聘春娇

作者:江上渔

清晨太阳升起,晨光普照大地,平清王府门前还有家仆在清扫门前的空地。

当值了一夜的护卫与前来换班的护卫打了招呼,然后便回去歇着了。

也正是这时候,有一辆朴素的马车停在了平清王府门前,一只干净修长的手轻轻撩开了车幔,然后一个中年男子领着一个年轻男子从车厢中走出。

中年男子一身暗绣青竹的青色长袍,身形虽然有些瘦弱,却也风姿不凡,他彷如青松青竹,气质是儒雅又温和,但他又生得一双冷静严肃的双目,在这一身儒雅之中隐隐散发出一股威严。

他踩着车夫放在车厢边的凳子下了马车,平清王府便有了管事上前来迎接。

管事对着来人恭敬一拜:“拜见上官仆射。”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这位尚书省右仆射,元景帝的心腹大臣,堂堂四相之一。

上官仆射微微颔首,问管事:“你家王爷今日可是在家中?”

“在的。”管事笑答,“幸亏您来得早,若不然我家王爷王妃就该去景阳侯府了,对了,您今日前来是找我家王爷的吗?”

“闲来无事,找你家王爷喝喝茶,不知他可否方便?”

“方便方便,自然是方便的。”

管事虽然觉得上官仆射这个时候上门找平清王喝茶透着一种古怪的意味,但这位既然都亲自登门了,面子自然是不可能不给的。

平清王再急着去景阳侯府,但和上官仆射喝一盏茶的时间还是有的。

“您请,属下已经派人去禀报王爷,还请您去正院稍后。”

上官仆射点了点头,带着身后一身青衣的年轻人往府里走去。

那年轻人看着平清王府气派的大门,府中更是雕梁画栋,树木成荫,繁花簇簇,仿佛是身在仙宫琼楼之中,一时间竟然看痴了。

“此处如何?”上官仆射问他。

那年轻人回神,顿了片刻道:“宛若仙居。”

上官仆射笑了一声:“就没有点其它的想法?”

年轻人又想了想,最终道:“平清王不愧是盖世英豪,确实是个有真本事之人。”

上官仆射又看了他一眼,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带着他继续往前走去。

平清王正在试今日要穿的衣裳,觉得这件不合适显得他胖了,那一件又显得他气度不够,换了两三套,弄得平清王妃都有些烦了。

“王爷,您又不是去做新郎官,穿哪件不成,妾身觉得这几件都挺好的啊!”

新做的衣裳和以前做的衣裳不管用料也是手艺都是极佳,也十足配得上他这王爷的身份啊!

他若是觉得新做的不够气派,穿之前做的也不差,可觉得都不好,现在上哪儿给他变出一身衣裳来。

这不是为难人嘛!

平清王妃真的是很无奈:“便是您觉得不合适,改日妾身再让绣娘给您做几身,可这会儿妾身也没法子给您变出一身新的来,要不,您就先挑一身将就着穿好了,妾身觉得都挺好的啊!”

平清王也不知不讲理之人,闻言也只好点头:“那还是最新做的那身好了。”

这一身衣裳正是为了谢琅成亲做的,但平清王总是觉得有点不得劲,一会儿觉得颜色太花,一会儿又觉得花纹不好看,一会儿又觉得显得他身影臃肿不够健朗。

总之,哪哪都不得劲,就好似天底下所有人,都觉得自己衣柜里缺了一件完美无暇的衣裳一样。

这些个俗物,就没有一件能衬托出我的英姿/美貌。

正是这会儿,有侍女匆匆来报,说是上官仆射来了。

平清王微微拧眉:“他这个时候来做什么?”

真要说起来,平清王与上官仆射同为元景帝的得力能臣,一个武官一个文臣,两人也是跟着元景帝一路走来的,可这些年因为避讳,私下往来并不多。

毕竟这一个文臣之宰相和一个武官郡王,若是往来密切,委实是不太好,元景帝也未必会放心他们,故而他们都识趣地少了往来。

上官仆射上一次登这平清王府的大门,还是二十年前平清王娶王妃的时候。

而如今,上官仆射突然登门,委实是透着一种古怪的意味,平清王心头隐隐有些不安,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

侍女回道:“说是来找王爷喝茶。”

平清王的眉头皱得更深了,他挥了挥手让侍女下去,准备换一身衣裳去见客,人既然来了,不管他什么目的,还是要见一面的。

平清王妃也困惑:“上官仆射为何这个时候来?难不成他不知今日是三郎大喜的日子吗?”

“或许就是来找我喝一杯茶,耽搁不了什么时间,你别太往心里去。”平清王没有告诉平清王妃自己心头的不安,而且告诉也没用,不过是多一个人担忧罢了。

“你且将事情都安排好,我去去就回,一会儿再去景阳侯府。”

平清王妃点头应下,平清王换了衣裳,便匆匆赶去见上官仆射。

他来的时候,上官仆射正安静地坐在一张椅子上,听到脚步声,他与他身后的随从皆抬头看来。

上官仆射起身,对他露出了一个和善客气的笑容,与他作揖一礼:“平清王。”

“上官仆射。”平清王还礼,“请坐。”

两人客气了一番,平清王便往主位走去,路过的时候他总觉得那个睁大一双眼睛,一脸好奇看着他的年轻人有些眼熟,似乎是在哪里见过。

不过他暂时也没多问,各自坐下之后,他便问上官仆射:“不知你今日前来,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吗?还是陛下有什么吩咐?”

上官仆射目光扫过四周。

平清王会意,抬了抬手,守在屋里的侍女行礼退下,守在门口的护卫也让院子里的人散去,临走之前还顺手将大门关上。

屋子里安静了下来,有晨光透过薄薄的窗纸照了进来,光明所到之处,阴暗退散,便是那漂浮在空中的细小微尘都无所遁形。

上官仆射平静地看着平清王,那目光之中似有几分唏嘘,他道:“陛下所言,你今日便好好地呆在府中,景阳侯府便不要去了。”

“为何?”平清王皱眉,脸色不大好,元景帝就算是皇帝,可也管不到他家事头上吧。

“因为他想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