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致森的房门果然是半掩着的,宁知远赤着脚走进去,黑暗中熟悉的气息凑近,将他推到门上。
木门的一角滑过厚重地毯,扣上门框,又闷又哑的响声很快掩于黑夜阒寂里。
岑致森湿热的呼吸喷到颈边,宁知远微微侧过头,没忍住笑:“真要在这里?哥,不觉得怪怪的吗?”
岑致森的鼻尖轻蹭着他的颈:“做不做?”
“没带东西,怎么做?”宁知远提醒他,“弄到床上会被发现的。”
“我带了,”岑致森说,手掌按着他的后腰,分明是蓄谋已久,“去浴室里?”
宁知远的笑声更低:“好吧。”
进去浴室也没有开灯,岑致森将人推到墙上,覆上去一再地亲吻他。
粗重的呼吸和喘声交织,黏.腻的舌吻,一发不可收拾。
岑致森做了自己一直想做的事情,将宁知远的衣服扒光,爱不释手地在他全身游走抚摸。
窗外暴雨倾盆,隐约有一点雨中的路灯透进来,模糊一片。
宁知远在那一点光亮中看到岑致森的眼睛,沉醉痴迷,眼里只有自己的影子。
身体里的热度不断攀升,心跳的声音连雨声也不能掩盖,宁知远沉于那些过分炙热的快意里,不能自拔。
从前他对岑致森的渴望一直是直接而纯粹的,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不一样了,或许是在察觉到岑致森的变化并且纵容他以后。
轻易就能被岑致森挑起身体欲望,满足岑致森的同时其实也是在满足他自己。
他是岑致森的共犯,早已做不到冷眼旁观、独善其身。
“别走神。”
岑致森喑哑的嗓音提醒着他,捏着他肌肉紧实的大腿,用力掐了一把,将他一条腿勾起到自己腰上:“是我不够卖力?你还有工夫在这个时候想其他的?”
“你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宁知远背贴着墙壁,艰难地稳住身体,独立支撑的那条腿小腿肚打着颤,他不时吸气,“我也许在想你呢?”
“那也不许想,”岑致森的吻摩挲过他的耳后和颈侧,“抱着我,别想那些有的没的。”
宁知远轻声笑,抱紧了他,在岑致森的动作下闷哼出声。
那些声音逐渐变了调,掺进了更多的情.欲,变得愈发的黏稠而撩人。
他们对面的墙上有一面大的落地镜,有一刻别墅外有车经过,映进来的车灯快速滑过镜面,宁知远清楚看到了镜中他们交缠的肉体。
最热切的渴求,最原始的欲望。
是他和岑致森。
凌晨三点多,宁知远坐在岑致森的床沿边点了根烟,依旧只开了一盏床头灯。
岑致森站在他身前,顺走他的烟,直接掐灭。
“说了少抽点烟,你又忘记了。”
宁知远仰头看去,岑致森裸着的上半身热气腾腾的,胸膛上滚着水珠,还有一些自己刚刚咬出来的印子。
他盯着看了一阵,手指贴上去,在那块块分明的腹肌上一下一下地抚摸,不经意间想起了一些往事。
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是他在国外念大学那会儿,曾经有个男人很疯狂地追求他,用尽各种手段,他却无动于衷,甚至连一夜情的机会都没有给过对方,倒不是他看那个男人不顺眼,相反那个亚洲面孔的男人长得至少有七分像岑致森,不笑不说话时更像,他其实对对方很有好感。
——一个和岑致森长得像,却对自己过分热情,眼里只有自己的男人,他没法不生出好感。
但这份好感又并非情爱意义上的,甚至是不含任何生理欲望的,所以他不会给对方丁点可能的机会。
他以为他对岑致森本人也是这样,可如今他却和岑致森发展出了这些超出伦理以外的关系。
确实荒谬,又好像顺理成章。
“我要回房去睡觉了。”宁知远说。
岑致森看他片刻,忽然弯腰,又一次亲吻上他。
这个吻则带了点含情脉脉的意味,连舌尖扫荡口腔的力度都要轻柔许多。
宁知远有些难耐,抬起的手扣住岑致森后颈,慢慢摩挲着。
半晌,唇舌分离,岑致森最后轻点着他的唇:“回去吧。”
宁知远轻“啧”,站起身,出门时又像想到什么,回身靠着墙抱臂冲岑致森说:“小时候我每次半夜摸黑来你房间,都要找各种理由,就怕你把我赶走,那时候我怎么都没想到,有一天半夜来你这,是为了跟你偷情。”
“我们这不叫偷情,”岑致森不赞同地说,“男欢男爱,光明正大。”
宁知远笑了声:“赞美爱情?”
岑致森也笑,问他:“知远,是爱情吗?”
宁知远:“那我得好好想想,也没准呢。”
他已经不再笃定说自己不爱岑致森,如同岑致森说的,或许他自己也不知道。
“嗯,”岑致森并不着急,“回去好好睡吧,晚安。”
宁知远随意点头:“晚安吧。”
一夜好眠。
清早陪岑胜礼吃完早餐,九点多时,他俩一起离开岑家别墅。
“今天周六,去哪里?”岑致森开着车,问身边人。
宁知远靠着座椅,浑身都是懒的:“送我回去吧,还要做正事。”
岑致森侧头看他,他的衬衣领口扣子没扣,一眼就能看到颈边昨夜自己留下的痕迹。
岑致森的视线收回:“所以这个周末又泡汤了。”
“那没办法,”宁知远摇头,“不找证据怎么跟岑安打官司。”
“我以为这些事情交给律师就行,至于专业性方面,对方公司创始人和技术团队也比你更懂。”岑致森提醒他。
“你就当我要强好了,”宁知远笑笑,“毕竟这是我投的第一个项目,投的钱还不少,真要是被岑安一手摁死了,我挺没面子的。”
岑致森没有再劝,先送他回去了。
下车时,宁知远转头,示意驾驶座上的人:“岑致森,我可是答应了爸盯着你,你表现好点,不然爸那里我也救不了你了。”
岑致森侧身靠着座椅,一只手搭在方向盘上,看着他:“我现在的表现还不够好?”
“马马虎虎吧,”宁知远一挥手,“不说了,我走了。”
刚推开车门却又被岑致森一手拉回去,岑致森的亲吻覆过来,宁知远仿佛早料到了一般,启开唇回应。
又痴缠了半天,最后宁知远舔了下唇,稍稍退开:“亲爱的哥哥,黏糊过头了,我真走了啊。”
“嗯,”岑致森点头,“下周见吧。”
他看着宁知远下车走进电梯间,等人进去了才无奈笑了笑,发动车子离开。
岑致森自己今天也有安排,之后直接回了公司,一直到傍晚,要去参加一个慈善酒会。
开场前他在休息室里歇着时,助理过来说有个记者想采访他:“她跟主办方有点关系,好像还是哪个领导的女儿,刚主办方的人过来说希望我们能给个面子,就随便问几个问题,不会浪费多少时间。”
岑致森皱了下眉,同意了:“让人过来吧。”
对方是某门户网站财经频道的记者,人虽然年轻,问的问题倒还算专业,岑致森很给面子地一一回答,差不多十几分钟,酒会快开始时,这个采访也进行到了尾声。
“最后一个问题,”女记者笑吟吟地举着话筒,“这段时间岑安和IC科技的专利纠纷案颇引人关注,传闻IC科技背后的大股东致远创投,是岑安从前的执行副总裁离职出走后,带着岑安几个投资部原高层一起创立的新的风投基金,IC科技是致远创投出手投资的第一个项目,意义重大,如今岑安在IC科技的核心产品面市之际提起专利诉讼,是否有有意打压致远创投的意思?”
岑致森掀了掀眼皮子,助理想要打断采访,被他眼神制止了,他看向镜头,回答了女记者的提问:“岑安这么做只是想维护自身合法权益,至于其它的揣测,纯属无稽之谈。”
记者问:“所以岑安起诉IC科技,并非故意针对致远创投?”
“岑安为什么要针对致远创投?”岑致森直视着镜头忽然笑了,是那种带了些痞气的笑,“于公,岑安不至于气量小到容不下致远创投这样一间小基金,于私,我自己也是致远创投的合伙人,甚至‘致远’这个名字都是我提议的,我为什么要跟自己的钱过不去?”
记者一下没反应过来:“致远?”
岑致森:“嗯,从我们的名字里各取的字。”
记者小姐目露惊讶,还想追问,但岑致森没给她机会,看一眼腕表,打算去会场了。
助理立刻会意,笑着与人说:“抱歉,说好的十五分钟,时间已经到了,采访差不多就到这里吧。”
对方遗憾搁下了话筒,也让旁边的摄影师关了镜头:“那岑总,能私下问一问吗?外头传你们兄弟不和,其实是假的?”
岑致森完全可以不予理会,毕竟这是过界了的私人问题,对方也只是个不认识的记者。
但他稍一偏头,还是说了:“当然是假的。”
十点,宁知远从电脑屏幕前抬头,拿起眼药水点了点略干涩的眼,揉着脖子靠进座椅里,看了眼手机。
汤诗琪半个多小时前发来了一条消息:“你哥在镜头前跟你表白了,原来致远是这个意思啊,好肉麻。”
宁知远有些莫名其妙,点开她发过来的链接,竟然是岑致森的视频采访,——两小时前刚发出来的,今晚的采访。
宁知远从头至尾看完,视线停在屏幕中岑致森是似笑非笑的眼上,手指摸着自己的唇,慢慢扬了嘴角。
原来外界这段时间的流言蜚语,岑致森也看到了。
他顺手回复给汤诗琪:“他说的不是正常人话吗,哪有你说的表白和肉麻?”
大小姐秒回:“少来,我还从来没看过森哥这个表情,就是在跟你隔空眉目传情吧,还特地强调‘致远’是他取的名字,我才知道致远原来是这个意思,狗男男,真会秀恩爱。”
宁知远有些好笑:“好吧,你非要这么觉得我也没办法。”
他和岑致森的事情汤书杰知道,汤诗琪是自己看出来后向他求证,他懒得说谎便承认了。
当时这位大小姐沉默了一下,感叹:“我如果不是我爸妈亲生的,也绝对不会跟我哥发展出这样的关系。”
他笑了半天,回答:“可惜你是亲生的,我不是。”
然后汤诗琪问他:“不别扭吗?”
这个问题汤书杰问过岑致森,他自己也问过,岑致森说习惯了顺从本能,所以不别扭,那他呢?宁知远想想,自己好像也从未因这件事生出过别扭,或许有意外、窃喜和顺势而为,唯独没有名为别扭的情绪。
所以他和岑致森会走到这一步,大概是注定的。
汤诗琪发来几张截图:“你自己看看这些网友评论,这么觉得的人又不止我一个。”
宁知远顺手点开,随便扫了眼,竟然都是意淫他和岑致森关系的言论,还有人大喊嗑到了。
【二十七载亲兄弟,归来终成童养媳/doge】
宁知远忍笑,顺手将这张截图转发给了岑致森。
几分钟后,岑致森的电话进来。
“不是说做正事?怎么看起了这种八卦?”
“上吊也要喘口气吧,”宁知远说,“我都查了一整天的资料了。”
“有收获吗?”岑致森问他。
“岑总刺探敌情呢?我不告诉你,”宁知远笑道,“我也得维护一下自身合法权益吧?”
岑致森听明白了:“你也看了那个采访?”
“看了,”宁知远的声音很放松,“刚看到。”
岑致森:“什么感想?”
“很帅。”宁知远直白评价道。
上一次岑致森问他听自己演讲什么感想,他的回答也是这两个字,似乎他的关注点在岑致森这里,总是偏题的。
但对宁知远来说,这就是他的重点。
岑致森刚进家门,听到这句乐了:“知远,刚发给我的截图是什么意思?”
“逗乐子而已,”宁知远不以为意,“你看看就算了。”
岑致森扫视过那些胡言乱语的评论:“童养媳?”
宁知远:“哥。”
岑致森:“嗯?”
听着他上扬的音,宁知远有些心痒:“玩笑而已,别当真了。”
“我觉得说得挺好,”岑致森说,从喉咙里带出一声笑,“本来就差不多是童养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