聘春娇

作者:江上渔

程娇听着这一句‘问是天上月还是云中仙?比比皆不是,是我心上月’,心头微颤,眼圈也有些发红。

其实她一直都知晓,她在谢琅心中,是一个很特别的存在,是他心中的明月光,心头的朱砂痣,对她是珍之重之。

便是她骄纵的小性子,他也都觉得她这般灿漫可爱,赤诚真实。

虽然不知随着岁月的流逝,他们将来会变成什么模样,是否是一如既往,还是面目全非,但此时此刻,他们亦是真心真意,愿求相守一世不离不弃。

想到此,她眼中有些湿润,似是有泪凝聚要落下,不过她回过神又忍住了。

在婚仪上落泪,可不好。

正在此时,有一只手握在了她持着扇柄的手上,那一只手手心微暖,驱散了她手背手指的凉意,她手一颤,心头也跟着一颤。

“娘子?”

那声音似是带着笑意的询问,音尾似是极轻又微微挑起,听得她耳朵都有些发红,她没有回应,但却也松了手,喜扇落入了对方手中。

在场观礼的宾客顿时发出了一阵善意的哄笑。

有人还是指责谢琅:“新郎官,你这行为可不大好,你都还未问新娘子满不满意,怎么就能取了扇子呢?”

“就是就是,哎呀,你这实在是不讲规矩,不行不行,重新来。”

程娇听着边上宾客起哄的声音,看着那一张带笑的脸,一时间耳朵红脸也红了,她有些害羞地捏了捏袖口的花纹。

谢琅笑着对众人道:“什么重来一次,我家娘子松了手,那就是同意了,你等不要瞎起哄。”说罢这些,他又问程娇,“是不是啊,娘子?”

程娇:“”

这人脸皮可真够厚的,她就没见过哪个新郎官面对宾客的起哄还要怼回去的,真的是若不是她跪坐在此处,又那么多人看着,她真想抬脚踩他脚,或是伸手拧他腰了。

这时,边上的宾客又道:

“新娘子莫要被他三言两语哄住了,让他重来。”

“是啊,重来。”

这时,卫国公夫人又适当地站出来镇压了:“好了好了,新娘子肯定是愿意的,你们再起哄,新娘子就要害羞了,该是行三拜九叩之礼了。”

卫国公夫人也无奈,她虽然第一次做媒人,但见过的婚仪也不在少数,这样子的新郎官还是头一回见,别的新郎官对于宾客的调侃笑闹都是抱之以笑,就这位会回嘴。

“请新郎新妇上堂来——”有司仪喊了一声,随后便有礼乐声响起,礼乐庄严肃穆,将宾客的笑闹声镇压了下来。

谢琅伸手扶起程娇,转身往后方走去。

在青庐之中,新郎新娘的座位设在正中间,后面隔着一小片空地,这便是新人行礼之地,再往后,便是青庐的最后方,设有今日新郎祭拜祖先请来的牌位,也有高堂坐于上方。

元景帝便坐在高堂之上,笑着看两人走上来,那模样,当真像是看着儿子娶妻似的,一脸和蔼高兴。

夫妻二人看了看他,抬手一揖,行了个礼。

元景帝点了点头,没有说什么,而后又见两人转身对着外面。

司仪唱到:“一拜天地,良缘天赐,天长地久,拜——”

二人对一拜。

“二拜高堂,继以香火,儿孙满堂,拜——”

二人转身对高堂,又是一拜。

“三拜夫妻对拜,夫妻同心,齐白首,拜——”

两人面对面站着,对视一眼,皆是一笑,而后便是一拜。

“礼成——”

拜完了天地,二人又被侍女引到案几前跪坐下来,有侍女提来了一个篮子,再取出一把系着红线的剪刀,在新郎新娘头上各自剪下一缕发丝,打了个漂亮的结,又用红线系好,放置在锦囊之中。

“新人合髻,永结同心。”

这是结发之礼。

结发之礼完成之后,又行合卺之礼,有一双小童各自捧着一只用五彩丝线连在一起的小葫芦瓢,待有人斟上酒,请新郎新娘取用。

两人各持一瓢,各饮一口,而后又对换过来,将这一瓢酒皆饮罢,算是礼成。

而后又有侍女送上吃食,两人同食一碗五谷、同食一碗肉。

到此,拜天地,结发,同饮酒、同吃一碗吃食,以此象征夫妻地位相同、夫妻一体,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新人敬宾客——”

在司仪唱念声中,又有侍女送上酒杯,添上酒水,夫妻二人举杯敬宾客,谢过今日前来祝贺的客人。

众人也举杯与新人同饮,同喜同乐。

到此,婚仪圆满结束。

谢琅伸手扶着程娇起身,两人在侍女的引路下,往新房走去,提着花篮的侍女走在前,洒下花瓣一路,有好事者也快速地跟在后面,准备去闹洞房。

一路上两人都没有说话,谢琅握着程娇的手,两人慢慢地往前走去。

从前院到后院一路铺着红布毯,边上一路也有繁花簇簇,便是在这秋日里也是美轮美奂,众位随行而来的客人目不暇接,纷纷称赞起了这景阳侯府的风景。

待这一路到了内院正院四闲苑。

是了,谢琅入住景阳侯府之后,便将前院正院取名为四方苑,将后院正院取名而四闲苑,就当是将两人以前住的院子都搬了过来。

夫妻二人刚刚踏进院门,谢琅便抬手让护卫关门:“快关门关门!”

跟在后面准备闹洞房的人没料到还有这一出,当场就傻眼,忙是冲上去,可惜的是那几个护卫的手脚极快,而且力气也大,一行人冲上去的时候大门已经关上,只能扑在门上使劲拍。

“喂喂!”

“既安兄,你这是什么意思?”

“就是啊,快开门啊!”

“快把门打开!”

啪啪的拍门声传来,谢琅无动于衷,冷哼道:“想闹我的洞房,门都没有!”

这群人就是不嫌事大的,若是让他们进来了,那就没完没了了。

“快走吧诸位,外面就要开席了,今日多喝两杯喜酒。”

走?

那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被拦在门口的众人冷笑一声:

“既安兄,你到底开不开门啊?你若是不开,就休怪我等不客气了!”

“就是,若是不开,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