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怎样的一道身影,似乎一座洪炉在摇动,磅礴的气血铺天盖地,凛冽的气势震人心魄,不过不知为何,这身影看在他的眼中似乎有些熟悉,却又如何也想不起来。
这时,苍茫大地上,这道身影转过身来,萧易如遭雷殛,不敢相信地看着眼前的一切,他看到了什么,不是别人,站在他前方的,竟然是另一个自己!
只是,仔细看,萧易发现,这另一个自己似乎比自己更年长,好像是来自时间长河的另一头,属于另一头的,未来的自己。
然而,不等萧易开口,对面的未来身虚手一抓,一口青铁长弓顿时凭空浮现,他弯弓成满月,墨青色战气晶莹,化成长箭,箭尖所指,萧易背脊发寒,一股毛骨悚然的感觉袭上心头。
不好!
萧易心神大震,但是一道墨青色流光已经撕裂长空,在他的眼中,只剩下了一支墨青色的气箭,长箭凌空,如流星坠落,瞬间洞穿了他的胸口,倏尔炸开,苍茫大地上,一片血雨纷飞。
世界破碎,等到萧易回过神来,不远处,拓跋锋松木箭激射而出,空气被洞穿,发出呜呜的声响,百丈外,那铁木桩被瞬间贯透,只余箭尾犹自颤鸣。
“好强的箭术,两钧之力,居然将黑石箭才能破坏的铁木桩贯透,拓跋百夫长的箭术,怕是已入裂音大成之境。”
“裂音大成,我血石部落二十位百夫长,单论箭术,拓跋锋也可步入前三之列。”
空地上,很多血石族人低呼,少年们眼中艳羡之色更盛,这样强大的箭术,千丈之内取敌首级如探囊取物,当然,他们更羡慕的是拓跋寒,身为拓跋锋的幼弟,自幼便有一位强大的箭术高手指点,加上其体质不凡,日后成就怕是还在石雷之上。
萧易沉吟,没有再去看拓跋锋,他有感觉,拓跋锋刚刚的一箭,与那将他瞬间击杀的一箭相比,实在是小巫见大巫,两者间有云泥之别。真正让他震动的是石镜,刚刚他醉心箭术,不经意以战气勾动,居然进入了另外一个世界,或者说,是他的意识,在另外的世界里,他看到了未来的自己,一箭裂空,如流星坠落。
仔细回忆先前的一箭,萧易再次抬弓,这一次,他不再感到那么生涩,弯弓搭箭虽不说如行云流水,却也流畅了许多,刚刚那一箭,虽然让他再次体悟到了生死之意,却也让那一箭深深烙印在了心中,此刻再次出箭,心中一时间感悟良多,仿佛历经数天苦修,许多关窍,法门都一下贯通。
嘣!
松木箭离弦,化作一道黑影,破空声凌厉,直接钉在了二十丈外的铁木桩上,正中中央。
不远处,拓跋锋依旧在为幼弟演示箭术,指点他修行,他余光瞥过萧易的身影,微微蹙眉,错觉吗?
松木箭一支支激射而出,每一箭,萧易都弓如满月,心中,那生死一箭的感悟慢慢融会贯通,原本十箭中可有六箭命中,小半个时辰后,二十丈内,已经例不虚发。
深吸一口气,萧易盯住了四十丈外的铁木桩,弯弓搭箭,若行云流水,周身战气流转,松木箭箭尖之上,浮盈出一抹淡青色晶莹的光芒。
嘣!
松木箭破空,在空气中掀起一阵凌厉的风,哚的一声钉在了铁木桩上,可惜并不在中央,而是在较远的边缘地方。萧易再射出数十箭,却也仅仅只是往中央靠近了半寸,先前一箭的感悟似乎已经耗尽,没有迟疑,他转身离开了空地。
半个时辰后,拓跋锋放下手中的弓,在诸人敬畏的目光中离去,不经意的,他经过萧易之前练箭的第一根铁木桩,目光一瞥,瞳孔却是骤然间收缩,他看到了什么,那距离木桩中央的位置,有着许多箭孔,这些箭孔在中央位置最多,越往外越少,而在边缘地方,却又略多一些。
这说明了什么?不是说这个人的箭术不堪一击,比不上一名普通的战兵,二十丈内都不能做到例不虚发,拓跋锋看到的不是这些,他看到的是这个人箭术精进的速度,实在是匪夷所思,若是箭术孱弱,那么在边缘地方,也肯定是箭孔最少的,但是独独这里略多一些,这说明了什么,这说明此人最初的箭术不过只能勉强触及边缘,但是之后却以惊人的速度精进,很快就可锁定中央,甚至最后例不虚发,每一箭都正中中心。
拓跋锋不敢想象,若是这个人以这种速度精进下去,日后会达到怎样一种境界,或许他修为低下,日后可能被境界所困,不过一旦境界突破,其箭术必定突飞猛进,或许突破裂音境,也不是不可能。
“萧易吗?”拓跋锋喃喃道,眼中精芒一闪而逝。
……
夕阳如火,血石部落后山之巅。
萧易盘坐悬崖边,双目紧闭,他面色苍白,浑身仿佛从水中捞出来一般,头顶蒸气升腾。
蓦地,他睁开双眼,两道惊人的锋芒一闪而逝,淡青色晶芒氤氲,逐渐归于平静。
“我终于明白了!这石镜显化出来的未来身,是炼血大圆满的境界。”萧易眼中闪过一抹明悟之色,“那日大战时我看到,从初入炼血境的战兵到炼血小成的伍长,战气是淡青色,炼血大成的百夫长,则是纯青色,到了三大千夫长的境界,炼血小圆满,就是深青色,至于族长石之轩的战气,三年前初入淬骨境,是淡蓝色,传说,在炼血小圆满之上,还有炼血大圆满之境,墨青色战气,应该就是炼血大圆满。”
“至于石镜,除了吞噬淬炼血气精华,为我精纯战气外,还可显化我炼血大圆满的未来身,为我磨砺战法,我悟性一般,原本就比部落里的同辈人少去了十数年的战法修行,不过如今……”
萧易一咬牙,战气勾动胸口的石镜,一片苍茫大地再次展开,未来身气血雄浑,如烘炉震荡,手中青铁弓弯如满月,墨青色战气凝箭,箭未动,无形锋芒切割,萧易身上顿时被割裂出一道道狰狞的血口,他心念一动,青云弓出现在手中,青云箭遥指,却怎样也锁定不住未来身。
咻!
墨青色气箭破空,如一道流星雨,瞬间贯穿萧易的胸口,将他炸成血粉。
世界破碎,萧易大口喘息,精神一阵疲惫,就连眸光都有些黯淡。
“不是说可以无限勾动石镜,显化未来身来磨砺战法,以我如今的修为境界,心神一天最多勾动三次未来身就会耗尽,再多我就没有丝毫自保之力。不过也足够了,三次来自未来身的战法体悟,足够我一天来参悟融合了,而每一天过去,对于别人来说或者微不足道,对我来说却是不止一次的蜕变。”
“想要了解这个世界,先要成为一名战兵,想要离开这个世界,就要有凌驾绝颠的实力。”
十天后。
后山之巅,萧易凝神,注视着百丈外悬崖边的一株手臂粗的松树,百丈外,松树看在眼中只有发丝粗细,萧易手中青云弓拉动,周身淡青色战气流转,整个人散发出晶莹的光,他浑身气血沸腾,青云弓缓缓拉开一半多,一支青云箭闪烁寒光,搭在弓弦之上,这一刻,自萧易的身上,一股凌厉的气势升腾而起,四周风声猎猎,而百丈外,空气却无比凝滞。
咻!
青云箭离弦,空中一道淡青色光闪过,空气被撕裂,发出呜呜的声响,百丈外,那手臂粗的松树猛地炸开,四分五裂,化成齑粉。
眼中闪过一抹喜色,萧易深吸一口气,被未来身磨砺十天,两者对决三十次,每一次都是一箭毙命,十天下来,他悉心参悟融合未来身的箭术,也不过在其手下自瞬间毙命延缓至四分之一息,但是他的箭术,却是精进如飞,短短的十天,硬生生从初学乍练晋入破风境。
“我现在的修为,与初入战师的战兵相当,箭术破风境,枪术只修炼过蛮象大力诀中的基础枪术,蛮象枪法则需贯通十二条天脉才能参悟第一式,而普通战兵乃至体质不弱,有望成为战兵的少年都可以进入部落兵部,选择两门三流兵诀,不过我肉身坚固,远超普通战兵,所以初步判断,我如今战力,应该比初入战师的战兵略强,却也有限,部落两千战兵之中,只能沦为末流。”
对自己的战力有所判断后,萧易轻吐一口气,这只是十天罢了,战法境界可以通过未来身来磨砺,不过修为却是实打实,没有足够的血气,蛮象大力诀根本难以贯通天脉。
“血石部落有两百伍长,二十位百夫长,三大千夫长,蛮象大力诀贯通一条天脉可增五钧之力,只要贯通八条天脉,我便有伍长之力!”
萧易立于山巅,远眺荒莽古林,一座座大山连绵起伏,云霭蔽日,古林深处,不时传出沉闷的兽吼,如雷鸣,若海啸。下一刻,萧易长啸一声,整个人如一阵风,呼吸间跨越十数丈,进入一片莽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