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欲

作者:工里

时雨青的话让在场的人都被震慑了一下。

罗平逸肉眼可见的愤怒:“我才不干!!!”

仿佛被时雨青人身羞辱了一般,他反应极大,活像黄花大闺女似的。

卢曼赶紧救场道:“算了,还是玩回UNO牌吧。”

林鸢也道:“对,继续玩牌吧。”

她也不想对罗平逸提出什么惊世骇俗的大冒险。

时雨青这话就够让他喝一壶的。

餐局上继续发牌打牌,他们玩了两三圈,时雨青开始每局都赢,大家不禁感到些许没劲儿。

这是他们的局,怎么成老周侄子的主场了。

大概只有林鸢松一口气,时雨青没被他们欺负就好。

即将散场,他们多聊了几句,不知谁起哄说都还没玩到亲亲,硬是让罗平逸出去寻一把。

没有女的,男的也行。

罗平逸被气走了。

剩下可以玩弄的人选,又回到时雨青身上。

卢曼的意图昭然若显,不知从哪儿抄来的A4纸,说:“来来,抽个人选,酒瓶子指到谁就跟谁接吻!我们还是很有良心的,隔着纸张就行!”

林鸢叹为观止,想说隔着纸张就算有良心了?

最终真心话大冒险还是玩到了她头上来。

大家让时雨青别客气,挑一个跟他亲亲就行,反正在场女同胞都单身——

这时林鸢想反驳,男人便朝她望过来,说:“林医生,就你了。”

卢曼愕然到回过味儿来,好似幡然觉醒一样,若有所思地盯着他俩。

看不出啊,原来是认识的?林鸢怎么不早告诉她。

林鸢还未反应过来,已经被起哄的同事们推到他面前,“亲一个!亲一个!亲一个!”

人类爱凑热闹的本性永远不变。

林鸢耳朵红得通透,微微低着视线,不知怎么就陷入了这个境地。

时雨青俯身,在她耳边道:“气氛都烘托到这儿了,不亲一个说不过去。”

“……”林鸢感觉脑袋有点充血,“他们开玩笑的好吧…”

隔着白纸亲这种恶作剧,也只有起哄的时候才能明目张胆地怂恿别人干。

而且闹归闹,真让他们这么做了,她明天上班还能抬头起来做人么。

时雨青的肩膀宽厚,接过不知谁递来的白纸,弹了一下,在她面前微晃出纸面的声响。

林鸢不由退缩,他该不会来真的吧……

男人已经将她压到座位上,干燥的纸贴到她唇边来,听到他很低的一句话:“就错位亲一下。”

林鸢懵得紧,他突然靠得极近,没给她一点反应。

鼻尖萦绕过来一点烟草味,和干净衣物上的清香。

只一瞬,面前的白纸轻移,唇上好像被浅碰了一下,纸张相隔,林鸢呼吸微紧。

“这就结束啦??!”

大家喝得神志不清的,偏偏这时候玩得很嗨,要不是时雨青瞧着不好惹,他们估计会更浪。

跟林鸢所想的,有外人在,同事们便会懂点分寸完全不同。

他们简直原形毕露。

……

夜晚十点,林鸢走到马路边,准备打车回去。

模糊的路灯照下来,也不知道路过的司机能否看见她,林鸢慢慢蹲下来,轻轻按住太阳穴。

其实没喝几杯,但总觉得被灌了一大瓶清醒酒似的,如梦如幻。

卢曼给她发消息,让她找代驾。林鸢望着手机失笑,想回复卢曼发错同事了吧,她还没买车呢。

她今天出来聚餐就没开电瓶车,跟卢曼一起打的车。

卢曼也是喝昏了,竟然忘了这点。

“林同学。”一道微沉好听的男声喊她。

林鸢恍惚几秒,大脑昏昏沉沉的,竟然没能立刻认出是时雨青的声音。

他,他不是早就走了吗?

林鸢想到什么说什么,完全是无意识的。心里话这就吐露出来了。

男人陪她一起蹲下来,低笑了下,“反正是邻居,顺路就过来找你。”

林鸢酒意上脑:“你是不是暗恋我啊?”

话音刚落,她愣了,时雨青也愣了。

啊啊啊啊啊。

她到底说出了什么屁话。

暗恋……这是什么没理智到丧心病狂的话啊。

林鸢想找个缝埋进去。

“没想到。”时雨青嘴角弯起,“被你发现了啊。”

林鸢惊愣:“……”

不是,她随口说的梦话,这人怎么说接就接。

林鸢头疼道:“时雨青,我喝醉了,随口说的胡言,你别计较啊。”

她打算起身,视野里便短暂地黑了一下,有点站不稳,但不至于摔倒——

旁边的男人却忽然抓住她,低声道:“你现在很危险,知道吗?”

林鸢慢慢地挥手,“哎,卢曼等会儿送完同事就来接我了,你别着急。”

“是吗。”时雨青慢悠悠地接道,“我刚从那边过来,她被同事扶着送上车了。”

“……好吧,那我找代驾。”林鸢叹了口气,没注意就把脑海中记住的内容顺口说了出来。

等意识过来,她想要改口,时雨青说:“看来你早压准了我做你的代驾司机。”

林鸢呆了一下。

怎么说呢,更像是他处心积虑…似的?

林鸢很少有这么理智缺失、智商掉线的时候,这会儿被时雨青带到停车的地方,她伸出手指数了下:“你的车好多啊。”

时雨青瞧着她比了四个手指,微不可闻地叹气,掰下来三根,说:“只有一辆。”

林鸢:“牛逼,还能四合一。”

时雨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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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上,林鸢系不好安全带,怎么都找不准那个位置,有点急了。

时雨青俯过身,跟她贴得特别近,下巴几乎抵着她的额头,手把手帮她系上安全带。

林鸢理智尚存一点,抬起头,直愣愣盯了他很久。

时雨青眉梢微动,说:“觉得被我占便宜了?”

林鸢压根没想那方面去,而是道:“你不找酒驾吗……哦,是代驾。”

时雨青:“我没碰酒。”

“哦哦。”林鸢总算得到满意的答复,却听见男人后一句紧跟道:“就等着你喝醉以后的机会呢。”

林鸢:“……”

虽然我是醉了,但是你这么坦诚,是不是有些不好呢。

林鸢也不跟他斗嘴,情绪莫名陷入到一点低迷中,想起那相亲对象的事。

其实,她现在有点后悔了。

今晚来聚餐之前,她就想跟爸妈提,还是反悔吧。

她很难接受一个认识短暂的人做她的伴侣。

尽管知道相亲都这样,但她做不到。这也是她之前迟迟未定下相亲对象的原因。

车子驶动,时雨青的车里安安静静的,很适合让她静静的一个人emo。

但车主不是个性格沉静的人,他开口说:“想哭就哭出来吧。”

林鸢按住眉眼,低念道:“不哭。”

她十六岁以后就没哭过了,现在过了十年再让她哭,不行的。

时雨青:“有什么伤心事,说出来让我高兴一下?”

虽然是调侃的语气,但其中透露着很认真的关心。

林鸢明白他想安慰自己,便道:“没什么,就是一点小事,说出来你真的会笑我。”

笑她这么简单的小事都会哭鼻子。

时雨青:“更糟糕的我都见过了,何况你现在。”

林鸢闻言一怔,时雨青好像话里有话。

更糟糕的……是指他们高中,她在他面前哭的那件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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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五傍晚放学,大家都迫不及待的,铃声一响就散了大半。

林鸢倒是少有的不急,慢吞吞收拾着书包。

不仅如此,她还有点儿不太想回去。

因为她考砸了。

这回期中考的试卷难,她没发挥好。

心头笼罩着一股不小的恐慌。林鸢知道,朱萍对成绩要求特别严格,这次的成绩恐怕不会合她的心意。

尽管往后看来是没什么大不了的事,但在当时的林鸢眼中,就是一件难以面对的大麻烦。

林鸢磨蹭了许久,还是没鼓起告诉家里人成绩的勇气。

对了,还可以去社团活动。

她记起绝佳的拖延去处,把书包塞回桌洞,便往活动教室走去。

时雨青正好在,大家搞活动玩得很开心。

林鸢加入进来,跟时雨青玩飞行棋。

这被其他社员调侃道:“社长,连这么幼稚的游戏也玩,真爱啊!”

虽是一句无心的揶揄,但林鸢不好意思地别开脸。

时雨青:“别管他们,来,你想玩多久我就陪你玩多久。”

那天他真的做到了,陪她玩到教室只剩他们两个人。

起身的时候,他还有点意犹未尽。

而林鸢在这时,心里压抑的恐慌也倾泻出来,一低头没忍住,眼泪掉了下来。

“……你怎么了?”时雨青上前来,托住她的脸往上抬,以为她受伤了。

林鸢连忙跟他扯开距离,难过道:“我,我考砸了。”

心头划过受伤、挨欺负、来例假等等原因的时雨青,此刻身体凝滞了一下。

见他没反应了,林鸢更慌了,哭泣道:“你也觉得我考砸了很糟糕是吧?”

时雨青杵在她面前,被她推开了一点距离,否则能更近。

这事有点超出了他的应对范围。

“要不。”时雨青挠了下脸颊,试着提出一个解决办法,“你拿我的试卷回去交差?”

林鸢:“……”

对方边说,边从兜里掏出纸巾,抽出来给她擦眼泪,不等她回应,又说道:“要不要我帮你擦?”

林鸢只接了他的纸巾,抽抽噎噎道:“不、不了,我们不同级,怎么能用你的。”

时雨青:“家长也看不出来啊。”

林鸢想反驳他,但却可耻地心动了。

最后时雨青送她回家,甚至在楼下等了好一会儿,确认她不会挨家里骂以后,他才推着自行车离开。

林鸢很感激他,刚好那天爸妈心情好,对她的成绩单没过多谈及,倒是更关心当天的新闻联播。

时雨青那张体面优良的卷子,呆在她的书包里,没有派上用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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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他提醒,林鸢在车里想起这事,鼻子微微酸了下,不由低眸道:“我怎么感觉自己一直都挺失败的,以前为成绩哭,现在为小事哭。”

平常不碰酒还好,一碰酒就都暴露了。

“你在我眼里。”时雨青缓缓开口,手扶着方向盘,恰好红灯路口停下,“一直是最耀眼的。”

作者有话要说:

不愧是·情话语录·时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