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天师听了太虚子的话,脸色一下子就变了,他心中有些惶遽,觉得太虚子所言有些道理,可又不愿意相信,当下辩驳道:“你这话就是危言耸听了!陈天默就算为人再狂妄,也不至于自大到这种地步!自古以来,有哪个强人能吞并佛道两教,彻底掌控整个江湖?就算是皇帝,也未必敢这么做!他能把玄门九脉整合起来,做个稳当当的盟主,就已经很难啦!人心不足蛇吞象,下场是会被撑死的!陈天默是个聪明人,不会做损人不利己的蠢事的!”
太虚子“嘿嘿”笑道:“天师,你当贫道是在吓唬你啊?这可不是贫道恶意揣度陈天默,更不是危言耸听!别人不知道,你张天师应该最清楚啊,陈天默的所作所为已经透露出这个风向啦!”
张天师心里“咯噔”一声,问道:“什么风向?”
太虚子道:“染指你们佛道两教的风向啊。”
张天师眉头大皱,摇头晃脑道:“你大可以把话说得明白些,陈天默做什么事情透露出这样的风向了?”
太虚子冷笑道:“不是贫道说的不明白,而是天师你揣着明白装糊涂啊。”
张天师怫然不悦,道:“你这么说话,就没有意思了。我是虚心求教,你不愿意指点迷津大可以不言语,犯不着用这样刻薄的言语挤兑我。”
太虚子道:“天师这就动气了?别急,别躁,安啦,贫道只问一个小小的问题—
—原本归你张天师统领的神霄、清微、太一三派,以后听谁的话呀?”
这个问题被太虚子一抛,张天师好似猝不及防的挨了当头一棒,脑子里登时“嗡嗡”乱响,又像是被戳中了肺管子,剧烈的咳嗽了起来,脸色在瞬间涨成了猪肝色,心里更是跟吃了苍蝇一样恶心!
他没有回答,也没脸回答。
神霄、清微、太一三派以后听谁的?当然是听陈天默的。
他不必回答,太虚子也知道答案。
“有一就有二,凡事只要开了头,就不会善罢甘休啦。”
现在轮到太虚子幸灾乐祸了:“据贫道所知,神霄、清微、太一三派的掌门,可是在龙虎山上,天师府里,当着你的面改换门庭,反叛下山,言之凿凿的说以后不归你天师府调遣,要唯陈天默马首是瞻。”
张天师恼羞成怒道:“他们三派,是被我革出去的!本来就是三个无关紧要的山头,给了陈天默,又能怎样?”
“无关紧要?”太虚子“啧啧”叹道:“天师麾下那些山头里面,除了茅山,还有谁及得上这三个门派势力强大?”
张天师“哼”了一声,说道:“尊驾对我教很是了解嘛。”
“相当了解。”太虚子没有理会张天师言语中的讥讽,继续戳他的肺管子:“你们道教本来也不是铁板一块,南北分裂,全真不听你正一的,你正一的也管不住全真。而无论是全真还是正一,各自麾下又有
许多山头,山头里的刺头也不在少数。就说你正一道下,不服你张天师的大有人在,以前都还只是观望,不敢明着搞独立,可如今被神霄、清微、太一三派开了先河,而你张天师无动于衷,其他的山头会怎么看怎么想?他们会想,原来不听张天师的也没什么后果嘛,大不了,我们去抱陈天默的大腿嘛,张天师又不敢招惹陈天默……如此这般,难道天师就真的觉察不出危机么?”
张天师的脸色彻底阴郁了下来,不再跟太虚子抬杠了,因为对方说的都是事实,强行争辩下去,没有任何意义,只会让自己的脸面被扒的更干净!
太虚子继续说道:“再说全真,那更不得了啦,据我所知,去年的时候,陈天默闯荡京城,在白云观里可是大显身手,不但救了雨庵真人一命,还带走了十几个高手,说是当年从陈家出走的族人后人,这说明什么?说明雨庵真人和陈天默穿一条裤子啦!作为全真祖庭的白云,已经彻底倒向了陈天默!陈天默只要想,一面扶持拉拢全真,一面拆散你正一各山头,直至彻底覆灭你龙虎山势力,断掉你们天师府几千年的传承,难道会很难么?呵呵~~~天师不要以为失去麾下三个山头就结束了,不,这对陈,只是个开始。贫道了解他的为人,他的胃口,大得很啊!”
“你,你——”张天师听的气闷难当
,满心狂躁,想要说些什么,却又无话可说。
太虚子倒是始终云淡风轻,道:“天师莫要气急,贫道说的都是实话,实话难免会不好听。但也只有是真心与你做朋友的人,才会对你说实话。”
张天师终于喘了一口气,不屑道:“你我算是什么朋友?”
“至少是盟友吧。”太虚子嘿然问道:“难道不是么?”
“盟友?呵呵呵~~~”张天师冷笑了好声,索性把话头挑明:“有这么对待盟友的么?!太虚子,你不要以为我愚笨可欺!你是妖卜,神机妙算,可贫道是嫡传的天师,也不是吃干饭的!你以为贫道看不出来么?什么梦魇勾魂术,什么宋献策的谶语,什么地龙之井……都是你和血玲珑、闵何用、袁运长联手做的局,设的套!为的就是坑骗张勋,强借我的宝剑!我说的这些,你敢否认么?!”
“贫道为什么要否认?”太虚子笑嘻嘻的说道:“原本,贫道就打算离开张勋的帅府之后,便对一切的,只不过天师一直在问东问西,还对自己的未来抱有不切实际的幻想,所以贫道才不得不先做些开导。张勋没有看出来的门道,天师看出来的,正说明天师你是聪明人,也只有聪明人,才配做我们的盟友。”
“如果我拒绝和你们同谋,不借雌雄斩邪剑给你们,你打算怎么办?!”
张天师忽然勒住了马,立在道旁,不再
前行,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太虚子,以防备对方突然发难,对自己下毒手。
他知道太虚子的修为绝高,应在自己之上,那是半分也不敢大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