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 穆暖苏遭到了史无前例的“非人”待遇。
霍之洲一定要用实际行动证明她想得有点多。至少不管过多少年,他想收拾她都是绰绰有余的。
第二天, 穆暖苏拖着打颤的双腿和微肿的眼睛,委屈巴巴地回了学校。
“苏苏, 你怎么了?”尤尤见了她吓了一跳, “黑眼圈好重!昨天没休息好吗?今天赵老师要来指导排练,你可别掉链子啊。”
赵老师一向以严厉出名, 对学生要求格外严格,批评也是毫不留情, 她们都有些怵他。
穆暖苏叹气,晃了晃手上的星巴克:“我知道啊,这不是买了个咖啡嘛。”
尤尤:“在家也不好好休息,你干吗了?”
穆暖苏:“一言难尽……总之就是祸从口出, 我和我老公打了一架, 输了。”
尤尤的眼睛都快掉地上了,惊恐不已:“打架?!他家暴你?!”
穆暖苏点头,“嗯。你还要和他吃饭吗?”
尤尤一脸同情,“天呐, 苏苏那你快和他离婚吧!家暴的男人不能要!”
她喃喃自语:“真是人不可貌相,我一点都看不出来他是这种人……”
穆暖苏摆摆手:“没关系,我们是互殴, 早晚有一天我打得过他的。”
尤尤:“……”
这是什么夫妻情趣?有钱人的生活果然刺激。
喝了加浓的咖啡,穆暖苏在排练的时候成功将对霍之洲的怨恨转移到了剧中姐姐身上,罕见地得到了赵老师的夸赞。
“穆暖苏演得不错, 对姐姐憎恶嫉妒的同时还有亲情的羁绊,情绪转变得很自然。就照着这个感觉演下去。”
得到表扬的穆暖苏精神大振,打了鸡血似的完成了排练。
“哎,你知道吗?原本赵老师还想让孟絮回来参加毕业大戏的,可是她拒绝了。”休息间隙,尤尤和穆暖苏咬耳朵。
“原本她因为演戏没时间,现在有时间了,可能是嫌太丢脸不想来学校了。”尤尤猜测着,摇头,“唉,不过这件事也只能怪她自己。我听她舍友说,她可能要托关系回家去市电视台了。”
穆暖苏静静地听着,长长的睫毛在自己眼下投下一层阴影,动了动唇正要说话,放在旁边的手机突然响了。
她接起电话,“嗯嗯”了几声挂了。
她放下手机,转向坐在一边的尤尤。
“我老公说今天晚上请你们吃饭。”
尤尤愣了一下,脸色突然变得复杂起来……
*
霍之洲将晚餐定在了市区一家有名的私房菜馆,专门派了司机来接送几位女生。
在餐桌上,他自认表现得自然得体,亲和有礼。可他还是从那个叫尤尤的女生脸上看到了一丝异常。
晚餐结束后,尤尤拉着穆暖苏的手,防备地看了眼去拿车的霍之洲:“苏苏……”
她欲言又止,随后紧了紧握着穆暖苏的手,小声叮嘱:“有事打我电话。”
穆暖苏看她一脸的郑重其事,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捏了捏尤尤的手:“哎呀你怎么这么单纯啊亲爱的?”
尤尤的脸色一僵,皱眉沉思了一会儿,随后突然爆红。她动了动唇,嗫嚅了几声一句话都没说出来。
“苏苏,走了。”霍之洲已经将车开了过来,催促道。
穆暖苏“哦”了一声,将尤尤推进司机的车里,自己钻进了霍之洲的车。
“你同学看我的眼神为什么那么奇怪?”霍之洲早就察觉到不对劲,眼下终于有时间问出来。
穆暖苏轻咳了一声,“她以为你在家暴我。”
霍之洲拧眉:“什么?”
穆暖苏小声控诉,“其实我觉得也对。我的腰到现在还是青的,可见你多么的残暴!”
越想越觉得他很过分,她昨天说得也没错呀。假如自己34岁生孩子,那时候他已经41岁了。小孩高考的时候,他都已经59“高龄”了!
就因为自己说了一句实话,这个人居然就兽性大发,实在太讨厌了。
穆暖苏“哼”了一声,撇过头:“我生气了!我决定单方面和你冷战。”
“冷战多久?”霍之洲失笑。
既然已经冷战了,穆暖苏当然不会再和他说话。于是,她紧抿着唇,缓缓地竖起了一根手指头。
“一天?”霍之洲弯唇,腾出一只手将她的手指包起来握在手心,低声道:“好吧,那我可以接受。”
穆暖苏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她想辩解不是一天是一星期,但手被他牢牢抓住又不能讲话,最后只能忿忿地用指甲在他手心重重扣了一下。
算了,一天就一天吧。一星期不讲话对她来说也有点困难。
当天夜里,霍之洲上床后,看了一眼在旁熟睡的女生,然后伸出手臂轻轻搭在她的腰上。
之前口口声声说拒绝他上来的人霎时习惯性地翻身滚进他怀里,手也顺势搂上他的腰,小脸满足地在他胸膛蹭了蹭,呼吸轻轻浅浅的喷在他的胸口。
霍之洲的心口瞬间就被这微小的幸福感填满。
他弯唇,亲了亲她的头顶,呢喃道:“宝贝晚安。”
*
时间很快就到了12月,也是穆暖苏的毕业大戏的演出时间。
毕业大戏安排在A大的一个小剧场,只能容纳200个观众左右。
穆暖苏身穿一袭蓝色旗袍,妆化得很浓,细眉凤眼,眼线飞扬,头发烫成了民国时期的时髦卷发,形象风尘世俗又艳丽,和她在剧中的角色十分贴合。
上台后,她放开现实,完全将自己投入进了角色中。
一开口,一扭腰,一调笑,全是剧中那个嫉妒成性风骚明艳的恶毒妹妹。
最后一幕,她被姐夫狠狠打了一个耳光,头发凌乱,含着泪哭诉:“姐夫,我真的喜欢你啊!”
“坐牢去吧你!”姐夫狠厉地瞪她一眼,使劲将她推倒在地。
她弯着腰,痛苦又可怜地哭起来。
几个警卫进来,将哭得梨花带雨的她扣起来押走了。
她的戏就此结束了。
后台的人见她回来,纷纷对她表示祝贺。
穆暖苏笑着道谢,赶忙对着镜子将已经花了的妆补好。
整理了下头发和衣服,穆暖苏听到剧务在一旁提醒准备谢幕。
她应着,走到舞台一旁等候。
伴随着台下一阵热烈的掌声,穆暖苏跟着其他演员一起上台谢幕。
她深深地弯腰鞠躬,一抬眼就看到正坐在台下的霍之洲。
他和别人一样在鼓掌,眼角眉梢带着骄傲又温柔的笑。
穆暖苏看着他,嘴角禁不住上翘。
原来,我也能让你骄傲啊。
她的心里泛起了得意的小涟漪。
“下面,有请我们的嘉宾给演员们送花!”主持人在一旁说道。
话音落下,前排的人纷纷起身准备上台。
穆暖苏眼睛微微睁大,脸上露出一丝惊讶。
霍、霍之洲也要献花?
他什么时候和学校的人串通好的?!
眼见着一身西装革履的英俊男人离自己越来越近,穆暖苏越发忍不住内心的喜悦之情,嘴角快要弯到耳朵根了。
台下的同学们也发现了两人之间的对视和亲密的磁场,起哄声一阵高过一阵。口哨声拍大腿声跺脚声和高叫声缠在一起,几乎要将剧场的房顶都掀翻。
“啊啊啊!是穆暖苏的老公!”
“天呐!我不行了!为什么要这么虐我们单身狗!”
“有钱就是好。大佬想来就来,想上台就上台。”
“你懂个屁!人家哥哥给学校捐了个体育馆呢,当然可以横着走!”
“卧槽卧槽!你们快看大佬手上拿的是玫瑰!和其他人都不一样!”
“这么大一捧!99朵红玫瑰!好浪漫呀!”
“啊啊啊!我都激动死了!穆暖苏怎么这么淡定?!”
“……”
直到霍之洲在穆暖苏的面前站定,她才发现自己收到的花和别人都不一样。
她仰头看着眼前高大的男人,动了动唇还没说话,眼前的人已经单膝跪在了自己的面前。
穆暖苏顿时愣住了。
预感到他要做什么,她的腿脚开始发软,脚下的高跟鞋都有些踩不住地。
也许是主持人示意了什么,台下的起哄声在瞬间变大之后又安静了下来。
穆暖苏反应过来,连忙要拉他起来。
霍之洲却是不为所动,摇摇头,仰着头凝视她,沉声道:“苏苏,我们证领得仓促,结婚一年多了我都没有好好和你求过婚。”
他从口袋里拿出一个红色小盒,打开,一枚钻戒在闪闪发光。
“我现在诚心地问你一句,你愿意嫁给我吗?”
穆暖苏眼睛一酸,晶莹的泪落了下来。
她伸手拉他,连声道:“我愿意!我愿意!我愿意!”
霍之洲笑了,顺着她的力道站起身来,将钻戒套进她的无名指。
穆暖苏哭得不能自已,又哭又笑的抱怨:“我的妆都花了!”
霍之洲伸手,抬起她的下巴,声音微哑:“没花,还是很漂亮。”
“亲一个!”
“亲一个!”
“亲一个亲一个!”
台下的起哄声又响了起来,还有越来越大声的趋势。
霍之洲勾了勾唇,一手揽住她的后背,从善如流地低头吻住她红润的唇。
穆暖苏的泪顺着脸颊流入唇边,全部被他温柔地一一吮去。
“苏苏,开心点。”他放开她,低声道。
穆暖苏湿润的眼睛看着他,轻轻点了点头。
求婚成功,霍之洲包下了学校附近的一家酒店请同学们吃饭,见者有份。
穆暖苏喝多了酒,回家的路上撒娇让霍之洲背。
好在离家已经很近了,霍之洲让司机停车,将醉醺醺的小人背在身上往家走。
司机徐徐开着车跟在他们的身后。
“老公,你为什么突然求婚啊?我们已经结婚了啊。”穆暖苏披着霍之洲的大衣,灼热的气息喷洒在他的脖颈。
霍之洲反手隔着衣服拍了拍她,低声道:“那时候你不是自愿的。我不想你以后回想起我们的婚姻,有什么遗憾。别的女生拥有的,我也想全部给你。”
穆暖苏闻言,眼睛里不禁又蓄满了泪。
他们现在的状态虽然很好,可是偶尔,想到没有求婚没有钻戒没有花就这么和他领了证,自己确实会有丝不甘心。
这遗憾在她的潜意识里,时常她自己都意识不到。
可是霍之洲都懂。
她的泪顺着皮肤流入了他的衣襟。
霍之洲蹙眉,低声哄着:“怎么又哭了宝贝?我是来让你开心不是让你哭的。”
穆暖苏吸吸鼻子:“我开心呀,我开心。”
她顿了顿,声音因为哭带了点哑:“还有,我爱你。”
霍之洲的脚步霎时一顿。
这是她第一次说爱他。
“我也爱你。”他缓缓又坚定地回应。
路边晕黄的灯光将两人的影子氤氲地缠绵,冬日的晚风也变得温柔。
只要和你在一起,世界万物都变得鲜活美好起来。
这大概就是,爱情的意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