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车上到家里,陆玖年时不时就点开微信,等了许久成箫的回信。
成箫自始至终没回他的消息,陆玖年跑去问邹渚清,后者说早几个小时前就已经和成箫分开了。
陆玖年数不清这是最近的第几次,成箫音信全无了。
他又陷入了找不到成箫的焦躁中,这段时间他常常困在这种情绪里。
皱着眉,他胡乱揉了揉头发,发呆之际,手机闹钟铃声刺耳响起。
他回过神看了看钟表,才意识到自己今天还没吃上药。
他从客厅沙发上躺着的背包里拿出药盒子握在手里,起身走回了卧室。
坐在床头,他拧开药瓶的盖子,倒了把药片,就着前一晚上放在床头的茶叶水一饮而下。
叶星洲一次见他吃维生素片,还开玩笑说他是喝能手,一口水能卷下去那么多片,其实也只是那些拿药当饭的日子,他喝多了熟能生巧。
这段时间他状态很稳定,遇见程裕景时的发作更倒像是偶然,没给他造成太大影响,陆玖年不日便打算停了用药,毕竟药物他再清楚不过了,多有效都对身体不好。
服送完药片,他呆呆坐在床头,不知道在等什么,也不知道能接着干什么。
成箫的消息就是在这时发来的。
陆玖年划开手机看见置顶的红点,心都要跳出来了,却又在看见消息内容时陷入了刹那死寂。
成箫:“手机一直挂着会议,没顾得上回你消息。”
“公司还有事,晚点回去。”
陆玖年怔了怔,按了下太阳穴,呼出口气。
他回了个“好”,本该就此放下,但还是没忍住,又添了句“早点回来”。
发完,将手机丢在了一边,整个人摔进了床里。
最近的他和成箫,好像频繁在陷入僵局。
成箫在苦恼什么,在计划什么,他都一概不知。
成箫一如既往地沉默着,不回答他的问题,也不提问。
陆玖年觉得,成箫算得上是个死脑筋。
在一起前,他对陆玖年承诺,说不会步步紧逼。哪怕陆玖年怀揣秘密,封存过去,他都愿意一点一点聆听。
他这么说着,真就这样做着。
不去好奇或打探陆玖年的过去,有时偶尔无意谈起,也会迅速把话头揭过去,装的一点也不在意。
彼此留有空间,曾经的陆玖年会觉得是好事。
可他现在怕了,害怕和成箫隔着的那一层,会让他们渐行渐远。
窗外天色一点点暗下去,屋内有了些许凉意。往常已经睡下了的陆玖年这会儿直直坐在客厅,说什么也想等着人回来。
大门把传来动静的时候,陆玖年条件反射似的起身,走向了门口。
成箫风尘仆仆,还是离去时的样子,生态你却多了几分难以掩饰的疲惫。
“回来了?”陆玖年轻声道。
“嗯。”
成箫应了声,低头去换鞋,错开了陆玖年的视线。
一时间,两人陷入了沉默,室内只余下成箫开关柜门的声音,在无声中尴尬而刺耳。
成箫收拾好东西换好鞋,直起身子时,刚好对上了陆玖年直勾勾盯着他的眼。
他皱了皱眉表示无声疑惑,扭了下身准备从陆玖年身侧绕过去,下一瞬,陆玖年却一手按在了鞋柜上,整个人拦在了他面前。
成箫面色有些无奈,他看向陆玖年,要一个解释。
“让让?”
“不让。”陆玖年态度坚决,“你听我跟你认错。”
成箫头疼道:“你指哪个?”
“今天在会场,我对你使性子了。”
成箫叹了口气:“嗯。为什么?”
陆玖年抿了抿唇:“我以为……我以为你对邹渚清没所谓。”
“然后觉得我不够在乎你,不会为你吃醋是吗?”
陆玖年小声道:“我知道了……挺离谱的我这么想。但你就当我那会儿降智了吧,我控制不住,就是有点不爽。”
成箫苦笑了声:“你确实降智了。”
“我在旁边牙都快咬碎了,你还当我没所谓呢?我那不是想摆正宫的气度吗?”
他好笑道:“也不想想我还带妆出席呢,我没所谓我费这么大劲干什么。”
说完,成箫点了点陆玖年的肩膀,示意他挪挪地方。
“行了,误会解开就行。不过以后还是离那个姓邹的远点啊。”
他说着,侧着身子准备绕开陆玖年,陆玖年却猛地将他一拽,按在了玄关的墙上。
“我是认真的成箫,我跟你道歉不是想要你翻篇揭过去的意思,有些话我想跟你聊清楚,有关我……”
成箫的手机铃声响起,他看向面前按着自己的人。
陆玖年胸腔仍微微起伏着,眼底情绪翻涌。
“公司的电话。”
陆玖年拽着成箫的手用了用力,最终还是松了劲,垂了下来。
“接吧。”
成箫划开手机,放在耳边。
“喂?对方公司确定好饭局的时间了?行,你一会儿发我微信。地点你和老吴商量着选,一定不能怠慢对方。”
“还有,今天会议上你提到的那个方案,回来路上我想了想,你其实……”
成箫小声讲着电话,朝屋内走去。
陆玖年看着他脚步匆忙走进书房,随手开了灯后便紧紧关上了书房的门,将声音隔绝,也将陆玖年隔绝。
陆玖年垂在身侧的手握了握,最终松了开来。
罢了。
也许今天不是什么好时机吧。
再站在原地不动就显得有点傻了。
陆玖年干脆先去洗了漱又洗了个澡。
等半个小时后他从淋浴室出来时,书房的门依旧紧闭,他索性吹干头发,直接进了卧室等人。
进门后他往床头柜上一看,直道好险。
他忘了药瓶还在上面摆着。
他一边庆幸,一边走过去收拾药盒子。瓶子里本就不剩几片了,他也没打算再开新的,想了想索性先放最低下抽屉里,明天后天吃完了扔掉就行。
仔细藏好后,他翻身上了床。
本想着刷会儿手机的功夫,等着人电话打完回来一起,但他忘了自己吃了药,轻易不能沾床,没一会儿就睡死了过去。
一个小时后,书房的灯灭了,门从里面打了开来。
成箫轻着脚步去洗了漱,走进卧室时,站在陆玖年床边看了许久。
他轻轻抽出陆玖年手中仍亮着屏幕的手机,按灭了充上电放在陆玖年枕边。
关上灯,他放缓了动作,在陆玖年身边躺下。闭上眼,脑子里却满是些扼住了他呼吸心跳的东西。
陆玖年还在洗澡时,他回卧室拿了份放在保险柜里的文件,看见了些陆玖年不愿他看见的东西。
他就是干这行的,更别提那些药里,还有曾经写在蒋曼容处方上的零星几味,一个个他都知晓用途与来历。
而正因如此,今夜他注定无法安眠。