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很讨厌同性恋吗?”钟雨握紧了鼠标,没有正面回答他这个问题。
边阳皱了皱眉,他一向讨厌反客为主:“别和我打太极。”
钟雨顿了一下,他咬了咬嘴唇,随后才像下定决心赌博似地开口:“我是。”
于他而言没什么好隐瞒的,他的情感迟早会像那晚的吻,溢出到边阳面前,就连现在的陈蔓也能察觉。反正赌赢了边阳会继续和他相安无事的做朋友,赌输了大不了就退回到起点,趁一切还来得及,反正他本就一无所有。
“是同性恋?”
“嗯。”钟雨看着边阳的眼睛里开始划过震惊,随后便是平静。
“哦。”边阳移回了视线,加入了组队。
钟雨一时间有些没看懂他这是什么反应,一颗心七上八下地像等待凌迟时的那把刀落下。
“你把我看着干嘛?”边阳皱了皱眉,他本来以为这件事难以消化,结果现在听完好像又没特别大的感觉,大概是钟雨这人无论是长相还是性格都太无性恋了,所以听了跟没听一样,也没有想象中的排斥和反感。
他想了想补充了一句,“没事,我会保密的。”
不过他也不知道钟雨怎么突然又变同性恋了,是不是上了高中突然看了啥,性启蒙教育给搞错了。
钟雨本来以为边阳会像对那天那个侍应生那样对自己。只是他没想到边阳不仅没表现出反感反而还说会替自己保密,他心口那块坚硬就像被磨平了角,怎么能不喜欢这个人呢?
像是知道边阳会对自己有容忍的底线,他看着边阳撑着头看着电脑的样子,假装试探地开了口:“所以........你会讨厌吗?”
边阳侧过头对上钟雨一张扑克脸,但是此刻看着又莫名显得可怜兮兮的眼神,不过那点可怜转瞬即逝,就像是自己如果再疏远他,他又会变成以前没有一个朋友的样子。
其实和钟雨相处他自认为还是舒服,边阳挺舍不得失去他这个朋友的。毕竟钟雨心细来事,游戏打得好能蹭分,长得也好看,大多数时候有些沉默却对自己很好,虽然脑回路有时有些奇怪,但是看他孤零零的样子又容易激起自己的保护欲。他到现在还记得见钟雨的第一面他是什么样子。
边阳心里动了动,选英雄的时候随口说道:“不会,喜欢男的就喜欢呗,多大点事。”
他还是看不惯钟雨那点会偶尔露出的可怜样,毕竟钟雨只有自己。
钟雨没说话,但是按下匹配按钮的那一瞬间,嘴角动了动,也看不出是不是笑意。
............
边阳跟着钟雨蹭了一晚上的分,钟雨单子打完了,他也跟着上了两小段,简直是白嫖来的陪练。
“你一单赚多少啊一般?”
“看段位,今天这个是钻石单,但是是以前老板的朋友所以给了优惠,650元。”
“草,这便宜了好多啊,你这给他隐藏分打得多高啊。”边阳仰着头正想摸裤包里的烟盒,结果摸了半天没摸着,他一拍大腿突然想起了件事,“话说你想不想看比赛啊?去感受感受真正的电竞魅力。”
“什么比赛?”钟雨还没反应过来边阳已经换话题了。
“职业比赛啊当然是,虽然夏季赛结束了,但是过两周全明星赛,在z市办。”边阳说着还掏出手机给钟雨看了一眼宣发,里面有边阳经常给自己提到的那个选手,他眼睛亮晶晶地看着自己,“走吗?去线下看看真正的职业选手操作。”
和边阳一起去省会当然是钟雨想都不敢想的,他面上不显激动但是手却握得很紧。只是他的样子落在边阳眼里却是无尽的沉默,他还以为钟雨不乐意:“你不会因为过两周就要期末月了所以在这纠结吧?”
钟雨没那么爱学习,他摇了摇头:“还有谁?”
“什么?”
“就我们吗?”
边阳一想起那两个人就头痛:“那两傻逼非得去学个什么艺体,周末也要上课,多半去不了,你说他们是不是.........”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钟雨打断:“好。”
边阳先反应了一下一看他这么爽快,心情也好了很多:“行呗,那到时候联系,正好我妈上班那里有个叔叔过两周也要去市上进个货,我回去说一声可以直接蹭他车。”
两个人分开还是张盛给钟雨打了个电话,边阳刚跨上自行车就听到张盛那讨人厌的声音从听筒传出在空旷的巷子里响起,听起来那边还有些闹哄哄的。
“喂,还没回来呢?”他也不等钟雨答复,命令似地开口,“去给我在南门那边买点卤菜回来下酒,称三斤猪耳朵和猪尾巴还有两斤鸡尖,搞快点。”
钟雨握着手机平淡地嗯了一声就直接挂了。
“有病吧?这个点还让你专门去南门买又带回去?”边阳心想这不是搞人吗,钟雨他们家和南门就是两个方向。
“........他一般吃那家的。”钟雨习惯了,反正张盛给钱就行。
边阳看着钟雨对外面会欺负自己的人倒是挺凶,对自己家里人反而一脸习以为常。虽然他那家庭情况,边阳也不知道怎么和人硬气:“行吧,你买完早点回去,这都九点了。”
“好,你也是。”钟雨的声音淡淡的,他看着边阳踩着自行车的背影,眸子沉了沉,朝巷子另一头走出去打车了。
晚上街道很黑,四下都很安静,钟雨下车就能听到房子里面传来的哄闹声,他付完钱就看到张盛几分钟前又给自己发了消息,让他路上再买箱啤酒。
他锁掉了屏幕,朝小卖部走去。老板娘本来仰躺在座椅上在刷短视频,一抬头看到是他就叹了口气:“就几步路都要你跑。”
钟雨没说话,扫码结了账,沿着小道走的时候看到前面有个醉汉一手拎着啤酒瓶,一只手夹着烟在疯狂咳嗽,借着路灯的那点微光钟雨能看到他形容枯槁的样子,就像是吸了毒一样,整个人像泛黄的干柴。
那个人仿佛感受到了钟雨的视线,捏着酒瓶回过头看了一眼他,不过醉汉的眼睛被隐在阴影里,让人看不见情绪。正常人可能看到就被吓跑了,钟雨微微眯着眼和他对视了两秒才抱着那箱酒和卤菜,推开了面前的门。
他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这个醉汉的下半张脸和边阳很像,尤其是人中还有唇型,还有那硬朗的棱角,不过钟雨觉得他瘦得有点脱型了。
............
他推门一进去,就能闻到整个客厅里难闻的烟酒味,一群人闹哄哄地围坐在餐桌前,光膀子的,把衣服卷起露出油腻肚子的,还有把一只脚放在凳子大大咧咧坐着的,看着让人作呕。他们应该都是张盛的朋友,张玉兰也坐在一旁陪着在一起吃。
钟雨把酒给他们放到了脚下,卤菜也放到了桌子上,他刚要转身上楼就听到张盛在背后开了口:“你他妈就拿了一包干辣椒面啊,这够大伙吃?”
钟雨停下了脚步,回过头:“你没说。”
“这他妈要老子........”张盛正要发火就被张玉兰在旁边抓住了手臂,让他别当着一群人闹事,张盛通红着一张满是酒气脸给钟雨挥了挥手,一脸不耐烦,“滚滚滚。”
钟雨看着张盛的后脑勺,有一秒想把酒瓶敲碎了插在他脑袋上,最后他什么也没说就上了楼,张玉兰也没问他吃没吃,还有这么晚在外面干什么。
进房间前他还能听到楼下人的哄笑:“多大点事啊,张哥。”
“你这弟弟不挺懂事吗,这个点了还跑去给我们在南门买卤菜。”
“这不他应该的?”张盛嗤之以鼻。
“这是你那便宜弟弟?长得还挺小白脸。”
“弟弟?”张盛笑出了声,一脸嫌弃,“怪胎一个,屁话不说。”
“你别听张盛瞎说。”张玉兰开了口,“我兄弟的儿子,借住在我们家,就是性格闷了点。”
“他那张嘴巴矜贵得狠,随时一副生人勿近的装逼样,就没看这人和谁玩过。”张盛喝了酒后口不择言,“老子职高那会儿还看到过他杀了一只鸟,你说这不是变态是什么?”
“什么时候?”张玉兰的声音听起来非常意外。
钟雨开门的手停下了,随后在一群人的我操声中,他顿了顿重新拧开了把手走进了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