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就先上去了啊。”余忆南走到副驾驶边上,对摇下了车窗的成箫道。
成箫冲她摆了摆手:“天黑注意看路。”
她下车的时候后座的人睡得正熟,余忆南便也没再想着把人叫醒,冲成箫招呼了声,转身回了家。
目送着余忆南上了楼,成箫缓缓合上了车窗。
车门一开一合,窗户又开了许久,车里进了些寒气。成箫倾身,调高了空调温度。
车子再次启动,他低头看着手机,没过多久,听见了后座传来动静
他抬眼,从后视镜往后看。
“成箫。”陆玖年皱着眉,紧闭着眼,下意识脱口而出道。
“嗯。”成箫应了声。
“冷……”
“空调已经调高了。”
“那也还是冷。”
成箫干脆扭过头去,连带着大半个身子都探向了后座。
他手伸到后排人脸前打了好几个响指。
“醒醒。”
陆玖年不怎么耐烦地睁开了眼,看向他。
成箫淡淡道:“你听听你语气。”
陆玖年没回话。
成箫叹了口气,转了回身。
片刻后,一件仍带着体温的外套,从前排扔到了陆玖年身上。
“盖着。”
陆玖年抓紧了手里的衣角。
他听见成箫语气带着些许情绪。
“不让人坐后座,就别对着人撒娇。”
余忆南说陆玖年心大不装事那是真的。
后半路他又睡着了,只不过这次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身上盖着成箫的衣服,打盹做的梦也带点这人的影子。
他梦到自己跟成箫拿着枪指着对方,跟见了上辈子仇人一样对着对方疯狂炮轰,下一瞬不知怎么地便滚到了一起。干柴烈火烧的正旺,陆玖年情绪都到了,结果成箫“啪”一下又把他推了开来,说要和他解约,让他记得赔他两个亿。
他花容失色扑上去大声质问为什么,只见成箫理所当然道:“因为你喜欢上我了啊?”
梦里陆玖年一样的不饶人,叫成箫眼不用拿出去捐了,而成箫对此的辩解是“你不喜欢?你不喜欢冲我撒什么娇呢。”
陆玖年对此发出强烈抗议抵死不认。于是画面一转来到了法庭上,两个人你一嘴我一嘴开始吵架,吵急了就开始上手,上手累了又开始吵。成箫在他梦里也依旧蛮横不讲道理,充斥着资本主义的恶习,说不过他,便开始坐在地上摆烂扯着嗓子大喊。
“陆玖年赔钱!陆玖年赔钱!陆玖年……”
“陆玖年!”
陆玖年猛地惊醒,一下子坐起,睁开眼一看,成箫那张脸便出现在面前。
“我没钱!”他下意识脱口而出。
成箫正扶着车门,意欲叫醒熟睡的人,没想到自己刚出了个声,陆玖年就跟受了什么天大刺激一样诈了尸。闻言,他张了张嘴,淡淡道:“你还挺骄傲?”
陆玖年眨了眨眼,被开着的车门的冷风一吹,才算清醒了,抱着成箫的外套,跟人下了车。
“没,”他清清嗓子回道,“就是跟你说一声,我真的没钱。”
两人从车库往家门口走,成箫在前面走着,陆玖年在后面跟。
一路上没人说话,也正是这时陆玖年意识到,无论他们之间互相顶嘴也好,互相数落也罢,但从前他和成箫间如影随形的死寂,确确实实早已在不经意间消失殆尽。今朝静默重新蔓延,倒让他万分不习惯起来。
陆玖年敏锐地感知到,成箫恐怕正在生气。其中的缘由,他想不知道也难。
一直到两个人站在家门口前,成箫都没回头看,或者说上什么。门一开他便掂着行李往自己房间走,没有照顾身后人的意思。
“成箫。”陆玖年喊住了他。
成箫脚步顿了顿,扭头问道:“怎么?”
陆玖年扬了扬手臂,示意自己手上成箫地外套。
“这个挂哪里?”
成箫静默片刻,然后道:“挂卧室吧。”
“哦。”陆玖年抬脚,朝着自己卧室的方向走。
自从和成箫稀里糊涂扯上除了假结婚以外的关系,两个人共度夜晚的时候多了,衣服难免混着放。大多时候是放在陆玖年那边的衣柜里,方便成箫早起上班的时候拿着穿。
所以下意识地,陆玖年以为成箫指的,还是他自己的卧室,可刚要往那儿走,下一瞬,成箫冷冰冰的声音便传了过来。
“我是说,挂我卧室。”
闻言,陆玖年先是愣了下,然后叹了口气、手里的衣服也不挂了,就那么扔在了沙发背上。
他绕到了沙发前坐下,指着侧边另一个位子,对成箫道:“你过来。”
成箫没动。
陆玖年面对成箫,从没如此好脾气过。他又用同样的语气,再次道:“过来,聊聊。”
他说完,静静地坐在那里等着。
过了一会儿,身后终于传来脚步声。
成箫没选陆玖年指的位子,挑了另一边坐下。
坐下了他也不说话,就那么面无表情看着陆玖年。
陆玖年用茶几上的茶壶倒了杯不知道放了多久的冷水,拿在手里。抬眼见成箫的样子,他轻声问道。
“你气什么?”
“你不知道?”
陆玖年抿了口茶:“我觉得我可能不是很清……”
“你少在我面前装这一套,不管用。”
成箫的语气很冷,不留情面,没了打趣的意味。
陆玖年抬眼时,仿佛又见到了柳卿在的那天时的成箫。
戒备,防卫,随时准备好扼住你的咽喉,叫你发出窒息的呜咽。
“我们心有灵犀啊,玖年。”
成箫的话音暧昧,眼神却无波。
这还是他第一次不当着任何人的面,以这样的方式叫陆玖年。
“是。我们俩的关系有些脱轨了,你一时上头我一时蒙心需要冷静需要距离需要了解什么的,这些你看得明白你以为我不懂?”
“至于这么急着跟我划清界限保持距离?”
“没跟你划清界限。”
“后座都不让我坐这不是划清界限是什么?”
“你能不能好好聊了?就抓着这一件事不放是吗?”
“什么叫我抓着这件事不放?你给我一个我能接受的理有我至于抓着不放吗?”
“我病着不太清醒,你把我照顾的太好了,我有点依赖你了,需要一点空间冷静冷静行不行!”
成箫张了张嘴,到嘴边的话,莫名其妙哑了火。
“这会儿了你别跟我含沙射影,我也不跟你打哑迷了。”陆玖年捏了捏太阳穴,头疼道。
“不知道是不是滚床单滚久了,我看你顺眼多了,别管我是不是自恋吧,就当你也看我顺眼。”
“但我们俩要是继续放任这种上头不管,稀里糊涂就这么接着搞下去,对你对我都没好处。”
“身体告诉我我跟你合拍,理性却告诉我我压根不了解你,不认识原本的你。我们之间矛盾分歧误会一大堆,什么都没解决的了。”
他仰头把茶杯里的水一干而净,扭头直直看向成箫。
“所以我现在要你一句话。你要‘以后’还是要‘今朝’?”
话说完,陆玖年挪开了视线。
他本能地不想去听成箫的答案。
他怕是他不想要的那一种。
他想给自己找点事干,让身体忙起来,以显得不那么慌乱狼狈。他上下搜寻着装在兜里的药片,故作镇定地掏出来倒在手里。
三天两次是……白色的……不对,那蓝色的是什么?成箫后来到底是怎么记住的?
随意混作一团,他抓起桌子上的杯子,便想要一口服下。下一瞬,有人拽住了他地手腕。
“晚饭都还没吃,空腹喝药,还是隔夜水,胃不要了?”
陆玖年只觉得成箫像是上帝天生派来整顿他,拿捏他的。不,或许来自撒旦。
成箫拥有这世界对他最大的恶意。
他让他抛去伪善,露出腐烂内里;背弃所爱,沉沦于无法脱身的欲望;逼着他正视,却又不肯收拾他的难堪。
药片撒了一地,陆玖年反手拽住了成箫,无比的用力。
成箫吃痛“嘶”了声,低声道:“你蠢吗?我不要’以后‘我还管你是死是活么?”
他还没来得及反应,坐直的身子就被陆玖年一把推倒,后者整个人坐了上来,肆意报复一样狠狠咬住了他的下唇,很快成箫便闻到了淡淡的铁锈气息。
他抬手抓住陆玖年的发丝向后扯,舔了舔嘴唇的伤口,笑着道:“一会儿再出气行吗?你先说说你想怎么个’以后‘法。”
陆玖年被他扯得生疼,上手给了他一巴掌,恶狠狠看着他。
“分手。”
“哈?”
陆玖年人还坐在成箫身上,手却慢条斯理的理着头发。
“先做朋友。”
成箫挑眉:“朋友?有坐在身上的朋友?”
陆玖年不以为然:“我问你,朋友能不能上床?”
成箫想了想,道:“可以?”
“那上床了能不能做朋友?”
“……可以。”
“还有废话吗?”
成箫笑着道。
“没了,小狗。”
“滚……”陆玖年居高临下道,“咬不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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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狗不可怕,直球不可怕,直球小狗最可怕。
接下来就要深入了解咯,谈恋爱还会远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