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左正谊是借着公布自己非单身的理由,玩笑似的把严青云拉进了群。但从他进群的那一刻起,群里的另外四个人都明白了这意味着什么。
张自立和宋先锋说傻也傻,说聪明也聪明,他们自发地和严青云聊了起来,话题是寻常娱乐八卦和圈内绯闻,识相地不问“为什么Wawu来了Rain却不在”。
他们聊了很久,从路上聊到基地。
左正谊一开始有参与,后来就懒得打字了,盯着他们看。再后来,看都懒得看了,一进基地大门就回到自己房间,洗澡,换衣服。
还没换好,严青云忽然来敲门,叫他:“End哥哥,教练通知明天复盘,今晚自由活动。”
“知道了。”左正谊应了声,却听出门外的人没走,“还有事吗?”
严青云道:“我能跟你聊聊吗?”
“……”
左正谊迅速系好衬衫纽扣,胡乱擦了擦没干的头发,打开门:“进来吧。”
严青云十九岁,样貌同年龄一样青涩。虽然他在微信上表现得脸皮很厚,变着花样夸自己,但跟左正谊单独见面时,却一脸不好意思,张不开口似的。
左正谊笑了声,想起一个词,“网络巨人”,线下社恐。
左正谊主动问:“找我什么事?”
严青云的目光在他房间里快速扫过,落到椅子上搭着的一件外套上。
——是纪决的外套,他在车里亲手系到左正谊腰上的。
“你和Righting……”严青云话音一顿,似有几分羡慕,“你俩关系真好。”
左正谊早知道怎么应付外人,熟练地说:“他是我弟弟。”
“不是亲的吧?”
“干吗?”左正谊有点不高兴,“你来打听八卦的?”
“没有,我不是这个意思。”严青云低下头,靠在电脑桌旁,手指在背后扣着桌沿,汇报工作似的,恭谨地说,“刚才我跟教练聊了几分钟。今晚这场比赛,Rain犯的错太多了,我告诉教练,如果让我上,我一定比他强。”
“他怎么说?”
“他说考虑一下,但这件事不是他一个人能决定的。”
“啧。”
左正谊不屑道:“你听他胡扯,他不能决定,谁能决定?杜鱼肠也不怎么管事啊。”
“是吧,我也想呢。所以我猜,教练是不是觉得我不行啊?委婉地拒绝我?”
“应该不会,你再怎么也比朱玉宏强。”
“啊,我想起来了。”严青云突然说,“前几天我听他们聊八卦,说阿春教练是徐襄介绍给杜经理的,他和襄神有私交。会不会是因为这个,所以阿春顾及朱玉宏的面子?毕竟朱玉宏是襄神的辅助。”
“……这都什么跟什么?”左正谊无语了,“朱玉宏是徐襄的辅助,又不是徐襄的遗孀,有什么面子?”
他想了想道:“不过你说得也有道理,孙春雨那人你还不知道么?话说三分留七分,生怕粘到一点锅。他说会考虑,应该是真的会考虑。但他不愿意得罪人,所以胡乱找了个借口搪塞你吧。”
“那我应该怎么做?”严青云面色谨慎,十分仰赖地望着左正谊。
左正谊被这目光盯着,心里有种微妙的感受一闪而过,终于看懂严青云的来意了。
——这小子拐弯抹角说这么多,无非是想让左正谊替他出头。
说难听点儿,把左正谊当枪使。
还挺心机,果然是个绿茶。
左正谊想起纪决的坏话来,心觉好笑。
但有些事即使看穿了,也不便揭穿。
左正谊想亲手打造一个属于自己的团队,就不得不周旋于众人之间,替他们铺路,成全他们的面子,背起他们不愿意碰的黑锅。
若不这么做,这些人又怎么会心甘情愿地服从他?
“大哥”只是玩笑话罢了。
“你好好训练就行,别的不用管了。”左正谊还如往常,不大高兴地冷哼了声,“既然教练不愿意得罪人,得罪人的事就由我来做呗。”
“End哥——”
严青云还欲开口,左正谊打断他:“你回去吧,明天复盘开会,我会解决的。”
严青云前脚才走,纪决后脚就来了。门都没来得及关上,两人擦肩而过。
左正谊赶在纪决冒酸水之前,把门一关,亲自堵住他的嘴,亲了几秒才问:“你是来取外套的吗?”
纪决摇头:“陪你待一会儿。”
他指了指门外:“他找你干什么?”
“宫斗呗。”左正谊撇了撇嘴,拉着纪决躺到床上,枕住后者的胳膊,放松地闭上眼睛。
纪决秒懂,却不准他闭眼,作乱的手指点了点他的眼角,阴阳怪气道,“看到没?只有我真心爱你,外面那些小绿茶都是贪图哥哥有权有势,能给他们撑腰。”
左正谊:“……”
“我的一片真心日月可鉴。”纪决换姿势压住他,“今晚有大把的时间,给个机会,我帮哥哥松松筋骨,怎么样?”
纪决在笑,左正谊也忍不住笑:“好吧,只能一次。”
“我尽量。”
“……什么叫尽量?”
“你猜。”
纪决关掉灯,摸黑吻住左正谊,轻轻咬他的唇,嗓音含糊地道:“其实我是来找你算账的,你竟然说我是‘多余的’。可刚才一进门,你又主动亲我,我就把算账的事给忘了……你故意的吧?好会拿捏我,哥哥。”
“我才没有。”
“真的没有?”纪决满口胡言乱语,抓住左正谊的手,“你捏捏看,都气鼓了。”
“……”
左正谊的脸红得鲜明,在黑暗中也能看出那滴血般的颜色。
纪决热烈地吻他,用一种要命的气势,像是要将他胸腔里的氧气全部抽空,手指捏着他的腰,按摩似的帮他“松筋骨”。
左正谊整个人都快融化了,还手搂住纪决,将自己一汪水似的蒸发成雨,升空覆又降落,细细密密地浸润大地。
他的神魂随降雨颠倒,意识随春风凌乱,唯有发出的声音能证明他尚且活着,而非一场无心风雨。
但声音也低,稀稀碎碎地被黑夜吞没,化作了第二场雨。
直到天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