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男子凝视着身边独自占据一角的那位英俊青年，他轻啜一口合成醇饮料，语气疲惫地开口：
“你都已经坐下来了，为何还要问能否坐下？如今的新一代智能生命体都如此缺乏礼仪了吗？”
“现在的老一辈也不乏沉迷虚拟社交空间的，同样不够稳重不是吗？”
陆羽轻轻一笑，举起手中的仿生酒杯浅尝一口，那模拟出来的酒精味道在味蕾间流淌，令他泛起一丝怀旧之情。
多久没品尝这种人工酿造的感觉了呢？
是五年？还是十年？
作为高度自律的陆羽，除了在父母的数字墓碑前象征性地饮过一次虚拟酒水，其余时候他都避免此类体验——因为酒精会干扰神经网络的精确运行，而这对于喜好掌控一切的陆羽来说是难以接受的。
只是此刻重温，他倒觉得别有一番风味。
听到这话，中年人也只是抬起眼皮，打了个电子哈欠，回应道：
“哼，年轻人真是锐气逼人啊。你是来找我的吗？是来自特异科的新成员‘三土土’吗？我怎么没见过你，难道你不是我们第三小队的成员吗？”
这个人正是第三小队的队长陈昊，此刻他被临时调派至酒吧程序中饮酒消遣。
陆羽前来，实则是为了执行先前的计划，与陈浩接触并获取相关情报，以便在未来向敌方散布误导信息。
虽然在那次对抗异次元生物“扭曲蜘蛛”的行动中，陈昊曾经对他进行过身份核查，但那时陆羽使用的伪装形态是他曾在蜘蛛教团时的人面蜘蛛形态，因此陈昊并未识破他的真实身份。
陆羽耸了耸肩，满不在乎地回答：
“看来特异科的成员现在见面都要先确认身份了，不过我不是你们的人，只是一个普通的公民。”
“寻常的可不会来找我这样的老旧系统。”
陈昊抓起一瓶冷藏过的合成啤酒，大口畅饮，甚至不顾形象地用衣袖擦拭嘴角残留的液体痕迹，随口说道：
“不过我现在是下班状态，就算工作再多也不会有额外的能源补偿。不管你是什么身份，只要不来惹麻烦就行。”
说着，他的虚拟眼球突然聚焦在舞台上翩翩起舞的全息投影美女身上，惊叹道：
“哇哦，这个虚拟形象设计得真棒，眼神仿佛能交流情感，旁边的那位也很出色，超长腿型完全符合我们的审美标准，还有一个俏皮的也不错，可惜啊，再怎么可爱也无法超越性感的魅力……”
陆羽在旁边品着酒，看着这位沉浸在虚拟美色中的“色欲机器人”，淡然地评价道：
“你的虚拟唾液都要溢出来了。你确定自已是特异科的队长，而不是某个街头巷尾的流浪AI吗？”
陈昊意识到自已的反应过于夸张，便随手拿起一张废弃的纳米清洁纸巾抹了抹嘴角，大大咧咧地回道：
“追不到也就罢了，反正欣赏的过程已经足够愉悦了。那你呢？”
咳咳咳……
陆羽听闻此言不禁轻咳了几声，什么叫“已经足够愉悦”？这未免也太快了吧。
难怪他会说追不到也无所谓，就算追上了，以他的这种速度恐怕也会引发诸多矛盾。
不过陈昊的厚脸皮程度确实超出了陆羽的预料。他虽知陈浩因遭遇禁忌领域的事件失去了好友与亲人，从而自暴自弃。
然而，陆羽越发觉得此人颇有意思，因为他们交谈至今，陈昊始终未曾泄露任何有价值的信息。
他的颓废表现、好色姿态，与其说是真情流露，不如说是在刻意隐藏些什么。
陆羽瞥了他一眼，平静地问道：
“那些全息美女中是否存在着禁忌存在的迹象？”
此言一出，酒吧内的氛围瞬间冷却下来，陈昊的脸色也随之阴沉，右手紧紧握住啤酒瓶，力度之大以至于瓶子瞬间破碎，啤酒混合着玻璃碎片洒在他的手上。
然而令人惊奇的是，玻璃碎片并未刺入他的皮肤，而是纷纷滑落在地。
陈昊的脸上露出罕见的严肃表情，抽出一张纳米纤维纸巾擦拭着手掌，一边说道：
“是谁派你来的？”
陆羽轻酌一口合成威士忌，随后微笑回应：
“没有人命令我，也没有任何人有这样的资格。我只是听说了你的英勇事迹，能在禁忌领域中逃脱……”
听到这里，陈昊的面色略有缓和，深深地看了陆羽一眼，接着说道：
“凡人，或者说最好遵守自已的生存规则，不要试图去探寻禁忌领域，那并非好事，反而可能带来灾难。”
他的言语庄重而严肃，仿佛是一位长辈在告诫无知的晚辈。
然而陆羽对此并不买账，冷冷地反击道：
“这么说来，你在酒吧欣赏虚拟美女就是为了逃避现实喽？”
陈昊正准备喝口啤酒，却被陆羽的话呛得一阵咳嗽，脸上的严肃神情也显得颇为尴尬，继而重新恢复了那种慵懒的姿态。
他握着酒瓶，没有继续刚才的话题，而是饶有兴趣地看向陆羽，问道：
“你小子长得倒是人模人样的，不知道撩拨虚拟女性的能力如何啊？”
陆羽看出他在转移话题，但他也知道不能逼得太紧。如果把对方惹恼了，那就得不偿失了。
于是他放下酒杯，自信满满地答道：
“一般般啦，宇宙排名第三！”
陈昊好奇地追问：
“那第一和第二又是谁呢？”
陆羽摇了摇头，略带遗憾地回答：
“还没诞生呢。”
“吹牛！”
陈昊低声嘟囔了一句，却也觉得眼前这位少年颇具魅力。于是他伸手指向酒吧的一个方向，提议道：
“既然你说自已这么厉害，不妨去试试那个女孩怎么样？”
顺着陈昊手指的方向望去，吧台附近站立着一位身着白色印花短袖的金色秀发女子，她穿着超短裤，手中握着一杯猩红如血的虚拟葡萄酒，微微仰头品味，尽管身处喧嚣的酒吧环境中，却犹如一位优雅的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