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计划,魔门修士停留在这个位置,是为了初步检测鬼厌运使秽渊魔主法力的能耐,也是给自己留个余地。
导引天梭潮不是个简单的事情,要保持一定的安全距离,目前天梭潮距离此地还有八九千里路,计算双方的速度,正好是一个时辰的路程,这段时间,正好可以进一步检测鬼厌的造诣。
“那个色胚可不可信?”
居于九人正中,是一个须发蓬松的大汉,看起来粗鲁壮实,心直口快,说起话来,则是尖锐得不留半点儿情面。
此人名唤夜狮,在众修士中修为最高,资格最老,是九玄魔宗三代弟子中的翘楚,人们常以“狮王”称之,他这话是对西支的几人去的,可是嚣离昧傲性不改,懒得理会,简紫玉更是由始至终保持沉默,倒是西支一个从未与鬼厌照面的马脸修士咧嘴笑道:
“我等又怎是因人成事之辈?”
他这边话音方落,九宫魔域的加持便开始了。
第一受到加持的是简紫玉,看女修身外绽开的一层法力灵光,就有人笑:“那位果然是怜香惜玉的。”
“就是保守了些,简师侄这样的绝色,不拿出些手段,怎么能成?”
调笑间,九人都受到秽渊魔主法力加持,间隔相差也不是太远。这一轮加持,并不是急着增加众修士的法力浑厚程度,而是帮助他们与魔主法相预先联系,一旦进入战斗状态,可以凭各人所愿,借用魔主威能。
鬼厌的这种做法不能说错,但秽渊魔主法力恢宏,用以加持,一口气刷上几十上百个,也没有问题,这样一个个点名,显然是对驾驭法力缺乏信心。
当然,更过分的话,这些人也不会说了。否则在随后的战斗中,就算九宫魔域还有老祖镇压,真被鬼厌暗地里使几个绊子,也是麻烦。
夜狮哼了一声,当先前行,他行进速度极快,等到秽渊魔主法力加持到他身上时,已经是数十里外了。
抬头往海水上层扫了一眼,咧了咧嘴,纵然有茂盛络腮胡的遮掩,这个表情也足够扎眼。
他对鬼厌这等名声鄙陋之辈,还是一百个看不上眼,但让他还可以忍受的是,这人倒不算是混日子的,加持的感应直至远去五千里外,都还没有明显的减弱,纵然拘谨,总还说得过去。
算了吧,也没有指望太多……
夜狮嘴上不饶人,其实是颇有大局观的,否则也不会有“王”的称号。
他心里清楚,九名修士,来自于三个宗派,以前也不怎么和睦,有两个干脆结了死仇,没那么些话好说,若不是天梭潮的冲击力无以伦比,少数人根本不可能阻拦,且鸦老拿出一幅阵图,指明要九人合力,他们怎么可能如此轻易聚在一起?
由于三个步虚修士的拖累……好吧,算两个,手持紫陌红尘灯的简紫玉,战力在九人中反而是最靠前的那一批,夜狮也有几分忌惮的。
不管怎么说,一个时辰飞出五千里路,相较于真人修士的速度,毕竟是慢了一些,不然此时已经和天梭潮正面对上了,现在则还有时间做一些侦查和布置。
“分光。”
一直跟在夜狮身侧的瘦小男子闻言,嘻嘻一笑,原来不怎么起眼的平凡面孔上,先是眉心开裂,露出一只金光内蕴的竖瞳,随即以面孔中线为界,自额头而下,一溜三对乌黑瞳眸显现,由此共计九只眼睛,八黑一金,妖异诡谲。
这是九玄魔宗的独有瞳术“九窥魔瞳”,此瞳术可窥天窥地窥人心六欲及骨肉脏腑,且难以察知,故曰“九窥”,能以“九”命名者,无不是九玄魔宗的核心法门。
这分光名字古怪,却已经将“九窥魔瞳”修炼到了目前修为下的极致,魔瞳一开,万里虚空,如在眼前,若是锁定目标,就是远去十多万里,也难逃脱。
不一刻,他就将天梭潮的情况报来:
“距离,两千六百三十二里;方向,偏北五分;速度,一千二百里;数目,二百四十六万七千七百五十九尾……好家伙,过两百万,绝对是大潮了!”
夜狮对分光的虚荣心和恶趣味向来不屑一顾的:“有数数儿的心思,你不如看看,‘弄潮’的家伙在哪儿!”
旁边郑曼成慢条斯理地道:
“鱼潮声势已成,幕后之人没有必要冒险留在鱼潮附近,分光兄弟若有余闲,不妨看一看,天梭鱼个体之中,有没有什么碍眼的物件儿。”
郑曼成身形修长,笑容温润,看起来十分亲和,在魔门中有“二月春风”之号,他是此行东阳正教修士中真正的主事人,也是萧垒嫡传徒孙,论身份地位,不在夜狮之下。但他为人倒是低调,一开始就说来得晚,对周围形势不熟,将自己摆在“辅助”的位置上。
夜狮对此人也有几分忌惮,闻言只是嘿嘿一笑,拿眼看分光。
“正在看呢……”
分光表面上笑嘻嘻的,其实也是心高气傲之人,自然不会在面子上落了下风,不一刻就又是发笑,随手挥去,众人眼前,便铺开一幅绵帛,其上光泽湛蓝,随风摆动,若海潮翻滚,而其间则有万千细碎光波跳跃。
众人细看,才知他一挥之间,竟将两千里开外的情景倒映出来,且百万天梭鱼的气机密织,也能感应个三五成。
郑曼成讶然道:“不愧是分光师弟,这一手倒有无量虚空搜魂化魔之术的几分神髓了。”
作为无量法统的继承宗派,他这东阳正教修士的赞语,颇显真诚。
分光也颇有几分得意,他借手中“留景锦帕”的神妙,小小露了一回脸,只可惜,一想到“二月春风似剪刀”的名声,这几分得意不免就打了对折。
咳了一声,他道:“郑师兄果然心思缜密,这二百万尾天梭鱼中,至少有千分之一,在肚腹中安了别样的物件……”
说着,留景锦帕上的那些“细碎光波”,也即天梭鱼群中,就有一部分染成红色。
这是分光拿出手段,将那些有异样的天梭鱼标识出来:“就是这些……若所料不差,幕后那厮应当就是利用这些玩意儿,控制鱼潮走向,只是不知其手法细节。”
说话间,“九窥魔瞳”的窥脏透腑之妙,也显然出来,其中一尾“变红”的天梭鱼,鳞肉俱都明透,露出包裹下的曲折鱼肠,众修士见得清楚,鱼腹中确有一颗细若砂粒的异物,像一枚磁针形状,此时尖端正指向东方偏南位置,那也正是九宫魔域所在。
“役灵磁。”
郑曼城叹了口气:“果然是役灵之术。”
一众修士倒是不怎么吃惊,像这样可以在不动声色间,引导天梭潮方向的人物,全天下也就那么几位,如果再计算过往的仇怨纠葛,判断起来就更简单了。
役灵祖师,活跃在万鬼地窟——天裂谷一线的大劫法宗师,并在万鬼地窟设有“朝天府”,开宗立派,曰“役灵宗”,在东西修行界,都有赫赫威名。
不过,那是老黄历了。
上一劫末,由于役灵宗门下弟子在域外修行时,与东阳正教结怨,两个天南地北的宗门便来了一场火并,当时刚从魔门分裂出来的东阳正教,为了立威,三大魔君齐出,携座下教众,跨空而至,击毁朝天府,屠灭役灵宗,一个本来好生兴旺的宗门,就此灰飞烟灭。
役灵祖师拖命而逃,避入西方佛国,仅以身免,但也因此战重伤,四九重劫之下,道基破败,绝了上进之途。
灭门绝户毁道之仇,当真是不共戴天。
役灵祖师花了几百年调理伤势,近年来一有好转,就杀到北地去,以他大劫法宗师的修为,不管不顾,与东阳正教为难,有段时间,东阳教众可谓一夕三惊,被折腾得很惨。后来还是三大魔君再次联手,追杀亿万里,才将他赶到域外,让教众们过几天安生日子。
而如今,他又回来了。
至于选择九宫魔域下手,想来也是魔门诸宗在东海上太过招眼之故。
虽然是东阳正教一家的仇怨,可九玄、西支等宗也能理解,这是联手时,不可避免的问题。魔门行事风格如此,谁没几个大仇家?现在纠缠于此事,回头事情落到自家头上,那才真叫打脸。
在此,夜狮反应就很平淡,他颔首道:“不管是什么东西,早早毁掉才是真的。”
分光立即接话:“若能遥空攻击,免去天梭潮的干扰,才最理想。可惜我不擅长飞剑,驭器攻于万里之外,也有些难办。”
“咱家也不玩儿这个……”
“我来吧。”
在九人最外围,简紫玉眼帘微垂,面无表情,若不是她的嗓音动人,别无分号,都看不出是她发言。
其余八人的视线都集中过去,闪烁不定的眼神无一不证明,这是个意外。
女修目前在西支内的处境,夜狮等人还是有些了解的,几乎就等于是半个囚徒,今天能出来,也是鸦老阵图所需,正是这样,谁也没想到,她会主动请缨。
不说别的,这份出头的胆色和从容,就很让人佩服了。
稍静了静,郑曼成第一个笑起来:“简师侄自荐的话,倒也不错,向来听闻‘天罗光,紫玉烟’,乃是后辈弟子中,剑意翘楚,我教中仰慕的弟子也着实不少。”
一边的万密既然能与段湘、鬼厌之流搭上,可想而知就是个色中饿鬼,自与简紫玉同行以来,窥其风仪体态,心里痒痒的,又想到一些传闻,当下就是按捺不住,脱口道:“郑师伯所言甚是,我便……”
话说半截,却见郑曼成朝这边看来,脸上还是春风和煦的表情,可想到这位长辈的手段,他心底骤然一寒,讪讪住口。
另一边,分光自承驭器之术不精,固然是实话,但被简紫玉这后辈接下,心里还是有些不满,脸上九目闪动,妖异丑陋,又有慑心之力:
“相隔两千里,两千四百余尾,你拿得住?”
“有分光师叔的神通显化气机,容易记忆辨别,施以‘应机’之术,紫玉当可一试。”
被简紫玉抬了一把,分光也不好再刁难,只说:“幻荣前辈收个好徒儿。”
这话说来,他自己都觉得别扭。
要说幻荣夫人乃是魔门西支开宗立派的强者,与日魔君同辈,简紫玉拜幻荣夫人为师,本该属二代弟子,比他们还高一辈,万密之流,该叫她师祖才是,可西支内部,一团乱麻,搞出的那些妖蛾子,着实让人笑话。
思及此处,他心中冷笑,不过再看简紫玉,倒也懒得计较,最后确认一句:“既然说行,就你来吧。”
这里用的是分光的神通,他说可以,夜狮、郑曼成等也没有异议,嚣离昧倒是有些不爽,但最终也只是冷眼看着。
简紫玉应了声“是”,做足了后辈的姿态,随即取出一枚剑丸。
这剑丸颜色朱红,似缭绕一层混浊烟气,便在众人注目之下,混浊烟气在留景帕上一绕,记忆下目标气机,内里红光涨缩不定,震音低沉,不似金属之质。
“十丈红尘……”
看到这枚由魔门秘术炼出的剑丸,夜狮倒为其巧思赞了一声,视线移到简紫玉脸上,却见这女修依旧从容恬淡,以他的眼力,竟然也猜不透其心中想法。
一声低沉的鸣啸,剑丸放出,海中先是闪过一道暗红的光带,随即不见。
飞剑“应机”而飞,其速远超真人遁光,近于神通,不过一刻功夫,留景帕上所呈现的海域,就有红光当头而落,映得海水发赤。
天梭潮周边,天地元气运转失序,乌云如墨,电闪雷鸣,飞落的红光也要受到影响,未及海面,就被一个霹雳击中,光芒溅射。
万密啊呀一声,音犹在耳,分光已是赞道:“好一个剑光分化。”
留景帕上,被染了红色的两千多尾天梭鱼,转眼就少了三成,而且还在以惊人速度削减下去。造成这一切的,就是海浪中起伏游走的森森剑气。
众人视线中央的简紫玉,仍是眼帘微垂,娴静而立,不露半点儿锋芒。
夜狮见状,又摸了摸胡子,暗忖:
以后谁再说简紫玉靠着‘紫陌红尘灯’出头,老子扇烂他的嘴巴……若在莽莽红尘中定不住心思,把不住清明,谈什么驾驭法宝?也绝无这等如臂使指的精纯剑意。
有心试一试简紫玉的余力,他开口道:“时间宝贵,也不等着杀光,还要向前……走!”
他当先飞起,其余人等,包括简紫玉,都紧随而上,破开海面,速度再次激增。
这期间,简紫玉并没有跟不上节奏的表现,而且,留景帕显示,远方天梭潮中的杀戮仍在进行,没有第一拔那么强势,但剑气流动不疾不徐,绞杀之际,竟然没有引起天梭鱼群的大规模骚动,这就更不简单了。
这不只是剑意锋锐就能做到的,而是有一种迷幻法力内蕴。
驭剑三法,导意、附魂、应机,前者灵活但应用距离太短,中者如臂使指但过于危险,而后者则长于突袭,是毕其功于一剑的手段,一剑过后,相隔千里,仅凭气机感应,操控起来很是艰难,各有利弊。
简紫玉运用“应机”之法,前后有落差是再正常不过,难得的是她能有效地控制住落差,保持了相当的效率,而这份儿刻意保持的效率,也不是一门心思堆起来的。
夜狮盯着留景帕,心中计算,很快便有结论。
他转过视线,与分光对视一眼,都算出,以十丈红尘剑丸的杀戮速度,恰好可以在他们抵达天梭潮外围的半刻钟前,将所有吞入役灵磁的天梭鱼斩杀。给他们留出足够的准备和应变空间。
其间夜狮有两次刻意调整速度,结果都没什么变化。
终于,天梭潮近在眼前,隔着三五百里的距离,那处乌云如墨,飓风飙扬,天连海,海接天,更有惊雷激电,在云层、海面之间来回蹿动,天地元气的震荡范围,已经远去千里开外,他们这边也要收摄心神,控制气机,才能免受其扰。
便在此时,众人耳畔听得一声低哑剑鸣,天外红芒闪现,那一枚“十丈红尘”的剑丸,便落回到简紫玉掌心,滴溜溜打了个转,这才不见。
分光维持着“九窥魔瞳”的神通,最后确认了一下:“干净了。”
这时,郑曼成微笑着鼓起掌来:“都道太元隐星执天魔无量法,演算推论之道,为魔门第一,如今看来,果然如此。可惜法门艰深,时人多畏难不进,幸有简师侄这等大才,才不致使明珠蒙尘。”
他这话虽然没有首尾,可听在夜狮等有心人耳中,都没有任何歧义,这确实是真心夸赞无疑,而且点出了简紫玉的根基和仗恃,令人信服。
夜狮摸了一把胡子,难得也开口赞道:“自文式非那短命小子之后,宗门内再没有个顺眼的后进,真该让那群不争气的小辈们瞧瞧。紫玉姑娘这英风豪气,委实愧煞男儿。”
“还是分光师叔神通映照气机,如在眼前,省了好大心力。亦有魔主法力加持,气脉悠长,不同以往。”
简紫玉回应得不过不失,对夜、郑两个宗门外高手的捧赞,淡然以对,但一边,嚣离昧和那马脸修士听来都很不是滋味儿,这不就是暗刺魔门西支不重良材,不携后进么?
但他们也没法说什么,简紫玉师徒情况特殊,里面又涉及非常复杂的利益交换,非是一宗一派之事,也就不是什么情理所能移易改变的。眼下也只能当没听见,反正夜、郑二人的夸赞乃至招揽之意,十有八九也做不得真。
还好,时间紧迫,很快一行人的注意力就又放回到天梭潮上,刚才清理吞下役灵磁的鱼儿,并没有改变鱼潮的方向,只是斩去役灵老祖施法的介质——回头那一位大宗师会不会再使出什么妖蛾子,谁也没法猜测。
但就目前而言,天梭潮很难再改变方向了。
当然,众修士过来,也没有想着将这沾惹不得的鱼潮引走。
“布阵吧。”
夜狮取出一块圆形阵盘,其上划布纹理,方正若棋盘,而其上嵌有九枚“棋子”,均呈人形,只是脸面位置一片平滑,并无眉眼鼻口,零零落落分布,见不出什么玄机。
夜狮朝阵盘上吐出一口精气,来此之前,众修士早将本人心头血印各留在一个棋子上面,等他这口精气激发,本身气机便与阵盘发生了奇妙紧致的联系。
众人不自觉往阵盘上看,只见那九枚棋子的形态已经发生了微小变化,本是平滑的脸,开始凹凸成形,都与各自对应的那人有些相似,体态亦是如此。
“有鸦老这副牵机盘,大伙儿也不用刻意用力,自然牵引成阵,至于需要做的事情,也不用我再重复。在这儿我只提一点:阵盘要吸收多少天梭鱼的气血,咱们还算有数,可谁也不知那色胚什么时候能将里面阵势导引成功。所以,阵势布成之前,可不要失了手,丢脸不说,还给别人添了麻烦。若有这样的,他就是死了,老子也啐他一脸!”
有人笑了一声,夜狮也咧嘴回应,可这笑容未尽,他手中阵盘突地殷殷震动,其上放出一轮金光,眩彩夺目。金光中,阵盘最中央,众人已经熟悉狠了的秽渊魔主法相,以仙佛之姿,虚空悬照,将九枚棋子相应的气机,都勾连在一起,静待进一步的精血供奉。
夜狮静默半息,忽尔大笑:“好了,现在轮到那色胚看咱们的笑话……”
笑声中,他将阵盘往海中一丢,一个浪头打下,就不见了踪影。
正前方,雷云飓风扑面而来。夜狮迎风踏浪,迈步向前,头上有一道紫光透出,直上云霄,在阴沉的天色中,化为一颗明亮大星,悬空朗照,紫芒灼灼。
受此道基外化的“景星”所染,他心潮澎湃,当头一声吼啸,罡风应声而起,仿佛从天外刮下,滔天巨浪并如山雷云,来势竟为之一滞。
夜狮这一声“天罡魔音”,已是气势运使之极,没有半点儿留手,此后他本待稍一调运气机,再行发动,可出乎意料的是,一吼之后,他竟然犹有余力,且滚滚如江河如归海,滔滔之势,无可阻遏,顶着他再一声厉喝。
一声霹雳响,海天阴霾都似被喝声破开,云气翻滚,分流两边。
夜狮居于正中,听余波如雷,碾过天际,又听周围彩声大作,都是惊叹他魔音似有万千天魔透空加持,有移山倒海之力,撼魂击神之威,已经是此一法门之止境。
然而此时,他却只有一个念头:那色胚,借得一手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