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周四当天的时候因为篮球比赛,教学楼里除了高三的以外基本快空了一大半。昨天高一打球的时候都没这个盛况,钟雨甚至压根连教室门都没出,即便那是他们自己班的在下面比赛。
钟雨看着空荡荡的教室,想起了边阳那天走之前给自己说的话。
“钟雨,你今天也不去吗?”杨雨桐接了水看到钟雨一个人坐在教室里,给姐妹说了一声走了过去,“他们好多人都去看了。”
“今天不是高二的吗。”
“嗯.......但是有边阳他们,我上次和你说了他们在学校里还挺出名的吧。”
钟雨过了一会儿才开口:“不是说保持距离吗?”
杨雨桐大概是没想到他突然提到这个:“只是说私下怕惹上和他们的事啦,但是会看他们打球也很正常嘛,毕竟帅哥谁不爱看是吧。”
“杨雨桐!”门外的人有些不耐烦地催促。
“哦哦我来了!”杨雨桐喝了一大口水,把水瓶放回了课桌,“我先下去啦!”
她刚跑了几步,突然被钟雨叫住了,杨雨桐颇为意外地转过了身,毕竟钟雨还没主动和她说过话,只是接下来的话让她有些无言以对。
“你喜欢边阳吗?”
杨雨桐闹了个红脸,心想我喜欢的人是你啊,但是半天又说不出这句话:“啊?你怎么会这么想啊?怎么可能!”
钟雨看着她眼睛好几秒后,最后才冷淡地开口:“没事了。”
杨雨桐心跳得很快,出去抓住小姐妹的手臂时脚步虚浮,小姐妹一听钟雨问了她什么问题,眼睛都瞪大了,直呼是钟雨吃她醋了,她脸立马红得更厉害了。
和教学楼的安静形成对比的是楼下操场的热闹和时不时会爆发出的哄闹声,钟雨推开窗,风正把树叶吹得沙沙作响,隔着并不茂密的枝叶间隙他一眼就能看到操场现在的情形。
篮球场此刻围了一大圈人,虽然是同时好几个班在打比赛,但是边阳他们那边明显人数是最多的,很显然很多人都是冲着他去看的。
钟雨看到边阳还是穿着校服外套,把自己遮得严严实实的,和旁边穿篮球衣的几个人形成了很鲜明的对比,大概有一瞬他想挽起袖子,但是反应过来后很快又把手缩了回去。
只有他见过边阳手上那些疤,和他线条流畅专属于少年人的有力薄肌,光是想着钟雨心底好像就有一种扭曲的平衡。
他戴上眼镜,安安静静地站在窗边看着楼下的战况。钟雨不懂篮球,但是他看得懂边阳那些漂亮的转身,带球和投篮,听得懂楼下爆发出的喝彩和女生的尖叫声。
球场上的边阳是鲜活的,肆意热烈的,像一只不受羁绊,搏击长空的雄鹰。
钟雨从来没想过成为这种人,但是有一瞬间他想如果能拥有这种人也是好的,光是想到这样自由像颗太阳的人属于自己,就能让他生出诡异的快感和兴奋。
边阳在接过王世旦抛到自己手上的球时,三班的胖子立马追上来开始防守。他们和三班算是球场上的老相识了,一是因为他们强,而是喜欢打阴招,在开始时大家心里都多少有数。
边阳是最烦和自己对线的这胖子,块头大看着胖但是灵敏度可不低,而且这人已经有意无意撞了自己好几次,开始他还只当是球场上正常的摩擦,但是现在比分拉开了,对面明显也开始急了。
胖子堵到他面前时,边阳立马打开双腿把球朝自己胯下带到左手做了个假动作,一看胖子身子朝左边斜了,他又把球传回体前的右手,转了个方向想压肩朝右面突破,结果没想到胖子一个步子直接堵死了他面前的路,还假装惯性地使劲撞了一下他的肩。
他痛得深吸了口气,差点下盘也没稳住丢了球。
只不过边阳也没时间顾忌这些,快速稳住身形后,重新换了个角度打突破。他背过身右脚重心向前一压,立马带动了防守,使胖子落在了自己的身后,接着便换手拉球一个转身,直接绕开了胖子。
“漂亮!!!”
“牛逼!!!”
边阳听着旁边夸赞的叫喊,带着球跳起来正要上篮筐,就听到周围突然传来了惊呼声,紧接着旁边一股巨大的力将自己推开往外顶,一只手从自己抓着的篮球上直接扣了下来。
“操。”
他摔倒在地上的时候,只能感受到皮肤和操场塑胶颗粒摩擦像是起火一般的不适,以及背部和手臂骨头传来的剧烈疼痛。
“嘘————!”旁边传来了裁判的哨声。
“操你妈,你推人!”许止反应过来后立马跑了过来,推了一把胖子,“你麻痹你干嘛呢?”
“我压跳有什么问题?”胖子一脸你能把我怎么样的看着许止,“吹黑哨?”
“喂,看着你故意撞人的!”陈光明和王世旦也走了过来,王世旦立马扶起了边阳。
“阳哥,怎么样?”
“这逼撞我好几次了。”边阳左手被撞得都没办法用力,连支撑都困难。
“我们哪犯规了?胖子正常压跳好不?”三班的另外几个也赶忙上来帮话,“你们瞪着也没用,球场上跌打损伤很正常。”
“双臂推人叫正常?野球都他妈不像你这么打。”许止指着三班的人,随后把声音放小,“待会儿放学别走。”
“怎么?要打人了?”胖子吞了一下口水,把这句话重新说得很大声,还转过了头对着边阳的班主任,“老师,你们班的叫我放学别走。”
老刘左右为难,当老师的又不好带立场,更何况在场两个班的都互相骂上了,一时之间只有劝架。
边阳没说话,等王世旦和陈光明把他扶起来后,他翻了个白眼,一瘸一拐地单手抠开易拉罐喝了口饮料,整个人全身的神经都聚焦在那些火辣辣的疼痛上。
“不打了,换替补。”
“先送他去医务室。”老刘叫了班长去,班长一听表情有些为难,还是硬着头皮从两个人的手上接过了边阳,“你们两个回来继续。”
班长想架着边阳走,结果被边阳瞪了一眼:“我他妈是手摔了,又不是腿被摔断了大哥。”
“.......哦哦。”班长被他瞪得吞了一下口水,小心翼翼道,“我把你送过去。”
边阳被这么一出整得心烦意乱,班长把他送到医务室门口时,和里面的老师交代了几句立马溜走了,他本来就怕这群人,现在边阳这气压呆在一起真的多一秒都窒息。
医务室的老师一看边阳就乐了,都是老熟人了:“打架?”
“打球。”
“怎么回事?”
“三班傻逼撞我。”边阳懒得提。
老师也没回话,抓着边阳的手轻轻掰了一下,接着就听到人龇牙咧嘴的痛呼:“操,痛死了。”
“你这手腕可能轻微骨折啊。”她推了一下眼镜,“不严重,但是痛肯定是会痛的,我先给你暂时固定一下,但其实喷药也行,你要是不放心到时候去医院照个片,估计和我说得差不多。”
“没片你都能看出是啥?”
“那我要不再掰一下你试试?”老师挑了下眉毛。
“我错了姐。”边阳立马闭上了嘴。
她给边阳固定的时候,准备捞起他的袖子,结果却被边阳一把抓住了手:“就隔着袖子包。”
“你是不脱校服是吧。”
边阳无言了,只能认命地挽起袖子。
“你这什么情况?”老师一看他手臂上的交错的可怖疤痕立马皱起了眉头,“你这是........”
“没啥,小时候摔倒被玻璃片划的。”边阳语气不太好,还带了点威胁,“别到处说啊老师,你可是老师。”
她还想再问,但是边阳一副死也不说的态度,让她叹了口气,随后给边阳包得严严实实的:“给你裹厚点,免得你到时候在外面又惹事不好好保护,一直好不了。”
边阳看着自己手上一坨臃肿的纱布和钢板,觉得有些搞笑,他站起身正准备出门,结果却被尾椎传来的痛意止住了脚步。有的痛就是这样,那一下还能忍,结果过一段时间这点痛意反而愈演愈烈。
“去床上躺着吧。”那个老师扶着他到了帘子后的那张床上,“休息一下,反正你们下午也没课了不是吗。”
边阳认命地躺在床上,过了一会儿突然有人把门推开,他一看是陈蔓来了。陈蔓进来后老实地叫了一声老师,在这里早恋基本都是默认的没人管。
“痛不痛?”
“哟,蔓姐善心大发?”
“确实,看看你摔得多惨。”陈蔓站到边阳的床前,“难得看到你这么憋屈的样子。”
“大小姐别看笑话了行不行。”
“那怎么能不看呢?”陈蔓歪了一下头,“那个人故意撞你,我看到了。”
“我就说你偷偷看我打球吧。”边阳勾起了嘴角,“我没记错的话你们班也在比赛吧。”
陈蔓像是被戳穿了有点恼怒:“滚啊,我转过头刚好看到了。”
“哦————”边阳意味深长地拉长了声音。
陈蔓懒得和他理论。
“我出去一下,有个会,待会儿如果还有人来你们和他说一下。”医务室老师转过头看了他俩一眼,就推开门走了。
陈蔓点了点头,然后一屁股坐在了边阳旁边,准备掀开他的袖子看看包成什么样了。结果手刚伸出去就被边阳用力地抓住了手臂,他有些懒懒地开口:“干嘛呢前女友?”
“我看看给你包得多傻逼。”陈蔓眨了眨眼,“你这手上是贴了钱吗,给人看看会怎样?”
“这都被你发现了?”边阳微微眯着眼,头突然凑近了陈蔓,让女生往后一退,耳根都立马红透了。
陈蔓正要说话就听到门外传来了几声敲门声,接着便是一个她没想到的面孔走了进来。
钟雨看到的就是一对俊男美女在床头的模样,边阳头向前倾,手还抓着陈蔓的手臂,而陈蔓一脸慌张,这个样子是个人就只能联想到预备接吻。
他脸立马黑了下来,眸子也更深了,转过身就想立马往外走,结果却听到背后的边阳有些慵懒地开了口。
“喂,你这还在追的人看到你在这我这不好吧蔓姐。”
陈蔓迅速站起了身,夹在中间尴尬至极:“我说了我只是看看你摔得多惨。”
边阳摇了摇自己光是看着就包得很肿的手臂,勾起了嘴角:“看完了吧。”
“快滚。”陈蔓本来就是有点担心边阳,结果没想到钟雨突然进来了,她现在还没搞懂这俩人到底什么情况,她路过钟雨的时候小声说了句别乱想。
等陈蔓一走,边阳才掀起眼皮看向钟雨,语气里带点调笑的埋怨:“怎么现在才来端茶送水?”
“他撞你。”钟雨语气不大好。
边阳拿另一只手拍了拍自己的床示意钟雨过来:“你在?我怎么没看到。”
钟雨走过去把手上的可乐打开后拿给了边阳:“楼上看到了。”
“真乖。”边阳没想到钟雨还会给自己带可乐,他喝了一大口后感觉心情好了很多,“你也偷偷看我是不。”
“没有。”钟雨否认地很快,“光明正大。”
边阳直接笑出了声:“哥打球帅不?”
“嗯。”
边阳看钟雨盯着自己的手知道他应该也是过来关心的,他觉得钟雨就像是一只很好训的小狗,喂几次就有感情的那种。
“其实不太严重,就是轻微骨折。”边阳对着钟雨大大方方地挽起了袖子,反正钟雨也看过好几次了,“你别看她包得厉害,只是想让我早点好罢了。”
钟雨看着那些再熟悉不过的疤痕,眼神暗了暗,重新问出了那个问题:“到底怎么回事?”
“别用质问的语气和我说话。”随后边阳不太在意地盯了一眼,给钟雨勾了勾手指,“过来,我偷偷告诉你。”
钟雨向前走了几步,俯下了身。
边阳偏过头,湿热的吐息打在了钟雨的皮肤上,钟雨觉得自己心脏跳得剧烈,是十六年来从未有过的体验,鲜活的像是第一次感受到关于这个世界的情感波动。
“想知道吗?”边阳顿了一秒,随后压低了声音,听起来酥酥麻麻的但是吐出的字眼却狰狞可怖,“被砍的。”
钟雨感觉心跳像一秒恢复了平静,他转过头看着边阳,像要把他盯出个洞来。
室内只能听到头顶风扇转动发出的吱呀声,边阳看着他脸上第一次出现了明显不同于平时的表情,虽然差异不大,但是那种松动还是很难得。
“哈哈哈哈哈哈哈我骗你的,你还真信啊。”边阳笑出了声。
作者有话说:
其实是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