贤君神色复杂的看向沈溪年,显然已经知道这会是一份什么旨意了。
皇上绝不是刚宠幸了人家,第二日就要下旨问责他人的性子,即使那人伺候的极不合心意,也不会。
到底有许多人看着他,贤君很快整理好表情,笑着对宫人说,“还不快去请海嬷嬷进来。”
然后又向那些目光炯炯看着他的君侍解释,“海嬷嬷奉皇上的命令,特来宣旨,看来皇上当真喜爱沈弟弟。”
突然被点,沈溪年愣愣抬头,其余人都惊讶的看向他,唯有顺贵人,耳聪目明,方才那宫人耳语时他就听见了,闻言并不觉惊讶,而是淡淡的望向门外。
海嬷嬷揣着圣旨就进来了,笑眯眯看向站起的众人,“贤君殿下,安君殿下,赵庶君,沈夫人,顺贵人,伊贵人,廖伶人,奴是来宣旨的。”
她举起手中圣旨,众人纷纷跪下接旨,沈溪年通过贤君的话猜到圣旨是给自己的,却不知道内容是奖是罚。
两者都有可能,他昨夜……似乎没让皇上尽兴,是否会惹怒了皇上,写下圣旨斥责?
沈溪年神色恍惚间,海嬷嬷开始宣读圣旨,“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夫人沈氏,性情温良,端庄淑睿,恭谨贤惠,即刻晋为贵侍,钦此——”
“沈贵侍,接旨吧。”
海嬷嬷笑着将圣旨双手递过去,又说,“奴本该在承恩殿宣旨,不想您宫里的宫人说您来此向贤君殿下请安了,还未曾回去,到底是圣旨,奴也不敢耽搁,便自作主张给您送过来了,还有这瓶药,是上等的伤药,皇上特意吩咐要交到您手里的。”
海嬷嬷又将那伤药递过去。
沈溪年光是听见伤药二字就羞红了脸颊,下意识想到自己那满身痕迹,想到厚重脂粉下的红痕,贝齿轻咬红唇,撇过头不敢看众人或警惕或探究或含着笑意的目光,心下松了口气,口中答道,“有劳嬷嬷跑这一趟。”
说罢,从怀里掏出一只绣着翠竹的荷包,犹豫片刻,将里面的银子都倒在掌心,送给海嬷嬷,荷包却收了回去,“嬷嬷拿去喝点酒吧。”
海嬷嬷:……
第一次碰见这么光明正大给我塞银子的,连用个荷包遮掩一下都不肯,我是要还是不要?
其他人:……
第一次见到这么光明正大贿赂内官的。
“噗嗤”
贤君没忍住笑出声来。
沈溪年后知后觉,对方笑的是他。
脊背不由僵住了,他抗拒进宫,也拒绝了母亲派来的据说是从宫里出来的公公教他规矩,所以有些事他并不知道,就像此时不知贤君为何要笑。
最后海嬷嬷还是接了那些银子,又说了几句吉利话,才离开。
姜衡屿仍在御书房勤勤恳恳的批阅奏折,方才太夫派人来请,她答应了下午过去一趟,那上午便要将这堆积如山的奏折看完,真令人头疼。
“皇上,奴已经把圣旨和伤药都交到沈贵侍手里了。”
“嗯,他高兴吗?”
昨日见那小公子似乎不大高兴,从见了她起就一直哭,跟水做的似的。
大抵是因为长得好看,她总想哄哄他高兴。
海嬷嬷看出自家主子对沈贵侍不同寻常,脸上笑的跟朵花儿一样,将一直放在兜里的银子取出来双手捧在手心,“皇上赏了位分,沈贵侍怎能不高兴,瞧,连奴婢去宣个旨都得了赏赐。”
姜衡屿挑眉,“这是他给你的?”
瞧她放下毛笔,似乎生了兴趣,海嬷嬷忙将自己去宣旨所发生的事从头到尾说了一遍。
说到沈贵侍将荷包里的银子倒出来直接递给她时,顺道连贤君笑了沈贵侍的事都一同说了。
姜衡屿浅浅皱眉,她也是从皇女一步步走过来的,自然知道宫里一些笼络人的小手段,也听出沈溪年不明白这些,可贤君怎能笑话他。
沈溪年初入宫中,不懂这些实属常情,甚至能得她夸赞一句心性澄澈,贤君既以贤字为封号,就应该贤良淑德,照顾后宫兄弟,沈溪年不懂这些,他提点一二便是,却偏偏要笑他。
想到昨夜在自己怀里娇娇软软的小公子,站在大庭广众之下被贤君笑话了去,羞愤无措的模样,姜衡屿有点心疼他。
过了会儿才开口,却是下令,“你去朕的库房里挑些公子喜爱的小玩意儿,给沈贵侍送去。”
又赏啊?
方才已赏了位分了,这会子又赏东西,沈贵侍可当真受宠。
海嬷嬷心里想着,面上不动神色便应了,“哎,奴婢这就去。”
待人走了,姜衡屿揉了揉额角,又批起剩余的奏折来。
她想的是,现在早些把奏折批完,去过太夫宫里,她就可以直接去看沈溪年了。
昨日刚入宫他害怕的紧,一直偷偷哭,今日总该好一些了?
看到眼酸手酸时,已经正午了,太阳正浓烈,原本堆积如山的奏折终于所剩无几。
姜衡屿大手一挥,全部改完,站起身吩咐站在外间的海宁摆驾寿安宫。
寿安宫里,宫人早得了吩咐,知道皇上要过来用午膳,忙活的不得了,太夫也不忘吩咐自己贴身伺候的公公,“叫御膳房莫忘了做一道荷叶粥,皇上素来爱吃。”
“是,奴才省得。”
姜衡屿到时,菜肴已准备的差不多了,太夫身边的瑾星公公迎过来,“皇上可算来了,太夫等您许久,午膳都备好了。”
“嗯,父后。”
姜衡屿走近唤了一句,太夫从美人榻下来,笑着喊她一起用膳。
两人就像寻常人家的父女一般,谈论起昨日的事。
“听宫人说昨日你去了沈夫人那儿?”
姜衡屿纠正,“是沈贵侍,女儿今早给他升了位分。”
第一回侍寝后是可以晋位的。
但这是自家女儿第一次给后侍晋位,太夫挑了挑眉问,“你很喜欢他?”
到底是父女,他总能看出女儿细微的态度差别来。
姜衡屿难得笑了笑,“只是昨日吓到他,想哄一哄他罢了。”
拿更高一阶的位分只为了哄人,幸亏那是个后宫的君侍,若是前朝大臣,岂不是要被人冠上昏君的名号了?
“罢了,你喜欢便好,也算是他的福气,只盼他能真得你宠爱,早日诞下皇女,为皇室开枝散叶才好。”
从前姜衡屿只是王女时,顾及未来王君的脸面,每次行房后都要给侧君送去避孕汤,现在则不同了。
后位虽空悬,但身为皇上,开枝散叶也是稳定人心的一种方法。
“命里有时终须有,父后莫要着急。”
姜衡屿面色淡淡,对于没有女嗣一事很无所谓。
急的只有想抱孙女的太夫和那些前朝大臣罢了。
太夫心知跟这个女儿说不通,心想着什么时候有空把沈溪年叫过来说一说才是正经事。
饭用完,太夫也只是再问了几句昨夜的事,得知沈溪年乖顺恭敬,并不因母亲在前朝深受器重而娇纵,心下满意两分,正喝了口茶,就听自家女儿问起,“父后,如今后印可是在贤君一人手里?”
后宫的事姜衡屿很少插手,基本是任由太夫决断的,这还是她第一次问。
太夫有些惊讶,看过去,“是啊,贤君素来稳重,做事妥帖,又是后宫中位分最高的,你不立君后,总要有个人管事,哀家便把后印给他了。”
姜衡屿神色浅淡,只说,“安君父族与贤君差不多,两人又同为君位,没道理贤君执掌后宫,安君却要听他安排。”
“那你的意思是……”
“贤君与安君共同协理后宫,大事需二人共同决断,也可互相牵制,避免一人独大。”
太夫:“贤君惹你不高兴了?”
姜衡屿:……
有个了解自己的爹真讨厌!
“父后,天色不早了,女臣先行告退。”
太夫点点头,等人走出去立马叫来瑾星去查查,贤君这几日都做了什么。
寿安宫外,海嬷嬷问姜衡屿,“陛下,可要摆驾承恩殿?”
“嗯。”
作者有话要说:贤君:只是笑了一声管理后宫的权利就没有了,黄桑你偏心!
黄桑:我老婆呢,我老婆受惊了,老婆快来给朕抱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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