囊中锦绣

作者:木三观

修斯笑了:“这就是你至今未婚的原因吗?”

“啊哈哈哈!”七叔爽朗地笑起来,“可能是!我的兄弟确实太多了!要他们都喜欢可是非常不容易。”

修斯像是想起了什么,问道:“那么,当年我父亲决定要娶我母亲的时候,兄弟们都喜欢吗?”

“这个当然,”七叔说,“这是我们爸爸、也就是你爷爷决定的婚事。我们谁会不喜欢呢?”

刘家大家长决定一切的做派真是代代相传。

只要是大家长拍板的东西,就没有人会不喜欢。

修斯一直都很反感这样做派,直到他也成为了大家长。

修斯却忽然记起尼采的一句话:“与恶龙缠斗过久,自身亦成为恶龙;凝视深渊过久,深渊回以凝视。”

他反抗大家长久了,便也成了一个大家长。

推翻一个君主的最好办法,往往就是成为一个君主。

从古到今,都是这个道理。

现在修斯成了“君主”,群臣便想给他一个“王后”。

但他真的没有这个意思。

他也寻思着,什么时候告诉大家他是同性恋者比较合适。

但似乎,永远都没有“合适的时候”。

这些叔叔、伯伯们能接受刘易斯这个浪荡不羁的孩子搞基。但要是告诉他们,刘修斯也不会找女人生孩子、会和男人相爱,恐怕就难接受太多太多了。

修斯手握20%的股份,是最大股东,但老刘手里仍有15%的股份。那些叔叔伯伯们其实对修斯“稳坐江山”的意义也相当大。

要是他表现出不符合这些叔伯的期望,他们很可能又像当年弄走老刘一样弄走他了。

按照七叔教的,修斯找个有钱人家的女儿结婚是比较经济的选择。

但是……

修斯站在凉风吹送的水榭边,吸进了一口带着园林芳草芬芳的空气,便回到了水榭中去。却见刘易斯也已经在那边坐着了。

“美人卷珠帘……不知心恨谁……”水榭的高台上一个歌女弹琴吟唱,声音清亮,但也没盖过酒席里的劝酒声、调笑声,但她自顾自地唱,好像一切都与她无关。

修斯捧着酒杯,目光越过了桌子,落到了对面的刘易斯脸上。

刘易斯仿佛吃得有些醉了,眼神有些迷离,一手支在桌面上,扶着额头。

修斯便问:“弟弟,是不是喝多了?”

刘易斯抬起头来,刚想说什么,便打了个喷嚏。

坐在刘易斯身边的杜香璇便说:“是不是着凉了?”

刘易斯搓了搓手:“好像是有一点。”

修斯想起刚刚刘易斯穿得那么单薄地站在水边,便说:“一定是喝了酒又吹风,感冒了。先回去休息吧。”

刘易斯抱歉地点点头,又跟各位叔伯、女宾道了声“失陪”,才缓缓款步离开了。

刘易斯走得慢慢的,又因为醉意有些摇晃,似在花木丛里漫游一样。

三叔见了就笑了:“小娘炮走起路来都是不一样的……”

大家听了,也都笑笑,竟不说话。

杜香璇听着这话,险些当场给这个长辈翻了个白眼。

修斯闻言,也笑了,说:“三叔,酒后别乱讲话!”

五叔却打圆场说:“三叔这人你知道,他的酒品就是没有人品!”

“巧了,我也是这个类型,”修斯翘起嘴角一笑,“谁再说我弟一句试试。”

三叔悻悻不语,闭着眼睛装醉死过去了。五叔便讪笑着,说:“真是的,我带他回去歇歇。”

修斯也烦厌了和这堆老不死的应酬,便也趁机说散了。

这一席酒便是不欢而散了。

修斯在花木丛里走着,见大约是新雨过后,路上有着带泥沙的脚印,大概是刚刚刘易斯走出来的。修斯不自觉地就把自己的脚踩在了对方的脚印上,一步一步走。他仿佛想起刚刚刘易斯的步子,便恼怒起来:谁能说刘易斯走得别扭呢?他明明走得多可爱!

既想起了刘易斯,修斯便没有回自己的屋子,径自去了刘易斯的门前敲门了。

刘易斯没有应声。

修斯便想:“他该不会是醉倒了吧?”

这让修斯心中不安。

于是,他便用力推了推屋子的门。

屋子的木门没有插上门闩,一推就开了。

修斯便道:怎么门也不关好?要是有坏人怎么办?

修斯又走了进去,一楼的室内却空无一人,但却见到侧门开着。修斯便穿过打开的门走到了庭院里,却见庭院里正是好时候,好几杆干净雅致的水竹在石头砌的池子边长着,茎挺叶茂,轻轻盈盈,石头池里的温泉水,水里是刘易斯。

刘易斯昂着头,闭着眼,靠在石头墙壁上,泉水刚刚没过他的胸前,蒸腾着热气的泉水熏得他白皙的肩膀一阵绯红。

“泡温泉的时候别打瞌睡。”刘修斯说道。

刘易斯吓得一个激灵,立即睁开了眼睛,看见了刘修斯后,不但是他的肩膀了、连带着脸也红起来。

“哥?”刘易斯大惊,“你怎么进来了?”

刘修斯挨着池边站着,说:“我刚敲门了,你没应,我还以为你怎么了。”

“哦……”刘易斯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发现竟然烫得很,大概是温泉的缘故,“我想着自己大概风寒感冒了,泡泡温泉会好些,没想到打起瞌睡来了。也没听见你敲门,真不好意思。”

“没什么的。”刘修斯又说,“可醉酒泡温泉也不好。”

“我没喝多。”刘易斯解释。

“我知道,你刚是装醉。”刘修斯笑了,“你酒量好得很。”

刘易斯竟也有些不知何言,只能用他的套句:“也不能这么说……”

刘修斯笑了。

每当刘易斯有些不知所措、不好意思的时候,总爱说“也不能这么说”。

因为刘易斯太在意“礼貌”这种没有意义的事情,所以他总在很多时候不能说出一个直截了当的“是”,便只能拐弯抹角地表达自己的意见。

这样畏畏缩缩的样子……其实也挺可爱的。

——起码刘修斯是这么觉得的。

刘易斯弯起膝盖来,膝盖便也露出了水面,挡住了他沾满水珠的胸膛。

他不自觉地抱膝,仿佛感到不安。

刘修斯注意到刘易斯的举动,笑着问:“不会吧?该不会是害羞吧?”

刘易斯的耳朵尖立即变得红红的:“我好歹是个同性恋者,不习惯在同性面前露出身体很奇怪吗?”

“可是……”刘修斯说,“你以前不是经常去泳池吗?”

“那……”刘易斯想了想,解释,“那个时候比较小。而且是学生。说起来,我也很多年没有去过公共泳池了。”

“是的,但你好像也会去沙滩吧?”刘修斯说,“难道去沙滩你也害羞?”

“那倒不至于。”刘易斯想了想,说,“大概是大家都穿得少,所以没什么吧。”

“这不就结了?”刘修斯觉得自己找到了症结所在,便脱掉了自己的衣服。

刘易斯睁大了眼睛,看到了兄长的裸露的身体。

这样好像不好吧???

虽然如此,刘易斯还是睁大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