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天默见郭敬实骤然展露身法,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拦在自己跟前,心下登时惕然,只怕郭敬实与郭敬业一样,眼睛可控人心,连忙移开目光,不与郭敬实对视,周身气力也都调动起来,处于戒备状态,以便随时可以出手迎敌!只口中淡淡说道:“郭老大,你终于还是露底了。”
郭敬实兀自装傻充愣,道:“露什么底?小人怎么听不懂陈相尊这话里的意思?”
陈天默幽幽说道:“你的速度很快啊,就刚才从堂屋门口瞬间移动到这内室门口的身法,便是玄门术界一流高手,都不及你!”
郭敬实一愣,随即说道:“这,这算什么?陈相尊真是误会大了。小人只是担心媳妇儿和她肚子里的孩子受到惊吓,情急之下,腿脚自然就麻利了。”
陈天默冷笑道:“是么?可你的听力也很好啊,我们二人刚到你宅子跟前,你便发觉了,只怕村里的狗,都没有你这么灵!”
郭敬实“嘿嘿”笑道:“陈相尊可真是会埋汰人,人怎么能跟狗比呢?小人是恰好在院门口,所以才听见了你们两位的脚步声。您又误会啦!”
陈天默道:“那你的三魂之力,为什么那么强横?!”
郭敬实道:“什么三魂之力?小人不懂啊。”
陈天默啐了一口,忍不住骂道:“你这大奸似忠、包藏祸心的家伙,在我法眼如炬之下,还敢装傻充愣!且看你能装到什么时候
?!实话告诉你吧,你被祟物附了身,比你弟弟还要严重!若是实话实说,我还能帮你攘凶驱邪,否则,待时间久了,必遭横死!”
郭敬实惊讶道:“小人又怎么成大奸似忠、包藏祸心的人了?又什么时候装傻充愣了?还被什么祟物附身,比我弟弟还严重……陈相尊,你可不要吓唬小人啊!小人胆小,而且蠢笨,你说的话,小人是一句也听不懂,但却快要被吓死了啊!”
陈天默:“……”
他平时自负口若悬河,有雄辩之才,又有口相秘术,对付一般的高手,只逞口舌之利,都能稳居上风,占得便宜,可是如今对上这郭敬实,即便他暗中已经用上了“巧舌功”,且连哄带吓,威逼利诱,居然也没能从对方嘴里套出任何有用的情报来!
说到最后,竟弄得自己也无话可说,实在是生平罕逢的挫折。
陈天佑早就听不下去了,“唰”的一声拔出青釭剑,对准了郭敬实,厉声骂道:“别装了!我大哥早就把你给看穿了!”
郭敬实吓得脸色一变,连连摆手,惊恐无比的喊道:“不,不要杀我啊!小人家里实在是没有什么钱!”
陈天佑“呸”的一声,骂道:“谁要你的钱了!?”
郭敬实道:“那,那你们要什么?哦!陈相尊要闯内室,是,是要劫色吗?天啊!小人的媳妇儿还怀着身孕呢,小人的女儿也才十多岁,你,你们怎能下得去手
?!这不是欺负老实人么?!要不,你们把我给杀了吧!”
“放屁!”
陈天佑都气疯了,自己和大哥好端端的,倒是成强盗和采花贼了。
他冲郭敬实怒目而视,正要破口大骂,忽听陈天默喝道:“离三,不要看他的眼睛!”
陈天佑猛地惊醒,心想:“真是气糊涂了,又把大哥的交待给忘了!”连忙把眼珠子转开。
还是陈天默了解他,知道他一起性子,就喜欢把眼瞪得如铜铃一样与人逼视,因此不用看也猜到他与郭敬实对上眼了。
几乎在他移开目光的同一时间,郭敬实那双眼睛倏忽变幻,眼神从人畜无害、老实巴交模样瞬间变得如无波古井、无底深渊一样,内中更有异色迸射出来!亏得是陈天佑得了陈天默的提醒,避开的及时,不然,只怕立时就要中招!
却听郭敬实嘿然笑道:“两位为什么不看着小人说话?小人的眼睛怎么了?”
陈天默喝道:“离三,动手!听声辨位,全力以赴,不必留情!”
“好!”
陈天佑早就等不及了,此时得了大哥的首肯,登时舞动长剑,出手也果是不留情面,招招都奔郭敬实的要害袭去,但听得“唰唰唰唰”声响,如疾风如骤雨,眨眼间便刺出了七八剑!
但郭敬实居然都一一避了开来,身法奇快,且十分诡异!
陈天默从旁觑看,但见郭敬实所施并非是有章法可循,训练有素的某一门某一派或是
某一世家大族的身法,而更像是一种基于趋利避害的本能,身体遇到危险时所作出的自然应激反应。
这就令人匪夷所思了。
以陈天佑的出剑速度,别说是人体的应激反应,就是敏捷如虎豹,都闪避不开!
再仔细观察片刻,陈天默忽然发现,郭敬实的躯干动作犹如蛇动,不但反应奇快,而且形变可怖,扭曲异常!
就连陈天佑都忍不住叫道:“大哥,这家伙是不是被蛇精附体了?!”
陈天默知道弟弟是在说笑,不禁莞尔,他看得出来,在短时间内,陈天佑未必能伤得了郭敬实,而郭敬实也对陈天佑造不成什么威胁。
郭敬实虽然身法奇诡,魂力惊人,可似乎不擅攻击,只会闪避。
陈天佑一直用剑刺他,他便一直躲来躲去,始终没有任何反击的行为。
至于他那惊人的魂力,大概是要配合眼睛一起使用才能发挥效力。
只要不与他对视,他便无计可施。
想到这里,陈天默又交待了一声:“离三,切记,不要看他的眼睛!”
“知道了大哥!”
陈天默转过身去,一脚踹开那内室的木门,郭敬实大声呼喝,想要过来阻拦,却被陈天佑用剑逼开。
“淫贼啊!”
“畜生!”
“猪狗不如!”
“……”
陈天默没有理会郭敬实的叫骂声,小心翼翼的进了内室,打眼一看,但见也是个空旷的屋子,因为窗户紧闭,光线奇暗,而且满屋都弥漫着一股腥臭
的气味!
陈天默连忙施展“锁鼻功”,屏住了呼吸,闭合了周身毛孔,开夜眼望去,视野所及,只有一张不大不小的床,床上躺着两个人,一个仰卧,一个侧卧,都用被子裹得严严实实,且用长长的头发盖住脸面,瞧不见她们长什么样子,十分诡异。
而且,陈天佑和郭敬实打斗依旧激烈,陈天默也进屋了半天,她们两个却毫无反应,睡得可真是昏沉。
陈天默大声喊道:“醒醒!”
两个女人仍旧是没有动静。
陈天默缓缓走上前去,伸手将两个女人脸上盖着的长发给拨开了,但见一个少妇,一个少女。
那少妇肯定是郭敬实的妻子,那少女,自然就是郭敬实的女儿。
母女二人是紧紧搂在一起的,且都闭着眼睛,果然均是一副睡着的样子,且睡得死,以至于对外面的动静充耳不闻。
但煞为可怪的是,不是母亲搂着女儿,而是侧卧的女儿搂着仰卧的母亲,那少妇的脑袋是缩在少女怀里的。
而且少妇的肚子高高隆起,即便是盖着被子,也能看见锅底似的轮廓。
真是怀有身孕啊。
陈天默睁开法眼,扫量开来,但见满屋的邪异之色,都是从那少妇腹部的隆起处弥漫出来的!
那少女却没有任何异样。
陈天默暗暗心惊:“这怀的是个什么东西?!”
他伸手探向那少妇的鼻息,但觉悠长深沉,呼吸绵绵,显得睡眠质量极高,可是却有一股炙热
的气息扑面而来,燥热难当!他翻掌轻触那少妇的额头,竟是烫的吓人!
他连忙缩回手来,再去试那少女的鼻息,却是气息微弱,似有似无!
摸摸她的额头,寒凉如冰!
母女二人,同处一室,同床共枕,怎会是一热一冷两重天?!
这也太诡异了!
但不过片刻间的功夫,陈天默便恍然大悟——是那母亲在吸收女儿的体温,让女儿用身子做暖炉,为她供热!
难怪是女儿搂着母亲,而不是母亲搂着女儿呢!
如此下去,只怕要不了多久,这少女就得失温而死!
陈天默道了一声:“得罪了!”她伸手一把扯开被褥,忽的发现,母女二人都不着衣物,不由得呆了一呆。
外面,郭敬实越发焦急,厉声的喝骂,只苦于被陈天佑缠着,无法脱身进来阻拦。
陈天默救人要紧,也顾不上什么男女之防,直接把那少妇从少女的怀里扒拉出去,然后将少女抱了起来,用被褥裹好,暂且放在了地上,以手抵住她的脚心,缓缓灌入真气,让她身子渐暖。
结果没过多久,陈天默猛得听见一声尖叫,刺人耳膜,凄厉无比,浑不似是人所能发出来的声音!
躺在地上的少女立时便抽搐了起来,挣扎着,似乎要起身回到床上去。
陈天默惊骇之余,连忙点那少女的天庭、天中、印堂、人中等穴,持续灌入真气,冲抵其周身经络,那少女这才渐渐平复了下来,呼吸也
渐渐悠深。
陈天默这才松了口气,站起身来,却又猛然吓了一跳!但见那少妇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在床上坐了起来,一双眼睛,如郭敬实那般,正鹰视蛇顾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