悬鸟

作者:娜可露露

谈照贴近的时候,温明惟还没挂电话。

顾旌听见他的声音微微一顿,接着说:“我原想找丹威打听,没联系上,他好像也出了点状况。”

“我知道了,回去再说。”温明惟被不分时机撒娇的少爷咬住脖子,通话一结束,就着对方的压迫搜新闻。

他的手指在屏幕上点,谈照拿酒杯试图往他嘴里灌,温明惟推了一把:“别闹,出事了你知道吗?”

“听见了。”谈照终于放下香槟,浑不在意,“郑劾遇袭,又没死,关我们什么事。”

“……”

谈照一脸“死也应该”的冷淡神色,温明惟迟了几秒才想起,他和元帅有血仇。

当初谈氏被拖下水,谈英卓死得不明不白,谈照心怀不甘,却无论如何查不清祖父真正的死因。

那时温明惟没有点明真相,即使说出真相谈照也无法做出有效报复,徒增痛苦而已。但谈照不傻,别人不说他也心里有数。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谈氏怀璧其罪,不为刀俎便为鱼肉。谈照不再像当初那般只会抱着温明惟寻安慰,表情散漫,眼神冰冷,仿佛一离开那座岛,他身上就降了温,手里又亮起一把能血刃某人的刀。

——最近半个月,外面发生什么,他真的不知道吗?

不止半个月,温明哲已经死三十七天了。

“是你做的?”温明惟猝然问。

“什么?”谈照仿佛听不懂,思考几秒道,“我怎么做?我倒希望他死,不是做不到么……”

“干嘛?”谈照又投来一眼,“你这是什么表情?”

他用下颌蹭了蹭温明惟被风吹冷的脸,亲昵地偏过头,嘴唇重重压上。

“……”

最近频繁亲热,已经黏得不分彼此,有时温明惟被他打开身体的最隐秘之处,承受他无节制的进攻,恍惚有种他们从物理上真正合二为一,再也分不开的错觉。

温明惟后知后觉,谈照登岛那天在雨夜倾诉的话,可怜泛红的眼睛,被他丢下时身上贴着传感器僵坐的模样,包括后来的生日……都影响了他。

他知道那些瞬间不是假的。

但他比任何人都清楚,真情也是可以被利用的东西。

如果……

谈照真的那么做了。

温明惟脸色发沉,谈照有所察觉,猛地将他扣进怀里,按住后脑,简直是想一口把他舌头吞掉。

温明惟说不出半句话,喘息着挣扎,被越吻越深,许久才吸到新鲜空气,谈照湿润的嘴唇从他脸颊擦过,咬住耳垂:“你又在想什么?不许想。”

“……”温明惟不做声,眼神如有实质地扫过谈照的脸庞,将他每一个细微的面部情绪尽收眼底。

谈照迎着他的凝视,喃喃道:“郑劾遇袭对你不是利好消息吗?不管谁做的,至少对方是冲着你的敌人去的。”

“但敌人的敌人也未必是朋友。”温明惟道,“任何一个意外因素都可能引发更多的危机,我不喜欢局面失控的感觉。”

“是吗?”谈照似乎对这个话题没兴趣,拉着他回游艇内舱,房间里有一张豪华大床,谈照把他按倒,“——我喜欢你失控的样子。”

“……”

开始的一瞬间,温明惟的确有点失控。

谈照没做足前期准备,弄得他很疼,他一皱眉,眉头就被亲,一开口,嘴唇就被咬,少爷像只熟练捕猎的狮子,对他大逞威风。

温明惟喜欢疼的感觉,但一般都是在他主动提出的情况下谈照才会做,今天气氛不同,谈照是故意的——故意以冒犯的方式从他手里夺走一点控制权。

做到半途,痛觉渐渐消失,温明惟眉头舒展开,谈照偏又没完没了,忽然抽身退出,把他绑在了床上。

“……”温明惟一身热汗,双手被迫抬高,长发半湿不干地铺开,搔着皮肤微微发痒。

谈照来到他面前,没解决的那东西矗立着,胆大包天地往他嘴边凑。温明惟抬眼瞥见少爷精心塑造的人鱼线,“你想干什么?”

“不可以么?”谈照沉下腰,试图往他脸上压,“帮我口出来。”

“……”

仅一句还没实现的想象,谈照就情难自抑,更有感觉了。内舱的灯开在头顶,一条尺寸可观而微微发颤的阴影投在温明惟白瓷般的皮肤上,他难得没有笑。

少爷的老公瘾向来不轻,喜欢变着花样迫害他,但情侣之间无论怎么做都有点愿打愿挨的意思,互相配合罢了。

然而眼下气氛微妙,谈照刻意放缓呼吸,眼神从他的长发,他的脸,他紧闭的唇上扫过,汹涌的欲念快要压不住了,温明惟怀疑自己不点头谈照也会强迫他吞下。

双手在头顶绑着,动不了。温明惟瞥了眼那东西,嘴唇微微开启。像一个暗示的微动作,眼前的东西瞬间又接近几分,谈照整个人的阴影罩住他,几乎已经碰上。

难得谈照还能忍住,温明惟吹了口气,身上传来一声难耐的喘息,“行不行?别折磨我……”

“谁在折磨谁?”温明惟有些口干,压低的嗓音磁性惑人,刚刚涌起的不悦被谈照的分寸感缓解——他以为谈照是想冒犯,但谈照更像是在哄他,把自己的弱点亮出来给他控制,开关仍在他手里。

这个念头让温明惟不知道该满意还是更有危机。

他们才离开那座岛就又起了隔阂,谈照是因为这个才来拐弯抹角地哄他?

“你又在想什么?先管管我,”谈照压下腰,用湿漉漉的头部贴了贴他的嘴唇,稍触即离,温明惟还没怎么样,身上的人已经濒临极限,他视线所及之处青筋鼓动,谈照整个人都在发抖,哀求般道,“好不好?”

“……”

温明惟终于态度松动,微微抬高下颌,亲了一口。

只轻轻的一碰,眼前顿时有东西喷涌而出,温明惟下意识闭眼,再睁眼时睫毛上落了一片白,鼻梁,面颊,微张的唇……都是谈照的痕迹。

“不好意思。”少爷虚伪地说,“我帮你擦干。”

余韵绵长,他爽得半天没缓过来,帮温明惟擦脸时还忍不住撒娇,没擦完又要接吻,亲几分钟把人解开,按在怀里继续做。

温明惟后来都被做得有点晕了——晕船。

下船时他好半天没想起顾旌之前在电话里说了什么,满脑子都是谈照无限贴近的脸和故意喘给他的声音。

以至于换飞机之后,温明惟有意和谈照分开坐,在对方的抗议声里戴上耳机,抛开杂念睡了一觉。

他们傍晚落地,顾旌开车来接。

西京的气温比小岛上冷得多,顾旌体贴地带来两件厚风衣,一件给谈照,一件亲手帮温明惟披上,眼尖地瞥见他脖子上的痕迹,装作没看见,低声道:“明惟,周先生等你一下午了,要见他吗?”

温明惟坐上车后座:“公律党不也公布名单了吗?让他先准备演讲稿,见我干什么?”

“早就准备好了。”顾旌道,“他说先给你过目,顺便谈点别的事。”

“什么事?”

“他想和简小姐结婚。”

“……”

温明惟一时没作声,谈照见他眉头微微皱起,明显不悦:“这时候结什么婚?他不怕下一个被恐怖袭击的就是他?”

谈照闻言转开脸,局外人般看向车窗外。

温明惟冷冷道:“今天我要休息,让他明天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