聘春娇

作者:江上渔

“误会误会!”谢琅见程让又要生气了,赶紧否认,“四郎你莫要急着生气,我虽不济,却是个守礼知礼之人,哪里会干出那等调戏小娘子的事?”

是的吧,他肯定不会对别的小娘子干这种事!

程让哼了一声,显然是不信这话的,他对别人或许不会如此,但对他阿姐就未必了。

而且他算是什么守礼知礼之人,这满长安城,谁人不知他谢家三郎就是个世家纨绔子弟浪荡子。

他要是守礼,那才是真的见了鬼了!

“我可警告你,你们还未成亲呢,你不可这般欺负人的”

“那是肯定的。”谢琅满口应下,然后立刻转开话题,问他,“你阿姐最近可是还好?”

“她好与不好,你不是知晓?”程让瞥了他一眼,心中颇有些不快,“别以为我不知晓你们虽然没见,可也会写信的。”

程老夫人拘着程娇不准他们见面,但是通信却没有,大门那里隔几日就有一封信,这满府之人谁人不知他们之间的事。

谢琅笑道:“世人皆爱报喜不报忧,我岂知她受了委屈不肯同我说?”

这话听着倒是令人舒心,只是程让想到家中发生的事情,原本好些的心情又沉了下来,脸上的表情微敛。

谢琅转着折扇的手微顿,问他:“怎么?是受了委屈了?谁人欺负她了?”

程让一时之间竟然不知该如何回答这话,他总不能和谢琅说他们母亲不大乐意在给两个女儿添置丰厚的嫁妆吧?

“也没什么”程让叹了一口气,上下打量了谢琅一番,见他锦衣华冠,一派贵气不凡的模样,忍不住问,“你应该养得起娘子吧?”

这话问得颇有些莫名其妙,谢琅轻笑:“养一个自然是养得起的。”纵然是他这位娘子非常能挥霍,每日花个五六百两银子,他也是养得起的。

程让拧眉,质问他:“怎么?听你这话的语气,你还遗憾不能多养几个?”

谢琅无奈,只得解释:“程四,你勿要曲解我的意思,我的意思是说养一个不管她多能挥霍都是养得起的。”

还多养几个,那他耳根子不用清静了?

谢琅想到平清王四个儿子不同生母的争斗,想到临安侯宠妾灭妻、偏爱庶子庶女的荒唐,嘴角忍不住扯平了。

且不说他本来就不喜那些女子,没有那个心力应付一堆莺莺燕燕,就算他是个喜好女色之人,他也不想养那么多女子,生这一堆不同心只会争斗仇杀的儿女。

那可真的是死了棺材板都压不住啊!

他这是有多想不开呢?!

程让对这答案颇为满意,脸上的表情也好了许多,他道:“家里没什么事,再说了,便是有事,也有我和大兄在呢,我大兄那个人,虽然平日里他是不太管我们,但关键时候还是靠得住的。”

“你大兄”谢琅也是知晓程谦的,他那个人素来以家族为重,而且颇有几分嫡长兄的风范,对待兄弟姐妹不管嫡庶都是一视同仁。

程谦行事让人无法指摘,可站在程娇的角度,这个亲兄长确实是不够亲厚亲近,也不够护着她。

而程娇对程谦的态度呢,也具体表现在此时谢琅有耐心和程让叽叽歪歪,但对程谦只是礼数周全,面子上过得去。

当然,身为不同母的弟弟妹妹,要是有这样一位嫡长兄,那可真的是谢天谢地了,谢璟若是有程谦一半的眼界与心胸,谢家内里的恩怨也不会如此。

谢琅与程让在寻了个亭子坐下来喝茶,两人闲聊了一会儿。

谢琅不着痕迹地打听了些程娇的事,虽然有些地方程让含糊其辞,直接囫囵过去,但谢琅也隐约猜到了发生了什么事。

他垂眸握着茶盏,听着吹过树梢的风声,秋风微凉,树叶摇摆,枯黄零落。

试问秋风何所诉,花谢叶落碾尘埃

“我不在你阿姐身边,你要多关心你阿姐。”他如此对程让道。

程娇父不疼不母爱,纵然有祖母和长兄,可祖母有诸多的孙辈,便是偏疼她几分,也不可能太过了,程谦只会为了家族利益做事,不会过问她心中是否委屈。

程娇唯有这个双胞胎弟弟,是一心为了她着想的。

“那是自然。”程让点头,“若是我不关心她,就没有人关心她了,这样她还老嫌弃我,哼!”

谢琅笑了:“她愿意嫌弃你,便说明你是她视为自己人的人,若是换做旁人,管他好不好坏不坏,她都不想多看一眼。”

“你这话说得倒是有几分道理”

郎舅二人说着闲话,气氛一派和谐,然而没多久,程谦也带着人过来了,谢琅扫了一眼从回廊走来的众人,面上的表情微敛。

“你们可真的会找地方,也难怪出来之后不愿回去了,谢三郎,四郎,你们可让我们好等啊!”说话的是一直没怎么作声的闻跃之,他看人的目光幽幽,声音似乎都带着一些寒凉。

程让起身道:“那倒是我的不是了,我与姐夫说着说着便忘了时辰,让你们久等了。”

“姐夫?”萧衡扫了坐在边上的谢琅一眼,皱眉道,“我记得谢三郎与六娘子还未成亲,这一声姐夫是否叫得早了些?四郎可得谨慎些才好,需知闻敏之便是前车之鉴。”

萧衡平日里人模狗样,礼数周全态度恭谦,但每每遇见了谢琅,都像是被踩着尾巴的猫似的,总是像跳脚说几句,话也是阴阳怪气的。

这一切盖因程家拒了他的求亲,反而是将程娇许给了谢琅,让他输给这个名声狼藉的浪荡子。

他心中颇为不服,总是想着将谢琅这一层人模狗样的皮扒下来,叫世人知晓他是个什么烂东西。

当然,论嘴皮子,谢琅就没输过,萧衡在他这里也是从来没讨着过便宜。

谢琅闻言挑眉看了萧衡一眼,而后懒洋洋地靠在美人靠上,摇了摇扇子慢悠悠道:“如今我虽不是四郎姐夫,但也快是了。”

“亲事既定,便无从更改,四郎提前喊我一声姐夫,我心中甚至高兴。”

“不过听子衡兄的意思,是担心亲事有什么变故,觉得四郎不该喊你一声姐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