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南简直要气笑了,又羞又恼地瞪了他一眼。
霍闻声心情愉悦地打开一旁的暗格,取出湿巾慢条斯理地擦干净手,又替苏南擦干净。
广播开始提示飞机即将穿过雷雨区,霍闻声替苏南扣好安全带,然后靠过来亲亲他的嘴唇,把他抱在怀里一起躺下。
“别怕,一会儿就过去了。”
苏南已经没那么害怕了,但他还是将霍闻声抱紧,他很喜欢抱着对方的感觉,靠近了,所以可以很直观地感觉到了霍闻声的变化。
一直到飞机平稳飞行,只剩下穿过云层时的轻微抖动时,这点变化也没有平静。
广播正在提示飞机已经离开雷雨区,回到正常航线,请乘客不必担心。
“你,不用弄一下吗?”苏南问他。
上次霍闻声也是先帮他做完,给他奖励,却没有解决自己的问题。
“我帮你吧。”苏南说着便伸手去扯霍闻声的被子。
霍闻声垂眸看了他一会儿,然后默许了他的动作。
亲吻又一次落下来,这次比之前要更温柔一点,又随着苏南的动作时而变得凶狠,溢出几声沉哑的喘息,苏南瓷白的下颌被重点照顾,那颗红色小痣周围晕出大片绯红痕迹。
“别留痕迹。”苏南着急道。霍闻声沉着声音应了一声,吻从颈侧辗转到了后颈,他掌着苏南后背的手也没入衬衫之下。
苏南感觉到他的手指抚过他后背的疤痕,他不自觉绷紧了背部,好像被唤醒了疼痛一般,手上的力气也没控制。霍闻声闷哼出声,手上的动作也顿住,沉着声问他:“弄疼你了?”
“没有,”苏南说,“那是旧伤了,不疼的。”
“怎么弄的?”霍闻声一边喘一边问。
苏南想了想说:“好多年前坐飞机的时候,也是遇到雷暴,我座位上的行李舱门意外被撞开,行李箱掉下来砸到了我。”
霍闻声的喘息停下了,指腹缓慢地抚摸过那道疤痕,明白过来苏南为什么会对雷雨反应这么大。
回忆起曾经见过的疤痕状态,霍闻声可以想象当时那道伤口有多狰狞,如果再深一点,或许就会刺破内脏,还是在万米高空之上,无法很快地得到医治。
迟来的后怕占据了霍闻声的思绪,他指腹用了力,下意识将苏南抱得更紧了一点:“你当时一个人?”
苏南手上的动作顿了一瞬,然后说:“不是,还有俞钦,他抬手替我挡了一下。”
霍闻声:“……”我就多余问。
“所以你文了一只鱼尾?”这个问题多少有些冲动了,霍闻声有些后悔在这个时候提起这个话题,不过苏南正被情欲掌控,没有听清他的问题,问了句“什么”。
“没什么。”霍闻声指腹仍旧停在那道疤痕上,不同于其他地方的粗糙质感,曾经存在的文身也已经消失了。所以没必要去在意。
苏南抬眼看向霍闻声,触及对方微皱的眉心时,有些后悔提起这个名字,他迟疑了一会儿,松手去解安全带。
“做什么?”霍闻声问他。
“你太久了,”苏南说,“我用嘴吧。”
红肿的嘴唇一张一合,霍闻声喉咙瞬间收紧,那玩意儿也跟着紧绷。
“不用了。”霍闻声哑了嗓子,把苏南拉回来,翻过身让他背靠在自己怀里,然后将他的双腿并拢。
“这样会更快一点。”
苏南几乎是被锁在他的怀里,扣着手背与他十指紧扣,蜷缩着的双腿被压制,被挤压磨嚓,禁锢着无法伸展,只能随着飞机的轻微颠簸来回摇晃。
耳边的喘息愈发深重,他也跟着沉了呼吸。
“你慢一点。”
霍闻声捏着他的下巴,掰过来继续吻他:“一会儿要快,一会儿要慢,你可真会折磨我。”
苏南哪能受得了他这样说话,只能更加收紧身体,感受霍闻声的体温不断升高,呼吸不断加速。
窗外仍旧在下着雨,他们像是瓢泼在海上的一叶孤舟,紧紧相拥在一起,忘却了恐惧,也忘却担忧,只有一阵接一阵的浪潮拍打。
苏南没了心思去畏惧过往遗留下来的阵阵后怕,那道陈年旧疤留下的痕迹已经被霍闻声带来的触感完全占据,一直到他们远离那片风雨中心,乌云变成了白云,晴空万里,霍闻声才终于放开他,低头温柔地吻在他眉心。
“辛苦宝宝了。”
苏南全身过电似的颤抖,心脏像是又一次被抓揉了一把,本能地伸手抱紧了眼前的人。
要命了。
十个小时后,飞机开始下行,苏南被霍闻声叫醒,睁开眼睛看见窗外明亮的阳光。
魔都今天的天气很好。
霍闻声已经起身,正在换衣服,也给苏南拿来了一套干净的衣服。
苏南裤子弄脏了,肯定是没办法穿下飞机,行李箱托运了,霍闻声便让余青拿来一身他的衣服。
霍闻声身高接近一米九,腿长的逆天,苏南换上他的休闲裤,腰围倒没有太多的不合适,裤脚却是结结实实坠了地,有几分80年代拖地裤的意思。
苏南不由得笑了:“你的腿实在太长了。”
霍闻声侧眸将他打量,目光在他极力收紧皮带后越发盈盈一握的窄腰上停了几秒,然后落在他的裤脚。
然后,他转身拿了两枚西装领针,在苏南身前蹲下,替他将裤脚往上折了一圈,用西装领针固定。
苏南瞬间僵在原地,屏息不动。
挺括的布料擦着他脚腕的皮肤,那一点触感在这瞬间被放大了百倍,他看着霍闻声的发顶,又一次感受到那种内心世界被拥抱的感觉,就像那天他睁开眼看见霍闻声躺在他家地毯上时的感觉。
是充满违和的场景,也是充满心动的场景。
“谢谢。”这声谢谢轻飘飘的,霍闻声抬眼看了他一眼,然后笑了一下:“怎么一副被吓到了的样子。”
苏南小声说:“确实有一点。”
霍闻声无奈地笑了一下,抬手抓揉着他的发顶:“慢慢习惯吧。”
说完他走到另一边,拿出一条领带递给苏南:“现在轮到你了。”
苏南眉梢扬了扬,接过领带走到霍闻声面前,霍闻声配合地低头,让苏南将他圈住,然后打结收紧,将领带整理好。
“谢谢。”霍闻声说。
苏南抬眼看着他,在这很寻常又不寻常的小互动里,感觉到类似恋爱带来的甜蜜。
他眼里有很明亮的笑意,顺手在对方的胸肌上拍了拍:“应该的。”
为什么是应该的,两人心知肚明。
下了飞机,两人一块走到向VIP停车场,宾利车边站着方管家,对方看见苏南的时候,没有表现出任何惊讶,只在他手里的花束上停了几秒。
如苏南要求,霍闻声要送他回家,不过这一次不是送他回自己的公寓,而是赵女士那边。
到底是在飞机上受到了一点惊吓,要去见妈妈。
赵女士住的小别院在一条旧巷子里,宾利开不进去,霍闻声跟着苏南一起下车,自然地从管家手里接过苏南的行李箱,陪着苏南走进去。
苏南刚开始想说不用了,但念头一转就没说,两人一起往里面走。
巷子两边传来街坊喧闹声响,空气里有深秋的金桂香味,也有饭点时的家常饭菜香。
他捧着那束已经有些憔悴的手捧花,并肩和霍闻声走在一起,跟他介绍这边的小楼是什么时候买的,除了赵女士还有一个阿姨一起住,附近设施完善,适合养老,还有很好吃的蛋糕房,也有风景不错的小公园。
霍闻声安静地听着,一直到那栋红白小楼跃入眼帘,苏南闻到了熟悉的来自妈妈手艺的饭菜香。
“要不要一起去吃个饭?”苏南说,“我妈做的菜不算很甜。”
霍闻声看了他一会儿,温润的眉眼在午日阳光里显得很英俊。
“太快了一点。”他低声说。
“嗯?”苏南不解。
霍闻声说:“现在就见家长,是不是太快了一点?我还什么都没准备。”
苏南顿时明白他在说什么,有些哭笑不得:“我也不是那个意思。”
霍闻声就是故意逗他,伸手抓了一下他的手:“进去吧,别让你妈妈等久了。”
苏南点头,从他手里接过行李箱,然后往家的方向走,霍闻声站在原地注视着他。
轻风扫过街道,落叶簌簌,空气里有令人心动的冷冽花香,苏南垂眸看了一眼手里的手捧花,然后转头往后看了一眼。
霍闻声仍旧站在原地注视着他,长身挺立,芝兰玉树,和这条萧瑟的街道格格不入,风吹起他的衣摆,也吹乱他的头发,只有看向苏南的眼神没有波澜飘动,专注不移。
苏南忽然调转脚步,拿着那束花又快步走回到霍闻声面前。
“怎么了?”霍闻声问他。
苏南看着他说:“我们从我追你开始。”
霍闻声微微一怔,眼里有波澜开始浮动:“什么?”
“我追你。”干脆利落的三个字。
没有任何的迟疑和纠结,比那句“我喜欢你”还要让人心动。
霍闻声静静地看了他一会儿,嘴角上扬的弧度逐渐明显,特别是在苏南将那束花递过来的时候。
“这本来就是要送你的,虽然有些不太好看了,但是它的意义不一样。”苏南神色认真,“希望你喜欢,不喜欢,我下次给你买更好的。”
这是第一次有人跟霍闻声说我给你买更好的。
因为他从来用的都是更好的。
这束花不够新鲜,但足够热烈,一如眼前的人。
“没有不喜欢,很喜欢。”霍闻声说。
“你先别那么快答应我,”苏南看着他,含笑的眼里有很坦然的幸福,“你可以适当为难我,我会好好追的。”
这是和十个小时前不一样的苏南,不是混乱的,充满不安又好像随时会破碎的样子,而是平静,从容,像经过苦夏和寒秋的坚韧翠竹,也像冬日过后新生的春笋新竹。
在这样一个普普通通的日子,在万里晴空,灿烂艳阳下,他在霍闻声这里落地生根,发荣滋长。
易碎品需要小心呵护。
你不能用力去拉,也不能过分挤压。
你必须耐着性子,等他自己走过来,等他拼好自己,又或是等他向你伸手,让你来拼好他。
霍闻声足够耐心,也足够细心,还有很多很稳定的爱。
所以他等到了。
“好,你来追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