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香艳玉

作者:白芥子

夏至过后,随着三伏天到来,愈发的酷热难耐,凌祈宴在府上待不住,又去了山中私庄避暑,带上日日闷在房中念书的温瀛一起。

温瀛还是老样子,早上去凌祈宴的院子里给他请一趟安,傍晚再去陪他用晚膳,在凌祈宴那里消磨一个多时辰,回自己住处后接着挑灯夜读。

凌祈宴对着他,有时千疼百宠,有时被坏了兴致,又会骂骂咧咧,甚至动手打人。

当然,没打过他的脸。

就只是毓王殿下将人拖上床的念想,始终都未能如愿。

凌祈宴每日里大半时间都在睡觉,醒了就听曲喝茶,又或是去马场里跑马,日子过得分外懒散。

过了几日,张渊、刘庆喜那伙人又来了,是凌祈宴派人去叫他们来的,跟这些人玩其实没什么意思,但凌祈宴实在太无聊了。

这帮纨绔们来了山庄,不过是纵情享乐、花天酒地,玩来玩去永远是那些个花样。

期间凌祈宴叫了温瀛来陪自己喝酒,对他出现在毓王殿下 身边,所有人都已见怪不怪。

后头凌祈宴喝高了头疼,缠着温瀛赖他身上,要他陪自己回房去,温瀛在其他人玩味促狭的笑容中从容起身,扶着烂醉的毓王殿下离开。

跪坐在榻前,温瀛捏着热布巾给凌祈宴擦脸,凌祈宴不要别的人伺候,只缠着他不放。

醉鬼不停往温瀛身前栽,带着酒气的温热呼吸就在温瀛耳边,温瀛捏着他后颈,将人拎开一些,醉得迷迷糊糊的凌祈宴又贴回来。

“穷秀才,本王可稀罕你,让本王宠幸了你,本王什么好东西都给你。”

凌祈宴满嘴胡话,脱了鞋袜的脚丫子在温瀛的大腿上又踩又揉,被温瀛忍无可忍地捉住。

入手的触感滑腻冰凉,这位高高在上的毓王殿下,连这一处地方摸着都与嫩豆腐一般。

凌祈宴被温瀛揉到脚心的敏感处,受不了地喘气直哼哼:“你做什么,你以下犯上,好大的胆子……”

温瀛没理他,一只手继续捏他,另一只手给他擦脸。

凌祈宴反扣住温瀛手腕,带着他的手沿着自己脚踝往上摸,滑过小腿肚,再到大腿,一路延伸至腿根处,软绵绵地命令他:“这里,也给本王摸摸。”

温瀛没理他,直接抽出手。

“你这人怎么这样……”

凌祈宴生了气,但浑身无力,别说打人了,骂人都使不出力气来,只眸光潋滟地瞪着温瀛,漂亮的桃花眼在眼尾处微微上挑,泛着红,有如晕染开胭脂。

温瀛轻拍了拍他手背:“殿下喝醉了,睡吧,不然夜里要头疼的。”

“本王不睡,你陪本王下棋。”凌祈宴凶巴巴地命令他。

“那也得等容学生回去换身衣裳,殿下不觉着难闻么?”

先头他将凌祈宴扶回时,被吐了一身,凌祈宴闻言皱了皱鼻子,嫌弃道:“赶紧滚,换了衣裳再滚回来。”

温瀛从凌祈宴的院子里告退出来,拎着灯笼往自己住处走,没叫人跟着。

夜幕已然深垂,只有正院那边和一众纨绔玩乐的地方还灯火通明,越往偏僻处走,越看不到光亮。

温瀛白日里念书需要清静,凌祈宴叫人给他安排的院子,在山庄最偏的西北角,靠着后山。

进门之前,温瀛晃眼间,瞧见似有纠缠着的人影进了前边的山林里,他的神色顿了顿,不动声色地熄了灯笼,跟上去。

山林里,温瀛借着粗壮树干的遮掩,听了一场活春宫。

男的是刘庆喜,女子应当是这毓王府的一个婢女,他先前在凌祈宴身边见过,是个二等丫鬟。

凌祈宴虽纵容这些纨绔子弟在自己山庄中寻欢作乐,但未经他允许,想必不会让这些人动他府上之人。

所以这俩人是在偷情,且害怕被人发现,选了这黑漆漆的山林野合。

温瀛足足等了两刻钟,那俩人才结束,还意犹未尽地抱在一块说亲热话,刘庆喜心肝宝贝肉地乱喊:“你这小浪蹄子,今日总算肯从了本少爷,怎么,可是死了被殿下收房的那条心了?”

女子轻哼,娇笑道:“殿下他不行,你们不早猜到了么,他收那么个穷秀才在府上,最后谁便宜了谁还不一定呢,奴家再不死心就要变老姑娘了,刘郎,你可答应了,会娶奴家的。”

刘庆喜一阵笑:“放心,过段时日,我就找个由头与殿下讨了你,你是殿下府中出来的,一个贵妾少不了你的。”

女子闻言十分高兴,又与刘庆喜亲热一阵,说怕耽搁久了殿下那边起疑,先走了,收拾整理好衣衫,匆匆离开。

刘庆喜多等了一会儿,确定那婢女走远了,才慢悠悠地晃下山,尚未走出山林,陡然被人胳膊横过脖子勒住,刚要喊叫,又被捂住嘴。

温瀛拖着刘庆喜上到山崖,崖下就是深湖。

刘庆喜被温瀛扯着头发按跪到崖边,他不停地抖索,整张脸涨得通红,想要喊叫,又因过于害怕,大张着嘴只能发出嗬嗬声响,拼命挣扎想要从温瀛手中脱身,却根本敌不过他的力气。

刘庆喜费尽全力抬头,对上温瀛冰冷狠戾的双眼,骤然睁大眼睛,眼里全是不可置信地恐惧:“是你,放、放……”

温瀛扯着他的头发,压制着他,冷声问:“赵熙是怎么死的?”

刘庆喜的眼里有倏然滑过的心虚,喘着气颤抖道:“我、我不知道,我不知……”

温瀛将他往外推。

“别推我下去!我说、说!他被、被卫国公世子,和、和他几个跟班强、强上,被扔、扔进湖里……”

温瀛的双瞳狠狠一缩,眼中的怒气和杀意交替翻滚,刘庆喜已泪流满面,苦苦哀求他放过自己,颠三倒四地说着上了赵熙的人不是他,扔赵熙下湖的也不是他,他只是帮那些人善后。

“卫国公世子的跟班,哪几个人?”

刘庆喜含糊吐出几个名字,俱是世家子。

“你说你只是帮他们善后?”

温瀛冰冷的声线没有半分起伏,另一只手已架上刘庆喜的脖颈,手指就搭在他命脉处。

刘庆喜抖得如同筛糠:“是、是世子吩咐的,那小子一直哭,世子怕、怕东窗事发,要料理他,我、我只是带人去扔、扔他下湖,动手的不是我,真的不是我……”

温瀛没有听他的狡辩,平静目视着面前这张极度惊惧、又叫他憎恶万分的脸,像是在思考着什么。

他知道,这人不会游水。

这人扔赵熙下湖,他为赵熙报仇,扔他下湖,很公平,不是么?

山风乍起,温瀛松了手,轻轻一推,崖下很快传来重物落水的声响。

他面无表情地在山崖边站了片刻,闭了闭眼,转身离开。

下山时,还顺路捡了落在林间、早就熄灭了的灯笼,将可能留下的痕迹尽数抹去。

回去住处换了身衣裳,洗净手,再去了正院。

凌祈宴倚在榻中已经睡着了,温瀛等了片刻,见凌祈宴没有要醒的意思,打算走时,凌祈宴在睡梦中“唔”了一声,缓缓睁开眼。

身侧的太监给他递去温水,凌祈宴喝了半杯润了润嗓子,眼神迷蒙地望向温瀛:“你跑哪去了?怎么去换身衣裳去了这么久?本王等你许久。”

“学生去如厕又沐了身,耽搁了。”温瀛镇定回答他。

凌祈宴喝多了,脑子一团浆糊,没有追究太多,要温瀛坐下来,陪他下棋。

不过他虽说是下棋,人却不老实,不时地骚扰温瀛,勾他的手指挠手心,又或是摸他搭在身侧的腿。

温瀛始终淡定,专注着棋局,捏着棋子思虑着下一步要怎么走。

凌祈宴见他不给反应,又生了气,将棋盘一推,翻身爬到温瀛身上去,坐到他大腿上。

温瀛被凌祈宴一推,后背倚到榻上,不动声色地看着面前的醉鬼。

凌祈宴坐在温瀛身上,不安分地乱扭,手指勾着他衣襟不断绕:“你说你这人,是不是当真上辈子是和尚?怎么就这么不开窍呢?”

凌祈宴醉得厉害,束发的玉簪不知何时已松开,乌黑长发散落下,更衬得他颜色如玉、昳丽绰约,醉意泛滥的眉目间透着些难以言说的妩媚之态,水波荡漾的一双眸子无声地勾着人心,温瀛目不转睛地看着,喉咙无意识地上下滚了滚。

“殿下……”

凌祈宴已将温瀛胸前衣襟扯散,拉下他一侧肩膀上的衣料,低头蹭过去,先是用嘴唇碰了碰,再狠狠一口咬住。

温瀛闭起眼,由着他咬,回想起先头在山林里,那婢女说的话,手指滑到凌祈宴的腰间,轻捏了捏。

明明是有反应的,温瀛很明显感觉到了,他自己也有,却极力忍耐着。

凌祈宴咬够了,终于施施然松了口,满意地看着温瀛肩膀上那道深红的牙印子,贴到他耳边蛊惑:“就今夜,从了本王如何?”

温瀛睨向他,四目相对,他们之间的距离过近,连呼吸都几乎交融着。

凌祈宴缓慢地眨了眨眼睛,盯着温瀛。

温瀛抱着他坐起身,不待凌祈宴反应,已翻身将他压下榻,双手撑在凌祈宴身侧,凌祈宴似不明所以,依旧瞅着他,没移开眼睛。

温瀛的眸光晦暗,呼吸加重些许,慢慢贴下身。

片刻后,他放开凌祈宴,下榻跪到地上,声音重归平静:“很晚了,殿下歇了吧,学生也该回去了。”

凌祈宴愣神间,温瀛已站起来,躬身往后退去,待到他转身要走出门时,凌祈宴终于回神,拎起榻边的鞋子,朝着温瀛的背部狠狠砸去。

温瀛回头,凌祈宴气红了眼,瞪着他,温瀛脚步未停,出门离开。

身后有瓷器落地的声响,温瀛恍若未闻,他重新走进漆黑夜色中,黑沉双眼中再不起一丝波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