性能优越的跑车平稳的行驶在路上,游书朗坐在副驾驶位接通了视频请求。
黄启民上了年纪,最近精力不济,很少出现在实验室,工作沟通全靠电话会议,他又是个随性的,电话说来就来,不分时间,好在务实,从不拖沓。
短短几分钟,多人电话会议结束,捧着面碗的田小恬隔着屏幕笑嘻嘻:“游哥,镜头向左转一转,我想看看开车的是谁?要是不帅,配不上我们游哥,我可是要闹的。”
闻言,会议室的其他几人都靠近屏幕,成了大头娃娃,连黄启民也捧着茶杯又坐回来,鼻梁上架起了老花镜。
即便是死亡角度,游书朗在屏幕中也称得上英俊,他不咸不淡的掐灭众人的八卦之火:“小田,吃完面记得擦嘴,还有,祝大家周末愉快。”
退出会议室,游书朗收起手机对身边的人说:“不好意思,同事开玩笑的。”
“没事。”一张年轻的冰块儿脸转了过来,“如果游部长能将镜头转向我,我会很开心的。”
“我已经离开恒通了,小秦总还是别叫我游部长了。”游书朗擅长四两拨千斤,捡着不紧要的话题继续。
秦之杨倒是上道,当即切换了称呼:“那书朗也别叫我小秦总了,可以叫我之杨。”
游书朗看向窗外,纠正:“叫游哥吧,小秦。”
话音落了很久,一直目视前方的秦之杨才淡淡地应了声“好”。
到了餐厅,车子停入停车位。秦之杨接了通电话,期间示意游书朗帮他开一下后备箱。
按动开关,备箱盖缓缓打开,一团燃烧的火焰跳跃而出。塞满了整个备箱空间的火红玫瑰,点缀着彩灯,异常娇艳。
“生日快乐!”秦之杨走过来,“约了你三天,还真怕今天请不动你。”
游书朗很少有无可奈何的时候,如今却让他结结实实的领教了一次。小孩子追人的手段让人无语,秦之杨虽然长了一张生人勿近的脸,却比当年的陆臻还要折腾。
他轻啧了一声,再次按动按钮,将满车的玫瑰重新关进黑暗。
“不喜欢?”
“今天不是我的生日,身份证上的日期是胡乱写的,花很漂亮,但不适合我。”
毕竟二十郎当岁的年纪,即便生了副冷面,也看得出秦之杨此时的尴尬。
“那你生日哪天?我重新帮你庆祝。”
本想着找个契机与秦之杨说开,见他此时执拗,游书朗便也直截了当。
“小秦总,哦,小秦,你的心思我清楚,但我们不合适,之前的事情谢谢你,帮了我很大的忙。但感谢是感谢,感情是感情,混淆不了。如果你觉得我们还能做朋友,那就以朋友的身份继续联系,你要是觉得做不了,断了也行。”
见秦之杨愣怔,游书朗拍了拍他的侧肩:“这事不急于一时,你慢慢想,不庆祝生日也有饭吃吧?饿了。”
刚刚转身,就听秦之杨的声音响于身后:“用慢慢考虑,我现在就回答你,不做普通朋友,我会追求你到你对我动心的那一天。”
游书朗停住脚步,忍住了扶额的动作,他从口袋里翻出烟,抛进嘴里,转身往回走。
直至离得秦之杨极近,才偏头在他耳边说道:“我不是什么精神柏拉图,你这种清纯的小玩意儿最好离我远点儿。”
说完,游书朗撤开身体,调转方向,向停车场的入口走去。
“游书朗!”红得像只虾子的秦之杨依旧面无表情,“可以的,我和你上床。”
草!游书朗不知自己上辈子造了什么孽,为什么日子总是过得这么不消停。
他没转身,只是扬了下手,懒散道:“我对你没兴趣。”
游书朗的心情有些糟糕,买了杯咖啡,坐在中心广场上放空。
繁华区域,人头攒动,夏末的风已经带了凉意,偶尔会卷来一片落叶,落在坚硬的石板上,化不成春泥,平添遗憾。
咖啡凉得很快,喝到胃里是冷的,游书朗没有浪费的习惯,小口小口抿着。
对面轻奢的家具馆,整面幕墙用金色装饰,夕阳斜照,晃得人眼睛生疼。
游书朗刚要错开目光,便见到一个熟悉的丽影从门内走出,身边还毕恭毕敬的跟着一个男人,脊背微微猫着,面皮子带笑,挤出的都是皱纹。
双眉一压,略略沉吟,游书朗唤了声:“史总。”
光鲜亮丽的女人十分惊喜,见游书朗走近,便挎上了他的臂弯:“还真是巧,在这里遇见你。”她目光一扫,笑着问:“就你自己?你那个难缠的朋友呢?”
手里拿着咖啡杯的游书朗有些无奈:“多久的老黄历了,史总还翻?”
“这位是?”游书朗的话题瞬间转到了随行在侧的男人身上,并且送出友善的目光。
“啊,家具馆的老板,姓……?”
“齐,齐天盛。”男人赶紧向游书朗递上名片。
游书朗寥寥看了一眼手中的名片,若有若无的“嗯”了一声,将手中的咖啡杯十分自然的递到了男人手中。
“齐老板帮忙拿一下,我将您的名片惠存起来。”
商界赫赫有名的“史娘子”的朋友,来头自然不小,齐天盛恭恭敬敬地接过咖啡杯,双手擎着。
说是惠存,名片只是被随意放入口袋,游书朗拿出自己的钱夹,抽出一张百元大钞,然后笑着接过咖啡杯。
“辛苦齐老板了。”随即递上钞票,“你的小费。”
“什么?”齐天盛一怔。
“嫌少?”游书朗又去翻自己的钱包。
“不是。”齐天盛看了一眼饶有兴致作壁上观的女人,硬着头皮笑着说,“举手之劳,谈什么小费。”
“虽然说你是老板,但身在服务行业,就是服务员,小费还是要给的,是不是史总?”
女人扬扬眉,然后点点头:“这话没错。”
齐天盛面容有些扭曲,但一想到女人刚刚定下的大单,便只能强压心中的怒火,咬着后槽牙去接游书朗手中的钞票。
“那就谢……”
他的话未说完,就见那拿着咖啡杯的男人两指一分,那张钞票飘飘荡荡地落在了地上。
十分明显的恶意,任人都能察觉。游书朗还在钞票上踢了踢,毫无诚意的说道:“抱歉啊,没拿住。”
车子已经开出了很远,女人还在笑。
“我没想到他真的会去捡,为了单生意,脸都不要了,你是真把他逼得不轻。”
“我是借了史总的势。”冰咖啡在胃里闹腾,游书朗用手包裹了胃部,感激道,“什么时候史总有时间,赏光让我表达一下谢意。”
女人笑着点点头,又问:“你和那姓齐的有过节?”
眼神闪了闪,游书朗回道:“算是吧。”
他在胃部揉了两下,伸手向前方一指:“我家就在那个小区,史总前面停车就好。”
车子缓缓停下,车灯将已经暗淡的天色照出了一块澄明。
女人拖着长声一“呦”,笑道:“那是你那本老黄历吧?是不是在等你啊?”
游书朗闻言向小区门口一看,一身工装,率性不羁的樊霄正靠在他那辆旧摩托车上,敛眉沉目,貌似与人对峙。
而站在他对面的人,游书朗今天刚刚见过,是那个轻易就放弃了精神柏拉图的秦之杨。
胃,更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