中颇有“这无耻的嘴脸很有我年轻时的风采”的意思。
“教练跟我说了。”叶灵婵对贾里玉是她师傅的事实已经接受,只是还不习惯而已。
“那就好,还有其他事情吗?”
叶灵婵看了一眼裴朗,贾里玉也转头看向他,好奇问:“你居然没有自觉地走开?”
裴朗一阵无语,指着外面道:“我回车里等你。”
“说吧,什么事?”裴朗走后,贾里玉问叶灵婵。
“我很快就会离开玉京修身馆了。”叶灵婵道。
“回家吗?”
“不是。”
贾里玉看着她的表情,明白地点点头,她今天既然能来到现场观看比武,自然说明她已经具备了高级学员的资格,而高级学员同时具备了选择未来工作部门的资格。
叶灵婵应当和自己一样,即将要接受某神秘部门的入职考核。
“你什么时候有空?”
两人异口同声地问出了这个问题,贾里玉笑起来,叶灵婵却低头蹙了一下眉头,脸上红晕一闪而过。
“明天晚上跟那个宫本大小姐有约,后天要去学校报道,后天晚上应该有空,你呢?”
“你,明晚……”
“噢,最后一项考核,据说是宫本大小姐亲自出手考核。”
“我没空。”叶灵婵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
“什么?”
“我后天没空。”叶灵婵语气有些生硬。
“明晚呢?”
叶灵婵突然一阵莫名的心烦,道:“我先走了。”做了这么久的心理准备,终究还是无法坦然面对他吗?嵌在心灵深处的障碍应该怎么除去呢?
贾里玉看着叶灵婵修长匀称的背影,略有些莫名,难怪有人说女孩心,海底针,又说女孩脸,夏日天,说变就变。
……
贾里玉通过第二关考核,力挫日本武士的消息被带回六处后,邓寅非常欣慰,听到那六个字时,更是满脸激赏,当即要和贾里玉过个三百招以表达对他的夸奖。
贾里玉以明天晚上还有任务拒绝了。
明天晚上,一水馆,宫本黛子盘着头发、穿着一袭和服接待了自己,和服上面绣着一幅华丽花俏的绘羽花纹,花纹布满整件和服,为宫本黛子深蕴的古典气质增添了三分青春的明丽。
日式的会客茶座间,宫本黛子屏退了用人和保镖,亲自为贾里玉煮茶。
源于中国的茶道,却几乎成了日本文化的代名词,说起来不能不让人感到一丝遗憾。
“我热爱中国古典文化,并深深为之着迷。”宫本黛子流利的中文,贾里玉已经领教过。
“这也是我选择来中国求学的原因。”
贾里玉静静地听着,不做评论。
“对于历史上日本在中国的恶行,我感到很抱歉……”宫本黛子看着贾里玉,双眸无邪,似喜非喜,脉脉含情,一副真的好抱歉的样子。
贾里玉当然不会自恋得以为宫本黛子看上自己,而是推测出她修炼的剑术多半和个人情感有关,以及日本女人天生柔和属性使然。
“今天不说历史。”贾里玉礼貌地打断道,这样的事情岂是你好抱歉就能改变的?
“嗯。”宫本黛子点点头,然后纤纤白皙的手递过来一杯茶,贾里玉接过茶杯,尝了一口,虽然品不出什么门门道道,但那股流连唇齿间的清香却让自己印象深刻。
“好茶。”贾里玉赞道。
宫本黛子微微躬身颔首:“谢谢颂扬。”
“茶已经喝了,宫本小姐不如说说这最后一关的考核是什么吧?”
宫本黛子轻轻拂了一下手,提起茶壶姿态曼妙地又倒了一杯茶,然后放下茶壶,抬头看着贾里玉,一脸诚恳地说道:“贾里玉君,我想可不可以请你做我的恋人?”
“什么?”贾里玉差点没跳起来,说好的日本女人比中国女人还含蓄呢?
宫本黛子看着贾里玉的表情,掩嘴而笑,道:“里玉君,您不要误会,我说的恋人,是只做恋人,不做其他。”
“你知道恋人的中文意思?”
“知道的,梁山伯和祝英台,罗密欧与朱丽叶。”
“所以……”
“所以我请里玉君您做我的恋人,因为只有这样,才算贴身保镖,不是吗?”
“当然不是!”贾里玉一脸荒谬的表情,这什么狗屁不通的逻辑,难道说,这第三关的考核是美人计?
“里玉君喝了我的茶,理当答应我才对,莫非是里玉君嫌弃黛子?”
贾里玉摇头:“保镖的黄金定律第一条,就是不能和雇主发生感情,因此这个要求恐怕无法答应黛子小姐。”
“我要在中国度过两年的求学时光,这两年时光若无恋人陪伴,不知会多么寂寞无趣,里玉君何必如此狠心呢?”
神功盖世的贾里玉此时真可谓是一脸懵逼。
“我想……”宫本黛子站起来,然后慢慢解开自己的头发和和服,簌簌两声,头发如瀑布铺了下来,和服缓缓滑落,展露出一具堪称完美的身体:“或许这样,里玉君可以改变主意。”
一丝没挂的宫本黛子满脸圣洁地看着贾里玉,贾里玉修为精深,有穿越时空的神奇的经历,但是他仍旧过了五六秒才得以把目光从宫本黛子一丝未挂的身体上移开,脑子里的峰峦叠起和光滑如玉还十分清晰。
“果然是很厉害的考核。”贾里玉长身而起,手一挥,风劲所至,坠落的和服重新将宫本黛子的身体包裹住。
“谢谢黛子小姐的茶,告辞。”
贾里玉转身出门,心里早已被弹幕布满:“这什么天马行空的脑洞?那姑娘不会是练剑练神经了吧?”
“日本不愧是将变态和纯真结合得最无痕的国度。”
……
“休想用这种资本主义的堕落手段,来腐蚀我追求武道极致的坚强心灵。”
……
“我贾某人虽然不是柳下惠,但也绝不会做这种,这种不好的事情。”
……
“话又说回来了,真好看啊,那身段,那皮肤……啊呸!心若冰清,宠辱不惊,气定神闲,万变犹定……那我见犹怜的气质,那楚楚动人……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空不异色,色不异空……”
……
贾里玉刚走出一水馆,忽然听到宫本黛子的声音在后面响起:“里玉君,等等!”
贾里玉呼了一口气,停步转身,看到宫本黛子已经整理好自己的衣服,手里捧着一把剑,快步走过来。
“里玉君,你的剑。”宫本黛子再见贾里玉的表情,好像刚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我的剑?”贾里玉面露好奇。
“你以后就是我的贴身保镖,这把剑是我送你的见面礼物,以后你可以用这把剑和我切磋功夫、交流剑术。”
贾里玉这才意识到自己并不会什么系统的剑术,武器上的功夫也只会一个打狗棒,但是随着大龙拳的功成,现在已经很少用打狗棒法。
贾里玉摇头:“我不懂剑术。”
宫本黛子嫣然笑道:“哪怕是最高深的剑法,以里玉君的悟性,学起来也不会觉得为难吧?开学典礼见啦!”说着又躬身行礼,蝴蝶一样翩翩转身回去。
贾里玉提着那把通体青黑色、略微带着一点弧度的剑离开一水馆。
从一水馆所在的那条街转到下一条街的时候,贾里玉停下脚步,回过身看着某个方向,道:“出来吧,跟了这么远。”
一个一身黑衣的男人广告牌后面转出来,面无表情地看着贾里玉,眼中是毫无遮掩的怒意和警惕。
“你跟踪我什么事吗?”贾里玉问。
黑衣人不答。
“为你同伴们报仇?”
黑衣人依然不答,但目光却紧紧盯着贾里玉手里的那把剑。
贾里玉瞬间明白过来,问:“你要这把剑?”
“抢。”这个日本人的中文显然就没那么流利了,不过意思却表达得很清楚。
贾里玉道:“如果你好好跟我说,拜托拜托我,让我把这把剑给你,我说不定就答应了,但是你跟我说抢……”
贾里玉摇摇头:“那你就想也不要想了,因为我们不会再惯着你们这种劣性。”
黑衣人不说话,右臂伸起,一只剑柄露出来。
贾里玉转了一下手腕,摆出来者不拒的架势。
“阔劳思!”
黑衣人叫了一声,一道寒光竖着斩过来,日本人与人交手,喜欢喊出自己的招式,也是音战的一种。
贾里玉没学过系统的剑术,自然也没必要拔剑,于是剑和剑桥变成了他的棒,打狗棒。
棒身倏忽伸出,棒头从下面挑着黑衣人的剑身,一式“拨狗朝天”。
“哈牙!”
黑衣人双手举剑,试着避开贾里玉的剑鞘,不料那剑鞘突然东一下西一下,朝自己戳过来。
黑衣人从没有见过这样的剑术,被逼得连连倒退。
“斜打狗背!”贾里玉也叫了一声,棒势变戳为扫,绵绵不绝地打向黑衣人的面颊。
“着!”
黑衣人躲之不及,左脸被剑鞘扫中,脸骨好似被扫断一般,疼痛难忍,叫了一声“巴嘎”,忽然颈部一凉,一股大力压住颈椎,上身不由自主地前倾,然后爬在地上。
“按狗低头。”
贾里玉说完,收棒转身,黑衣人抬头看着他的背影,表情痛苦而惘然。
……
贾里玉回到六处为自己安排的校园酒店,把剑放在桌子上,沉思了一会,正准备去洗澡,忽然眼前的空气晃了一晃,随后开始扭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