聘春娇

作者:江上渔

程娇念罢,自己都打了一个哆嗦,忍不住啧啧了好几声:“看来真的是身体好得很,活蹦乱跳的很有精神,还说什么无聊烦闷,做风筝,寄什么相思。”

“哦,他还想以身做饵去钓鱼,可惜鱼不来吃他这饵。”

感动吗?

并没有!

程娇只想将人扯出来打一顿,让他知道这花儿为什么这么红,真的是不要命了,连养伤的时候都不老实。

“听说在山里躲了半个月呢,也不知晓吃了多少苦,他还给我笑嘻嘻,真的是将我当成傻子哄。”

气人,真的是太气人了!

“三郎君只是不愿娘子担忧。”铃镜想到这些日子程娇担心得都要上火,夜里辗转睡不着还偷偷掉眼泪的事情,心里叹气。

若不是还有些理智,知晓自己去了没什么用处,她都想亲自去找人了。

铃铛也是气愤,拳头都握着格格响:“都怪那些贼子,竟然胆大包天,敢害三郎君,待陛下查明此事,定然饶不了他们。”

时下世人普遍猜测是某个营地某将军搞出来的事情,估计贪的太多了,或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生怕谢琅这新官上任的监察御史查到他头上,所以就先下手为强,打算先把谢琅弄死了。

世人对那些掌权的将军一个个列出来猜来猜去,将那些人的事迹也翻出来倒腾了一遍,似乎每一个都很可疑又每一个都不像是。

铃镜见程娇虽然还在生气,可心情似乎好多了,便对她道:“如今得知三郎君一切平安,娘子也该放心了,明儿应该是个好天气,娘子可要约上纪娘子和达奚娘子她们一起去放风筝啊。”

“就像是三郎君说的,遥寄相思。”

“放什么风筝,不去。”程娇脸一红,有些别捏起来了,“我才不想他呢,都是他想我的。”

“是是是,都是三郎君在想六娘子,可三郎君都给六娘子送了风筝了,天气又这样好,六娘子若是不去放,岂不是可惜。”

程娇一听这话,顿时又犹豫了起来,她想了想道:“那就去,就约纪荷花和玄鱼吧,就我们三人。”

不知不觉,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程娇已经将达奚玄鱼视为知己好友,虽然与纪荷花这个穿一条裙子长大的情分还差了一点点,但也是极为信任极为在意。

若是换做以往,这个时候她估计只想和纪青莲玩。

“那婢子便派人去和两位说一声。”铃镜听她点了头,便立刻去安排此事。

如今事情已过,程娇出去走走,换个心情也好,整日呆在家里,跟一朵焉巴巴的花似的,看着都没有了往日的活泼。

而且主子心情好了,她们这些做下人的日子才好过,不然说出口的话斗得认真思量一下,生怕是惹了主子难受。

“好。”

说好了此事,程娇又将谢琅的信重新看了一遍,又将箱子里的各种东西摆出来挨个看了一遍,看着看着,心情开始渐渐平静,然后又慢慢地好了起来。

虽然最开始她确实怪谢琅不好好养病瞎折腾,她要什么没有,还能缺了他这些东西,但如今静下来又觉得他对自己这样上心,什么都想着她,也是对她的一种好。

程娇心里想了想,心道,要不这一顿就先不打了,以后再说,要是以后以后他要是敢惹她生气,那就双倍打。

程娇在心里和自己和解了一下,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

另一边,霍荀踏着夕霞的光辉进了太极殿后面的上书房。

此时四下无人,元景帝正坐在临窗的椅子上,目光透过窗户眺望远方夕霞,天边有归来的大雁飞过,与红灿灿的夕阳夕霞勾成了一片好景。

霍荀被高公公引到了元景帝身后站着,只是恭恭敬敬行了个礼,并未打扰元景帝赏景的雅兴。

“此曰,《夕霞归雁图》,爱卿以为如何?”

霍荀看了几眼,然后道:“夕霞在天,大雁归来,陛下所言甚妙,正是一幅《夕霞归雁图》。”

元景帝闻言笑了笑,抬手让人抬来了一张椅子,给他赐坐,让他坐下说话。

霍荀也没作模做样地推辞,恭敬地谢道:“谢陛下。”

等人坐下来了,还有内侍还送上了一些茶水点心,霍荀看着心思一动,心觉得元景帝有要与他长谈的意思,只是不知元景帝要与他谈什么,难不成是北疆的事情,再或者是霍家的事?

想到这里,霍荀的心弦微微紧绷。

“你多年未回长安,这些日子过得如何?可还算是习惯?”元景帝的语气颇为温和地问。

年轻时候,元景帝的手段也颇为狠辣果决,像是一把锋利的刀,如今御极多年,整个人变得威严又和善,似贤君仁君那般,唯有他抬眼看你的时候,才让你惊觉那双眼中的锐利,知晓他并非什么和善之人。

“回陛下,臣少时在长安长大,虽然多年未归,但也是故土,自然是不会有什么不习惯。”言下之意,他霍荀,甚至霍家的根都在长安。

“也是。”元景帝笑了笑,又问他,“听闻你幼时便与三郎相识,两人交情不错,可是为真?”

霍荀心道,若是见一次想打一次也算交情不错,那他们之间的交情估计能称一句‘很好’了。

“只是年轻时有过一些往来,臣小时候性格也不好,脾气也大,也心高气傲,和旁人玩不来,倒是和他有几分臭气相投,凑在一起玩闹。”

元景帝点点头:“朕听闻他小时候过得不好,长公主与平清王都不大管他是不是?”

霍荀不知元景帝为何问这个,微微有些诧异,想了想便答道:“您应该知晓,平清王一直觉得对嫡长子有愧,故而对嫡长子比较偏爱,又因为与长公主有隔阂,自然不愿多管他。”

“至于长公主,大概是极为厌恶他的存在,恨不得他消失在这个世间,不找他麻烦作贱他已经是好了,哪里会管他。”

说起谢琅的幼年,委实是凄惨又艰苦。

谢琅后来厌世,觉得活着没什么意思,也是因为这些的缘故。

霍荀虽然很想打谢琅一顿,但友人到底是自己的,眼下这等机会,这必须得告一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