唇瓣相依,略干燥的触感,宁知远停住不动,没有立刻退开。
他的眼睛睁着,神色平静地看向面前紧盯着自己的岑致森,目光在咫尺之间交汇。
岑致森的黑瞳里清晰映出他的脸,过分冷静,甚至像另一种意义上的挑衅。
拿一个吻来挑衅自己。
这个念头冒出,岑致森的眸色渐深,抬起的手贴上了宁知远后背。
宁知远依旧没动,眼睫微垂下,唇贴着岑致森的唇慢慢厮磨,仿佛投入其中。
岑致森的视线游走在他的眉眼间,路灯暖黄暧昧,在宁知远的眉梢晕开几分柔和,他的眼尾略略上挑,如同钩子,勾得人心痒难耐。
还不够。
岑致森启唇,含住他的唇尖,轻轻一吮。
宁知远始终从容,甚至仍维持着一只手插兜的悠闲姿势,在那一瞬间又似乎抬眸瞟了岑致森一眼,眼底积攒着某种情绪,似无波无澜,又似暗潮涌动。
岑致森手上的力道加重,隔着层层衣料,宁知远也能感知到他宽大手掌贴上来时的力量和温度。这个人的手在他的后腰处用力揉了一把,强硬地将他按过去,直至身体相贴。
不等宁知远做出反应,岑致森的手快速游走上去,扣住了他的脖子,让他微仰起头,接着在他下唇一咬,舌抵进去。
宁知远很配合地张开嘴,任由岑致森的舌进来,舌尖扫荡口腔,从敏感的上颚到舌下的软肉,再是激烈的唇舌共舞。
濡湿的、黏腻的水声,唇齿的碰撞声,和逐渐变得急促的呼吸声交织,却不是缠绵。
对视的眼神如同较劲,一个是居心不净,一个是蓄谋已久。
似乎持续了很久的一个吻,其实也不过半分多钟,宁知远先退开,舌尖勾绕又分开,他最后一咬岑致森的唇,将刚才的那一下还回去,退开后淡定转身,面向愣在原地的男生:“看到了?”
男生涨红了脸,下意识去看岑致森,岑致森的眼中却只有宁知远,笑看着他的模样仿佛在回味刚才那个吻。
“你们……”
宁知远挑眉。
男生面露难堪,到底说不下去,留下句“抱歉”,匆匆而去。
把人打发了,宁知远回头,要笑不笑地冲岑致森示意:“岑总这次翻车了。”
“我反省一下,”岑致森的视线停留在他洇湿的唇上,“以后再不碰那些乱七八糟的人。”
宁知远嗤笑了声。
岑致森问他:“还上去吗?”
宁知远先转身,走回车边去:“上车吧。”
电梯上行,宁知远似乎有些累了,背倚着电梯壁阖着眼姿态格外散漫,也没说话。
岑致森看着前方金属门映出的他的身影,漫不经心地想着宁知远这副模样,不像是上楼去和他喝酒,更像是他们将共赴一场激情的约会。
在接吻之后上床,或许是最正常不过的步骤,——如果站在这里的人不是他和宁知远,如果不是几个月前,他们还是名义上的亲兄弟。
岑致森略略遗憾。
宁知远忽然睁了眼,在他的背后,懒淡开口:“你在看什么?”
岑致森没有回头,垂眸笑了下:“你怎么知道我在看你?”
宁知远:“哦,在看我。”
岑致森愈发想笑,他向来是游刃有余的,无论什么场合、面对什么人,唯独在宁知远面前,他的这个麻烦弟弟总有办法,让他不能完全占到上风。
电梯停在顶层,金属门已经打开,宁知远站直身,走上前,错身过时他抬手拍了一下岑致森的肩膀:“进去吧。”
反客为主。
进门,脱外衣、换鞋。
玄关处的感应灯亮了又灭,宁知远脚步顿住,身后人的气息贴近,他朝后靠到墙上,偏过头。
视线寸余处,是岑致森盯上自己的眼睛,客厅玻璃墙外进来的霓虹灯扫过岑致森的脸,有一瞬间清楚映亮了他眼中毫不掩饰的欲念。
是欲念,对自己的。
做了二十七年他哥哥的人,对他产生了不该有的欲念。
宁知远不动声色,呼吸交错时平静问:“不开灯吗?”
岑致森打量着他,宁知远太镇定了,镇定得就像是这一幕早就在他脑子里预演过无数次,在这一刻岑致森忽然意识到,自己那些下流的心思,在宁知远眼里或许藏得并不好。
不过没关系,他本也没打算一直藏着。
目光从宁知远的眼流连到唇上,他慢慢说:“等会儿吧。”
宁知远便也算了,想要站直身时,岑致森又将他按回去,凑得他愈近:“刚又在车里抽了烟?你嘴里全是烟味。”
宁知远懒得动了,慢吞吞地“嗯”了声:“等得不耐烦了。”
“是我让你等得不耐烦了?”岑致森的嗓音低磁,带着一点笑。
宁知远直直看进他眼中:“不是吗?”
“好吧,是我的错,”岑致森爽快承认,“下次不会。”
宁知远勾唇:“顺便回忆了一下岑总以前是什么德性,是不是跟每一任旧情人相处都是这样,有兴趣的时候当块宝,兴致过了便翻脸无情。”
调侃一般的话,他说得很慢,语气甚至有些耐人寻味。
“你知道我以前是什么样?”岑致森问。
“想知道总能知道。”宁知远略得意地道。
不过那些藏在暗处的窥视,到底不尽兴,到如今他才有机会,真正觑见这个人的本性。
——这些他不太想说。
岑致森微眯起眼盯着他,宁知远的脸上却不露端倪。
“没有当块宝,”岑致森纠正,“都只是金钱关系而已。”
宁知远随意点头,也不知信是不信。
“还有,刚才的事,谢了。”岑致森说。
“没什么,刚你那小情人不是说不要钱倒贴也要跟你一起?那我这算不算是赚到了?”
宁知远说着闭眼低笑了声,微微侧过头,嗓音贴近岑致森耳边:“我是第一次跟男人接吻。”
他的声音很轻,更像是从喉咙里带出的气音,黏腻又稠滞,嗔笑一般。
岑致森察觉到耳膜上生起的痒意,一直痒到心尖上。
“是么?”他不自觉地放慢呼吸,“什么感觉?”
宁知远似乎想了一下,说:“你技术挺好的。”
眼神又一次碰到一块,岑致森看到宁知远眼底的笑:“技术挺好?”
“嗯,”宁知远毫无吝啬地夸赞,“是挺好的,第一次跟人接吻不需要我主动,而且——”
“而且什么?”岑致森问。
而且跟女人柔软的唇舌触感完全不同,岑致森的气息和味道都是极其霸道的,强势地将他卷入其中,不容拒绝。
宁知远并不反感,如果不是身世揭开,他根本没机会尝试这么刺激的体验。
这样的体验,是岑致森带给他的。
“而且我向来好学,很乐意偷师。”宁知远说。
岑致森的神色一顿:“偷师了你打算用在谁身上?”
他其实不信,宁知远风流惯了,在吻技上怎会输给他,仅仅是刚才那半分钟,能跟得上他的节奏和呼吸频率的,宁知远是唯一一个。
真要说起来,他在这方面的经验或许未必有宁知远多,他这人有点洁癖,对接吻这事并不热衷。
问出这个问题时,岑致森的手停在了宁知远的腰间。
宁知远刚进门时就已经脱了大衣和西装外套,身上是那件浅灰色的羊毛背心,柔软地蹭着岑致森的掌心。岑致森几乎能感知到藏在衣料下方的腰肢的韧性,一下一下地抚摩,爱不释手。
腰大约是宁知远的敏感处,被岑致森这么揉了几下,他的呼吸加重了些许,扣住了岑致森作乱的那只手,手指在他手背上轻点了点,嗓子也有些哑:“别碰了。”
岑致森评价道:“你挺敏感的,以前那些女伴没碰过你这里?”
宁知远睨了他一眼,说:“我比较喜欢直入主题。”
“嗯,”岑致森的手停住,却没有退开,上移到他锁骨的地方,轻按了下,“这里呢?上回的印子是谁留下的?”
宁知远:“上回?”
宁知远早不记得了,岑致森却还印象深刻,那时在他的办公室里,他们之间还针锋相对格格不入,宁知远擅作主张做下的事情他本来想多问几句,却在目光不经意瞥见他身上的印子时,忽然没有了说的欲望。
“不记得算了。”
岑致森也只是随口一问,并不真正在意这些,他的手继续游走上去,沿着宁知远修长漂亮的颈部线条从前方一路轻抚到颈后。
这件事情他早就想做了,想要认真摸一摸这个人,皮肉相贴的触感,比他想象中更好。
最后他的手掌贴在宁知远后颈的发梢处,指腹按上了他颈侧大动脉上的那颗红痣,一下一下地揉弄,如同爱抚。
“你还没有说,偷师了想用在谁身上。”岑致森提醒他。
宁知远看着他,没有回答,黑夜的光交替滑过他们的眼,那些暧昧旖色在明和暗之间逡巡。
呼吸的起伏里掺进了心跳的声音,没有人再说话,直至胸腔的热意逐渐滚烫。
宁知远忽然偏头,低笑出声。
他说:“哥,我是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