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不同意?没人不同意。
事到如今,蝎子基地里可能还有不喜欢左正谊的人,但已经完全没有不服他的人了。
左正谊要的就是别人心服口服,喜不喜欢无所谓,他不是曾经那个在WSND要求所有人都爱自己的左正谊了。
他要赢,他们也要赢。既然立场一致,目标相同,还有什么可争辩的?
如果说电子竞技菜是原罪,那么强就是永恒的真理。
什么资历和人情,统统薄得像纸,一碰就碎。
但左正谊并非故意让朱玉宏下不来台,他只是不得不这么做罢了。
如果不直接指出问题点明诉求,再继续拐弯抹角拖拖拉拉,给别人留下和稀泥打圆场的余地,这件事就没完没了了。
他要尽快把主力阵容稳定下来,全力冲冠。
让左正谊意外的是,亲眼看着严青云从替补上位成主力,另外几个替补选手也蠢蠢欲动了,尤其是二队那个上单,复盘会议一结束,就约他晚上打双排。
左正谊对此没什么感觉,纪决却不高兴了,亲口把人拒绝之后,转头对他泛酸:“End哥哥,你也太招蜂引蝶了,怎么赶都赶不完?”
左正谊白他一眼,对这种无脑吃醋行为无话可说。
纪决却偏要把他拉回房间里,用接吻来泄愤。
左正谊被抱着亲了半天,有点无可奈何:“你都把我亲困了,好烦。”
是纪决亲困的吗?似乎也不全是。
三月的天暖了起来,得意的春风吹进左正谊的窗,他蓦然回首才发现,冬天已经结束了。
左正谊的好心情持续了四天。
这四天,朱玉宏退居替补位,严青云上位主力,代替他打每一场训练赛。
严青云的技术比朱玉宏好太多,辅助换了,AD自然会受到影响。但好辅助带来的是正面影响,连张自立的表现都被带好了。
下路组合变强,中野两人也稍微轻松了一些,左正谊开始重点关注上路宋先锋的表现,试图全方位地提升团队默契度。
就这样练了几天,虽然大家都很累,但气氛相当不错。
新组成的主力团队简直是左正谊的“小弟团”,除了纪决端着几分“正宫”的矜持,另外三个人都整天张口闭口“End哥哥”,一个比一个会献殷勤,几乎内卷了起来。
其中最卷的是严青云。
他年纪最小,脸皮最厚,又是左正谊亲手提拔上来的,虽然有几分心机,但对左正谊的仰慕似乎也是真的。他甚至殷勤到每天早上亲自跑到外面去给左正谊买早餐,说是比基地阿姨做的好吃。
这件事自然逃不过纪决的法眼,但他和左正谊的关系没公开,不便发作。
左正谊劝过严青云,叫他别这样,他却不听,说什么“我要用实际行动回报End哥哥对我的好”。
左正谊掉了一身鸡皮疙瘩,不得不严肃地告诉他:“我不是对你好,我只是想赢比赛。”
严青云“嗯嗯”地点头,照旧很殷勤。
昨天晚上,训练赛打完,严青云非要缠着左正谊打双排。
左正谊道:“不打,我开直播玩一会儿娱乐局。”
严青云道:“娱乐局也行,我陪你。”
“……”
纪决忍无可忍,抄起保温杯朝严青云砸过去,没砸到人,砸到了电脑桌上。
“哐当”一声巨响,整个训练室的人都惊了。
张自立和宋先锋都在开直播,两个直播间里全能听到动静,从张自立摄像头的角度甚至能看见保温杯低空飞过的画面。
弹幕满屏问号,观众都在问出什么事了。
张自立瞄了纪决一眼,没敢吭声。
左正谊也吓了一跳,诧异地盯着纪决:“你干吗?!”
纪决脸色冷冷的:“我拉你了,来双排。”
“……”
严青云被晾在一旁,似乎不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他的座位挨着张自立,便转头问:“Righting怎么了?是我惹他生气了吗?”
张自立叹了口气,好心劝他:“太子是正宫,你怎么卷都行,但千万别跟他争宠,收敛点收敛点。”
“啊?正宫是什么意思?”严青云没明白这是玩笑话还是真话。
“正宫就是——”张自立一顿,回头看见自己直播间里爆炸式增长的弹幕量,脸色一变,“操,又说漏了。”
弹幕很兴奋:
“多漏点多漏点!”
“正宫是什么意思啊?”
“再唠五块钱的!”
“你不是说End有女朋友吗?为什么正宫又成Righting了?”
“《蝎队训练室争宠.a微i》”
“不懂就问,旁边声音是谁的?新人吗?”
“换辅助传言是真的?”
“Righting&End,方向CP嗑到惹!”
“《骨[心]科[心]年[心]下.a微i》”
张自立悄悄冲严青云摆了摆手,示意晚点再聊,然后把脸一绷,继续直播,什么都不说了。
他胆小怕带节奏,宋先锋却不怕。
主要是宋先锋根本不知道左正谊和纪决的关系,开起玩笑来肆无忌惮,他对直播间里不停打听八卦的水友说:“正宫就是大房的意思啊,你们连这都不知道?”
弹幕很配合,问:“意思是End公主还有二房咯?”
宋先锋说:“二房倒是没有,充其量算小三,没名分的那种。”
弹幕问:“真的假的?公主到底有几个驸马呀?”
宋先锋笑:“房管呢?把乱提问的封了,我可什么都没说啊。”
弹幕:“你说了,你说全基地都是公主的老公。”
宋先锋:“……”
弹幕节奏果然被带起来了,宋先锋挖个坑把自己给埋了,只好学张自立,三缄其口。
但逃得过网友,逃不过纪决。
纪决这人平时看着不声不响,但蝎队人都知道他不好相与,毕竟是敢光天化日之下动手打队友的禁赛咖。
纪决的冷眼瞟过来时,宋先锋下意识想道歉,可又觉得,似乎哪里不对劲——为什么要道歉?纪决生的哪门子气啊?
难不成他真是正宫?
“……”
宋先锋猛地一激灵,忽然有点回过味儿来了。
怪不得他总觉得左正谊和纪决黏黏糊糊,不大正常。
原来不是错觉——他俩是一对。
真的?操。
宋先锋成了基地里第二个发现秘密的人,他和张自立一样,也深觉闭嘴为妙,免得惹事上身。
这个秘密通过脑电波在训练室上空漂浮,隐隐约约辐射给了严青云。
其实严青云自己也略有所觉,但不知道是不是想多了,直男本来就爱开gay里gay气的玩笑,玩笑的界限很模糊,不好判定。
他的眼神在左正谊和纪决之间来回游走,冷不丁想起纪决系在左正谊腰上的那件外套,还有他们在一起时,左正谊总是习惯性往纪决的肩膀上倒,黏糊得要命。
“……哦,原来是这样。”严青云后知后觉,也明白了。
他成了第三个发现秘密的人,也是第三个闭口不言的人。
这的确是个大秘密,但其实也没什么,跟比赛无关,只是人际关系的一部分。
严青云告诫自己,别瞎琢磨与自己无关的事,下一场比赛才是最重要的,打得好,左正谊才会看重他。
这比什么讨好都重要。
他开了一局游戏,打单排去了。
至此,三个队友都看穿左正谊和纪决的关系了。左正谊也有所察觉,怪不好意思的,当天晚上就拉着纪决回房间问:“他们是不是都知道了啊?”
“当然,他们又不傻。”纪决坐在床边,帮左正谊揉胳膊捏腿,最近压力大,动不动就加训,左正谊累得天天喊胳膊疼腿疼。
左正谊有点郁闷:“那你以后别来我房间了,不然人家怎么想我们……”
纪决笑了声:“反正都知道了,还有什么好掩饰的?”
“不行,太尴尬了。”左正谊推他出去,“你老往我房间跑,我要没脸见人了。”
“有什么关系?我是来侍寝的。”
纪决按摩了一会儿就管不住自己的手了,到处乱捏。
左正谊抬腿踢他一脚,嘴上说着不行,却半推半就地准他留下。两人亲热够了才分开,纪决紧紧搂着左正谊,和他一起睡了过去。
这是3月6日的前夜,其实左正谊没怎么睡好。
6日的傍晚,蝎子有EPL比赛——对手是XH战队,也就是曾经的WSND。
左正谊在梦里穿着蝎子的队服,魂游老WSND基地。
梦境清晰无比,那么多张熟悉的面孔都在眼前:傅勇和他打架,方子航在一旁拱火,段日唱着跑调的歌,金至秀说蹩脚的中文……
“我要当世界冠军。”
“我的梦想是三冠王。”
“WSND,冲啊!”
“……”
左正谊猛地惊醒,天还没亮。他转头一看,旁边的纪决睡得正沉,似乎也在做噩梦,眉头紧皱着,喃喃地叫了声“哥哥”。
左正谊揪成一团的心倏地一松,缓了口气。
他忽然发现,谈恋爱的好处就在这了,他身边有人,床上有温度。不论噩梦多么令人心烦,他一睁开眼睛,纪决就在眼前,是他春夏秋冬轮转变幻里唯一不变的慰藉。
左正谊默默靠过去,钻进纪决怀里。
“抱我。”他用力戳了戳纪决的鼻子,活生生把人戳醒,“我叫你抱我,听到没?这是命令。”
“……”
纪决的眼睛几乎睁不开,没脾气地搂住他:“好好好,遵命。睡吧宝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