聘春娇

作者:江上渔

首阳长公主暗恨太子蠢不可及,心里恼怒不已,很想一脚将他踹出门去,但又担心元景帝真的就此废了太子,不得不进宫一趟,去见了元景帝。

“太子方才去见了我,请我这个姑母为他说情。”

“他去找你了?”元景帝眯了眯眼,脸色冷淡,“倒是聪明了一回。”

知道找人求情应该去找谁。

“皇姐此番前来,是要给他说情的?”

“那倒不是。”首阳长公主自然不会承认这事,“储君之事我管不着,但我也想问你一件事,废太子之事,你提了也好些次了,是否真的有废了他之心?”

元景帝闭了闭眼,沉默了好些时候。

首阳长公主见他不答,又问:“怎么,你连我都信不过,不能说吗?”

“那倒没有。”元景帝将一本奏折放在边上,神情有些惆怅,“太子愚蠢,耳根子也软,有时候别人说什么他都信,从来不会想一想所做之事到底是对还是错。”

“若是有这样的帝王,我怕咱们大盛朝的江山断送在他的手里。”

元景帝越说越是生气,“朕才是他的君是他的父,他要听从的是朕的命令,朕要做什么,岂容他来指摘!”

“他好大的胆子,竟然来教朕做事!”

元景帝御极多年,朝堂尽在他的掌控之中,便是他有意要为夏王平反,大臣们觉得不妥,但没有一个敢公然抗衡的,便是头很铁只要名的御史们都闭嘴不敢吭声。

齐王、楚王都不敢出头,偏偏就是这个太子,被大臣们说几句就昏了头,连后果都不想就跳了出来,还以为自己做的是对的,是正义的。

真是愚蠢至极!

“便是朕有做得不对的地方,那也等他做了皇帝之后,再来评论朕的错过!”

首阳长公主额上的青筋都跳了一下,也是暗骂太子愚蠢,她深吸了一口,又问:“那陛下要如何?真的要废了他的储君之位?”

“哼,若是他当真敢请辞,朕就敢准了他,看他是否真的有那么忠君敬父!”

“太子可是嫡子”首阳长公主面带担忧,在殿中走了几步,“若是储君之位易人,你的几个儿子,怕是有得一争。”

“你我都是经过那些争斗过来的,可谓九死一生,成者站在这个宫殿之上,败者黄土埋骨,甚至如同这位夏王叔一样,死后都要担上污名。”

“你确定要你的儿子来这场生死之争,重复你我和那些兄弟的命运?”

“朕知道。”元景帝脸色不好,“但凡他有一些才能,有明辨是非识人之明,他是朕的嫡子,他的储君之位,便无人能撼动。”

元景帝吸取了前面两代皇帝的教训,他既看重嫡子,但对别的儿子也是用了心的,那几个兄弟之间或许有一些矛盾,但也算不得什么太大的事情。

若非涉及到在皇位之争,他们还能坐下来喝几杯。

太子若是顺利继位,他们这一代人,几乎不会有什么夺嫡之争了。

可偏偏太子就是个耳根子软,又不长脑子的,元景帝不得不思量这大盛朝的江山是否能交到太子的手中。

他是一个父亲,想平衡儿子之间的关系,减少他们之间的争斗不错。

但他也是一国之君,身负这万里山河与天下百姓,需要为天下着想。

所以,他在担忧太子担负不起这天下的时候,将齐王楚王从封地召回长安。

一来想看看太子能不能改变,二来,也想看看这几个儿子,到底哪一个更出色,一旦太子不行,就有一个能顶上的人。

首阳长公主脸色有些发黑,脸皮也抽了抽,心中暗暗后悔将太子教导成现在这样。

她以为太子耳根子软,将来好掌控,可没想到元景帝觉得太子这蠢东西不行,打算还一个储君了。

这真的是

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吗?

还是自作自受?

首阳长公主心里憋着一口气,实在是咽不下去:“可太子才是嫡子,这样会不会不太好?”

“皇姐忘了,李恭,他也是嫡子,皇后所生嫡长子,我等不过也是庶出”

李恭,王皇后嫡长子,也是元景帝的长兄。

他原本也不叫这么名的,后来元景帝登位,赐他名字为‘恭’,恭敬的恭,让他日后低下他嫡长子太子这高傲的头颅,恭敬点。

将人气得当场吐血,当天就自尽了。

不得不说,这些人是懂得贬低人的。

先帝称夏王为‘叛王’,元景帝赐嫡长兄名为‘恭’,在某个有仇报仇的方面上,先帝与元景帝也是一脉相承了。

首阳长公主再一次噎住,再一次道:“算了算了,到底你是皇帝,你要立谁为储君,那都是你的事,我管不着,不过你需得考虑清楚,若是储君换人,你这几个儿子恐怕会起争端,到时候未必不会步上一辈的后尘。”

“朕知道。”

“既然陛下知道,我也无话可说。”

首阳长公主说罢这些,便告辞离开了,元景帝坐在位置上许久,最终是命人将谢琅召了进宫。

谢琅突然得了召见,还觉得奇怪,这大冷天的,还有些不想去。

寿山见他居然不想进宫,急得头都大了:“郎君你还是去吧,到底是陛下召见,不去的话怕是有些不好,而且您也在陛下那里拿了不少好东西了,不能光顾着拿好处不做事是不是?”

“外面都下雪了啊”他只想做一个安静的郎君啊,不想出门吹风冻成抖抖松。

“这不是有伞吗?属下给您撑伞去,您要是再说不去,属下就让人告诉六娘子了!”

谢琅抓起一个果子就丢过去:“你好胆,居然学会威胁你主子了!”

寿山手忙脚乱地接住了果子,然后又道:“那您说到底去不去就是了?”

谢琅手中的折扇一展,笑得有些无奈又懒散:“你都将六娘子搬出来了,我还能不去吗?”

说到这里,谢琅又忍不住嘀咕:“娶个娘子真是麻烦,凭白找个人来管自己,一点自由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