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梁礼明显不相信这样的说法.
方雪穗摸了摸鼻子,开始胡编乱造另一个答案:
“聊电视剧男主了,我希望男主183,再往上就不礼貌了。”
方雪穗撒谎的时候偶尔会摸鼻子,这说明撒的是小谎。
如果是大谎,她会完全真诚淡定得看起来像在说真话。
谢梁礼看见她的动作,知道不是实话,不过无妨,只撒小谎至少说明她和连德莉的谈话内容甚至不值得她花心思去编一个完美的谎言。
于是他顺着方雪穗的话问下去:
“为什么是183?”
方雪穗一本正经,有理有据地道:
“因为现在的审美喜欢小巧玲珑的真善美女主,所以女主个子一般不会太高,男主如果超过183,那女主就看不到男主的眼睛了,但是眼睛是心灵的窗户,女主连男主的眼睛都看不到,那请问她怎么和男主谈情说爱深入交流呢。”
“点我?”
谢梁礼耐心地听完这一大通信口胡诌,嘴里蹦出俩字儿。
“我没有。”方雪穗坚决否认。
“你就是在点我!方雪穗,不要pua我。”
“什么是pua,我都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谢梁礼拿出手机百度,念出来:
“PUA,全称Pick-up Artist,通过歪曲事实、操纵、欺骗和打压等手段来使被操纵者怀疑自我价值,从而达到对被操纵者的精神控制的目的。”
方雪穗依然不服:“我歪曲什么事实了?”
谢梁礼:“我187。”
所以他不是方雪穗心目中的完美男主。
男人,果然无论任何时候,都极其在意自己的身高。
动嘴不成,方雪穗开始动手,她把垫在腰后的抱枕拿开,呲牙咧嘴地冲着谢梁礼喊:
“出去哪儿凉快哪呆着去。”
谢梁礼接住抱枕,凑到她身边:“凶什么,这是我办公室。”
方雪穗推他一把:“那你就去里面休息间,自己给自己关禁闭。”
谢梁礼一把将她拦腰抱起:“陪我一起睡。”
方雪穗挣扎了一下,谢梁礼贴着她的耳朵:
“纯睡觉,但如果你再动,我就没办法保证了。”
方雪穗不动了,但冷笑了一声,男人在某些时刻的保证比闹肚子时的屁还要不可信。
于是她也学着他的样子,贴着他的耳朵,骂了一个字:
“滚。”
谢梁礼不许方雪穗骂脏话,准确来说是恋爱初期方雪穗为了装淑女,在谢梁礼面前装作自己根本不说脏话,后面就养成在他面前极少脏话的习惯。
但有一个例外,除了在床上。
譬如现在。
方雪穗面朝下,深陷在休息室柔软的床上,手指不自觉地抓住床单,咬牙切齿地骂:
“谢梁礼,你是不是狗?”
该死的有钱人,连办公室都有独立的休息室,而且休息室的床这么大、这么软。
他的手缠上她的腰,在她身后沉沉地喘息:“只在外面,好不好?”
方雪穗的脚胡乱地又踢又蹬:“不好不好,你怎么不守信用?”
“不进去,我保证,一会儿就好了。”
谢梁礼的声音如浸透了水一般沙哑,循循善诱。
方雪穗才不会信,她又不是傻子,大喊大叫地指责他:“谢梁礼,你保证个大头鬼!王八蛋!”
“叫我什么?别乱动,嗯?”
谢梁礼握住她的脚腕,温热的气息在她的耳垂弥漫:
“阿雪,叫哥哥,好么?”
方雪穗被他翻过来,手胡乱地抓了一把,碰到一块微微凹陷的圆形区域。
她愣了几秒。
褐色的伤疤已经淡了,但在他白皙的皮肤上仍然显眼,周围是向外辐射的皮肤的细小纹路,如同蜘蛛网般细密。
方雪穗抚了抚那处伤疤,凹凸不平的表面,有些硌手。
谢梁礼动情地吻她,如同细雨般的吻一个个落在她的身上,他动情极了,丝毫没有注意到她的沉默。
方雪穗撑起身,他们的鼻尖几乎相触,呼吸间都能感受到彼此的气息。
她的双手不自觉地环上了他的腰身,手指轻轻收拢:
“哥哥……”
方雪穗第一次叫他哥哥,是他们在操场第一次接吻的时候。
她做贼一般左顾右盼地将他拉到操场的角落,周围一个人都没有。
她不许谢梁礼睁眼睛,同他有商有量:
[先亲一次哦,待会咱们熟悉了再亲第二次。]
然后她缓缓地将自己的唇贴上了他的,并未进一步深入,只是轻轻地、静静地贴在那里。
方雪穗的呼吸轻轻拂过谢梁礼的脸颊,带着一丝丝属于她的味道,如同春日里轻拂过花瓣的微风,凉凉的,痒痒的。
她那天下午一定吃了莓果,可能是紫得深邃、几乎要滴出汁液的品种,一口咬下,紫色的汁液会在口腔中爆开,酸涩的味道会让人不由自主地皱起眉头。
但不知道为何,方雪穗的吻让他感觉到了点儿甜味,回味无穷。
谢梁礼要睁眼,她连忙伸手捂住:
[不行现在不能睁开,我马上酝酿一下,亲第二次。]
静谧的操场被黑色的天幕温柔地拥抱,密密麻麻的星辰或明或暗地闪烁,纯净而凉爽的风悄然掠过。
白衬衣的少年果然听话地继续闭着眼,只是在感受到方雪穗的呼吸再次靠近时,鸦黑的眼睫不自觉地微微颤抖。
第二次接吻,方雪穗一只手捂住谢梁礼的眼,另一只手抚着他的脸。
她伸出一点点舌尖闯进他的口腔,轻轻地、仔细地吮吸他的唇瓣:
“哥哥,谢遥哥哥——你的嘴好软。”
亲着亲着,她发觉自己手心的温度逐渐变烫。
方雪穗悄悄地将眼帘掀开一条细微的缝隙。
透过星空的淡光,她看到了少年那张平日里清俊的脸庞此刻被一层淡淡的绯红覆盖。
她的手指依旧温柔地贴在他的脸颊上,那触感从最初的细腻逐渐变得温热。
直至此刻,几乎能感受到一股不容忽视的热流透过掌心,直抵心间。
星光洒落,在他俊朗的轮廓上勾勒出一层柔和的清辉,那抹红晕竟悄悄蔓延至了耳根,甚至脖颈,直至隐没于衣领之下。
方雪穗的眼睛露出狡黠的光芒,更加用力地亲他,嘴里含糊不清地呢喃:
“哥哥亲起来好舒服,哥哥,我爱你,爱死了。”
那天谢梁礼送她回宿舍的路上,一言不发,不管方雪穗怎么撩拨,他都只顾着牵着她的手往前走。
只有微扬的嘴角,显出他隐藏的雀跃,像一只快乐的害羞小狗。
方雪穗在心里暗暗吐槽:[怎么会这么纯情啊,亲一亲就害羞。]
后来,不管方雪穗怎么惹他,只要语气软软地叫他一声[哥哥],谢梁礼都会把骂她的话憋回去,自动把自己哄好,然后抱着她说:
[算了,下次看你还敢不敢。]
敢,她当然敢。
没有后果,永远有人跟在屁股后面收拾烂摊子,而且不用承担代价,她怎么会不敢呢。
人年纪大了,就会自动播放某些印象深刻的记忆。
方雪穗用力地闭了闭眼,把乱糟糟的记忆全部删去,但她的手不由自主地将谢梁礼抱紧了些。
生理反应而已,她对自己说。
这几日,谢梁礼亲自坐镇谢氏,为的是建永资本的几个大项目。
如果这几个项目顺利谈下来,建永资本的根基便能彻底稳固,旗下kk影视也将更进一步。
这意味着,纪漠这位年轻的影帝可能就此一骑绝尘,凭借kk影视、建永资本、谢氏的护航,至少十年内这个圈子不会有比纪漠资源更好的男星。
方雪穗的手插在谢梁礼茂密的发间,气息不稳:“你真要捧纪漠么,怎么不捧个人品好的?”
纪漠给初桃下套的事儿,业内早就传开了,只是碍于纪漠的风头正盛,后面又有谢氏当靠山,大家自然敢怒不敢言,但心里都清楚纪漠做得多么绝情。
谢梁礼亲够了,抬起头道:“他的商业价值很高。”
方雪穗的表情变得有几分冷然,她早就知道是这个理由,只有核心的利益才能打动谢梁礼。
谢梁礼小口地咬了下她的舌尖,提醒她:“专心点。”
终于结束,方雪穗抽走垫在腰下的枕头,放空地盯着天花板。
谢梁礼帮她清理干净后,凑过来将她抱紧怀中:
“想什么呢?”
方雪穗任由他抱着:“在想你会不会英年早逝?”
没日没夜的工作狂,稍微抽出一点时间,又纵欲过度,怎么看都是早死的迹象。
她听见谢梁礼低低地笑了一声,心情似乎很愉悦,将她抱得更紧。
方雪穗突然想到一个重要的问题:
“谢梁礼,看在我给你当小三的份上,你死了可以让我继承遗产嘛?”
在她肩膀处亲昵地蹭着的人顿了几秒,一双大手将她的脸扳过来,捧着认真地亲了几口:
“你不是小三。”
方雪穗累得没有力气争辩,只是骂了句:“小气。”
谢梁礼道:“如果我死了,你可以带走我的骨灰,我死了也是你的鬼。”
方雪穗干脆闭上眼:“别说话了,快睡觉吧你。”
不想给她遗产可以直说,装得这么煽情干什么。
他亲了亲她闭着的眼睛,喃喃地叫她的名字:
“阿雪,阿雪……”
方雪穗没有回应,似乎睡着了。
谢梁礼这才躺回去,但手仍然抱着她不肯放松。
他似乎真的很累了,不过几分钟,方雪穗听见了均匀的呼吸声。
她也听见了自己的声音,很轻,幽幽地响起:
“谢遥,我不当情妇的,太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