聘春娇

作者:江上渔

程老夫人沉默了片刻。

程娇见她如此,脸上的表情也不好看:“真的没有?贬妻为妾?”

程老夫人叹气:“死了。”

程娇:“”

“祖母,您能一口气说完吗?您孙女真的有些承受不住这一惊一乍的。”程娇拍了拍心口,觉得自己受到了惊吓。

程老夫人呵了一声:“你这要求倒是挺多的,还想不想听了?”

“想。”当然想了,对于自己不知道的秘密,摆在眼前,是人都有点好奇心。

程老夫人转了转佛珠,继续道:“泰文帝年轻时候,也曾风流过一阵子,泰文帝的母亲徐氏原本也只是个小官之女,生得小家碧玉,甚是得他的心,故而他执意要将其娶为王妃。”

“当时那两人成亲,也算是轰动一时,羡煞旁人,那位女子一时之间也是风光无限,是人人羡慕的对象。”

“只是可惜了,好景不长,男子之心易变,他今日可以视你为珍宝,明日也可以弃你如敝屣,转头便将心丢在别人身上了。”

“那个人也不是别人,正是夏王的生母,昔日的皇后,后来被贬为美人的郑氏,昔日郑氏,也曾是名闻长安的美人,家世也不错,泰文帝对她是一见钟情,苦求不得。”

“郑氏所言,她不予人为妾,哪怕对方是个王爷”

程老夫人说到这里,轻叹了一声:“都是苦命人,后来没多久,那原配徐氏便出了事,去礼佛的时候遇见了一队山匪,被抢回了山寨里”

“虽然后来被救了回来,但徐氏失了清白,自然是做不成王妃了,泰文帝便给了她一封休书,她当日便自尽了”

“不久之后,泰文帝便向郑家下聘,娶了郑氏,有人说,徐氏出事,便是郑氏还有郑家做的,也有人说,那其实是泰文帝为了娶郑氏做的。”

“不过无论是哪一个原因,先帝身为徐氏之子,自当是恨泰文帝与郑氏入骨。”

“泰文帝娶了郑氏不久之后,便生了夏王,再过几年,便被册封为储君,再继承了帝位,郑氏在顺势成了皇后。”

大盛朝如今历经了四位帝王,如今在位的元景帝是第五位,为圣武-太宗-泰文-文烈(先帝)-元景。

“几年过去了,泰文帝有了诸多新鲜的美人,对郑氏的情谊也慢慢地散去,这才想起了先帝,大概是因为心中有愧,再或者是不想郑氏与夏王势大,立了先帝这个长子为太子。”

“后来,泰文帝狩猎归来,却有发现郑氏与人私通,大怒之下,将郑氏贬为美人,赐死据说,此事乃是先帝所设计的,是为了给他母亲报仇。”

杀母之仇不共戴天,所以先帝与夏王之间仇深似海,哪一个登位,都不会放过另一个,所以这帝位,不管为了仇还是为了自己能活下去,都得一争。

最终是先帝棋高一着,赢了夏王。

“因为种种缘故,先帝在位之时,再也没有人提起徐氏,世人也只以为先帝是泰文帝在潜邸时的侍妾所生。”

“那先帝继位,没有追封生母吗?”

“没有。”程老夫人摇头,“当时先帝也有他自己的考量吧,有人说因为他生母清白有污,不能再入皇陵,也不配被尊为太后,也有人说先帝厌恶泰文帝,不愿母亲在下头还要遇见这个人。”

“至于徐氏的陵墓,据说先帝为她找了一处青山绿水的地方安葬,在哪里世人便不知了。”

程娇听罢,整个人都恍惚了。

所以说来说去,就是一个男人移情别恋惹下的祸事,若不是泰文帝移情郑氏,或许就没有后来那么多的恩恩怨怨了。

程老夫人叹息:“关于先帝与夏王之间的事情,你听听就算了,谁是谁非,有时候多说不清。”

“那夏王与达奚先生呢?”

“他们二人,年轻时候,也曾是知己好友,只是达奚先生惜命,不愿掺合到那些争斗之中,后来两人渐行渐远。”

说起达奚院长,纵然过去多年,程老夫人仍旧觉得可惜:“他达奚源当年也是长安城不可多得的俊才,有人说,他将来必然能拜相,造福天下百姓,可谁知他竟然遇见了夏王”

夏王之事,对达奚院长的影响也很大。

先帝与夏王相争的时候,他不敢冒头,也不敢掺合到这些事情里来,先帝登位,夏王被诛,他又因为与夏王有过交情,恐先帝清算,不敢继续为官,只能黯然离开。

虽说他这一世也算是顺利平安,如今也成了天下闻名的名士,也开书院教学子,教导出不少人才,可他未走官途,终究是一桩憾事。

“如此说来,那夏王的品性,其实也算是可以,毕竟达奚院长是何等清风明月之人,能与他相交的,可见也不是什么大奸大恶之辈,至少的品性相投,才引为知己。”

“夏王确实不似外人所说的那般不堪,品性也还行吧”

“不对!”程娇突然觉得不对。

“哪里不对?”程老夫人觉得奇怪,“你是说外面那些人对夏王的评论吗?那些你听听就好了。”

“不,我是觉得杨家不对。”

“杨家?杨家又哪里不对了?”

程娇微微拧紧眉心,觉得事情很奇怪,她道:“您忘了杨家所言,杨小娘的生母是什么人吗?”

杨小娘的生母?

杨家的家妓?!

“家妓。”程娇脸色有些不好,“若是夏王风流好色,荤素不忌,他宠幸一家妓也说得过去,可若是如同祖母所言,夏王的品性其实也不算差,那您觉得,他会宠爱一家妓吗?”

他可是王爷,要什么美人没有,会宠幸一外人的家妓?

程老夫人闻言,忽然也愣住了。

程娇继续问:“祖母,夏王他风流吗?”

“这这我倒不知了”夏王私底下在这方面如何,她一个外人怎么知道,“不过他府中妻妾也不过寥寥数人,并不多。”

“难不成难不成是杨家骗了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