囊中锦绣

作者:木三观

二叔、三叔、四叔和五叔扭头看着七叔,显然,他们都将扭转局势的希望寄于这个他们素来看不惯的同性恋者了。

三叔站起来,说:“我要中途休息十分钟!”

“好的,没问题。”刘修斯点头。

二叔、三叔、四叔和五叔忙拉着七叔到了一旁的休息室密谈。二叔素来不太爱管事,所以和七叔关系比较好。于是,二叔便充当第一个发言的人,拉着七叔说道:“老七,你可得想清楚……这样的话,等于拱手将我们百年家族基业奉与外人了!”

七叔何尝不知道!

尽管,他的心里觉得刘修斯管理企业不错,但他仍不太希望“傲鹰”集团再也不属于家族了。

看着七叔脸露犹豫之色,二叔又加把劲劝道:“你想想,是不是这样?他要是将这个企业弄成一言堂,就再也不需要你了。你到时候也会被一脚踢开!这样你不但成为了他的弃子,更成为了我们家族的罪人,这个后果你能担当得起吗?”

七叔怔在当场。

而在隔壁的休息室,刘修斯和刘易斯则相对坐着。刘易斯看着刘修斯胜券在握的样子,却不免紧张:“你不去隔壁看看吗?”

“看什么?”刘修斯冷道,“看他们多一眼我都不愿意。”

刘易斯没想到刘修斯对这些叔伯们厌恶至此,他便一叹,说:“可是……七叔很可能被他们说服。毕竟,你说的这个事情相当重大,我看七叔真的不一定能同意!”

“说得不错。”刘修斯翘着脚说,“他可能没什么荣誉感,但也可能还在意‘家族’这个概念。”

“是的……”刘易斯点头,“就算七叔平时看起来玩世不恭,但是心里可能还是对‘刘家’很有归属感的。”

“血缘、家庭这些观念真叫人头痛,明明是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却让人心心念念。使最聪明的人也可能做出愚蠢的判断。”

刘易斯皱眉:“你真的一点儿也不在乎血缘的事情吗?”

“当然。”刘修斯坦诚地说,“一点儿也不。”

刘易斯尽管料想到答案,但听到的时候还是有一些惊讶。

“如果我很爱一个人,一定是因为我很爱他,而不是血缘。”刘修斯用非常确切的语气答。

刘易斯的心却扑通扑通跳,试探性地问:“你是指母亲吗?”

“她?”刘修斯似乎没想到刘易斯会这么问,但仍点头,“当然,我爱她,就算她不和我没有血缘关系,我也一样爱戴她。”

刘修斯虽然对老刘冷酷无情,但事实上非常敬爱兰伯特女士。

也可能是因为他那么敬爱兰伯特,才那么痛恨老刘吧。

刘易斯想起记忆中母亲那个温柔的样子,心中也不禁酸楚万分:“唉,可惜她去得太早了……”

“是的。”刘修斯的语气很冷,“她需要得到一个公道。”

刘易斯不愿意继续讨论这个让人伤感的话题,他看了看手表,发现十分钟的间歇即将过去,心中又一阵紧张:“你说,要是七叔不肯投赞成票,那怎么办?”

刘修斯冷笑:“没关系。其实,我只是想看看他会怎么投票罢了,结果反而是其次的。”

“结果是其次的?”刘易斯不解。

“这个条例就算不删除,我也能掌握最多的票数,你不是还站在我这边吗?”刘修斯说,“但我想看看,七叔这个老狐狸到底是怎么想的。”

比起其他叔伯以及父亲,最大的不确定因素反而是七叔。他时而支持刘修斯,但又不时流露出“刘家人”的做派,他从不轻易给出自己的忠诚。只有在这个极端的状况下,刘修斯才能窥见七叔的真实意向。

到底,七叔是不是自己人。

如果七叔投了赞成票,那么他就是自己人。

反之,七叔就是敌人。

休息间歇过后,众人回到了会场。除了刘修斯还是看起来一派怡然之外,几个与会的董事们脸上都各有各的紧张不安。

“投票吧。”刘修斯淡淡说道。

和他预想的一样,二叔、三叔、四叔和五叔是投了反对票的。

而七叔,弃票了。

看着投票结果,刘修斯的眼神微微闪动,确认了什么的朝七叔笑笑。

七叔也回以淡淡的微笑。

投赞成票的有刘易斯、刘修斯以及几个中小股东,加起来的股权占比远远超过了投反对票的。但因为七叔弃票,因此投赞成票的股权比例没超过50%,决议不通过。

因此,公司的章 程并没有被修改。

刘修斯依旧不能持有超过13%的股权,但其实他也不是很在意。

他甚至笑着握了握刘易斯的手,说:“那我们还得再绑在一起一阵子了。”

刘易斯莫名被握住了手,掌心立即发烫。

接下来,按照先前说好的流程,他们投票决议是否要终止阿伊尼亚的发展项目。现在大部分的票都在刘修斯手里,结果自然也是不言而喻,这个项目将会继续进行。这也说明了,刘修斯的董事局主席位置相当稳固,谁也动不得。

会议结束之后,刘易斯、刘修斯两兄弟和另外的刘家叔伯们分道而行。

刘修斯和刘易斯上了私家车的后座,司机不需要问话,就直接发动了汽车。刘易斯有些慌乱:“现在去哪儿?”

刘修斯看着刘易斯慌忙的样子,忍俊不禁:“怎么?怕我把你卖了?”

刘易斯见自己被调侃,便也沉了下来,悻然说:“我可是大股东,你舍得我的股权?”

“我不过舍不得你罢了。”刘修斯淡然一笑。

刘易斯干咳两声,便说:“那我们是要去哪儿?”

“新家。”刘修斯回答。

“新家?”刘易斯大惊,“什么时候有了‘新家’?”

“经过今天的股东大会,刘家上下都会把我们视作仇人,你认为你还能回去做少爷仔吗?”刘修斯笑着,伸手刮了刮刘易斯笔挺的鼻梁。

刘易斯愣住了,他不得不承认刘修斯说得是对的。

他下药坑了亲爹,威胁了亲叔叔,还在会议上反水了全家族,确实是“有家归不得”了。

“那……”刘易斯想了想,说,“莲子姐怎么办?”

刘修斯笑答:“当然是来我们新家做女管家了。”

刘易斯才感安心,却又说:“可你走的时候记得带别的东西,却没带走她,让她很有意见。”

“是啊,”刘修斯点头,“所以我会亲自去接她,跟她赔礼道歉的。”

刘易斯却觉得好笑:“您刘大董事长去给小女佣赔礼道歉呢?我倒想去看看。”

“你也别去了,”刘修斯语气多了几分严肃,“我去刘宅,还要和老刘周旋几句。场面难看,你去了也就讨个没趣儿。”

刘易斯想到自己对老刘下药的事情,心中也是五味杂陈,确实不想回去面对难堪的场面。

故而,刘修斯中途下了车,任司机将刘易斯送去新居,他自己则打车前往刘宅。

刘修斯到了刘宅的时候,莲子姐正鬼鬼祟祟地翻墙逃跑。

刘修斯算是无情得可以了,看到了慌不择路的莲子姐也不同情,只想道:“我来得正好,这样也不必跟她赔礼道歉,她自然巴不得跟我走了。”

莲子姐见了刘修斯,便也惊喜万分:“哎呀,大少爷,您来的正好。老爷子准备杀人呢!”

“杀人?”刘修斯笑了,“他还拿得动刀吗?”

刘修斯给了莲子姐一个地址,让她去新居和刘易斯见面。

莲子姐也欢天喜地的答应着,便要走了。刘修斯却拦住她,指着她肩上背的大包小包,说:“你有拿少爷仔的熊么?”

“啊?”莲子姐一怔,“没有啊……”

刘修斯又问:“那他从外国带回来的那条鲈鱼呢?”

“啊?”莲子姐更懵了,“你看我这样像是带了一条鱼在身上的样子吗?”

刘修斯叹气:“唉,你做事也不仔细点。”

“我……”莲子姐也是一口气提不上来,“关键是你、你也没跟我说啊!”

“行,”刘修斯摆摆手,“你去吧。”

莲子姐便转身走了。

刘修斯进了刘宅,便听见老刘骂骂咧咧、砸东西的声音了。

“老爷子,”刘修斯站在门边,但笑道,“什么事情这么劳气?”

老刘一转脸便看见刘修斯,更是火冒三丈,正想朝他砸点什么,却见手边的东西该砸的也都砸光了,便气鼓鼓地指着刘修斯,骂道:“孽畜!你还有脸回来?”

刘修斯却道:“先别急,有话慢慢说。”

老刘冷笑:“谁与你慢慢说?你这个野种。”

刘修斯听见老刘这样口不择言了,便摇头,说道:“这话忒难听了。”

“你们用药让我缺席股东大会!”老刘气坏了,“这么阴损的招数都使了……”

“可不也没什么效果吗?”刘修斯淡然说,“公司章 程没修改,你应该很高兴才对。”

“这有什么分别?刘易斯那个傻子不知被你灌了什么迷汤,竟然听你的!”老刘气得肝疼儿,“有他在你手上,你还不是继续呼风唤雨?”

刘修斯冷笑,说:“你自己养的儿子都不听你的,难道不是你自己的失败吗?”

“我呸!”老刘瞪着牛似的眼,“你们都是一窝反骨!你是,刘易斯是,兰伯特也是……”

“说起她啊,”刘修斯的语气渐渐变得森冷,“兰伯特女士沉海的车子已经找到了……”

“什么?”老刘的脸一僵,“不可能,事情已经过去那么久了……”

刘修斯说道:“确实,费了不少功夫,而且只能捞到了车辆,找不到尸骨。如果当年她刚死,你就立即派人打捞的话,情况应该不一样吧。”

“哼。”老刘不悦地说,“是当地警方没捞上来,怎么说得跟我的错一样?”

晚照岛所在的日落群岛国,是一个腐败严重的地方。如果钱没到位,什么都办不成,但要是钱到位了,那就可以为所欲为。

显然,当初老刘没有为了打捞兰伯特而花钱。考虑到死者是抑郁症患者,死者家属又不在意,当地警方就很快将案件定性为自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